台湾,阿里山红桧
你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红桧。红红的树木在森林里会聚一堂,在心领神会风雨的洗礼,在会心的沐浴阳光的抚慰。
种子里就有一颗高傲的选择,只扎根阿里山上,那是宝岛上离太阳最近的高度;最初的芽儿都音符着生命的低吟浅唱。
云是你的被子,雾是你的面纱,你就是这里的东道主,太阳是你的,天空是你的,脚下的大地当然是你的。
叶隙间有柳莺迁播你的欢乐,脚下有山椒鱼为你梭巡,寂寞可以用长天的雷声排遣,不紧不慢地以细密的年轮灌录着风风雨雨,骨骼早已站成土著的图腾。
你是不屈的,不屈于淫雨风霜及所有的灾难,金黄色的健康血液甚至可以拒绝害虫,自得其乐陶然于自己的乐土中。一个十分壮大的族群就这样享受着自生自灭的天伦。
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地球上高寿的神木群落一片一片就奇迹在这云岫缥缈的阿里山上。
原住民们图腾你的长者的时候,科学还不发达,他们叫你神木,神木就是有神灵的树木。他们和神木相依为命,不轻举妄动一棵长成的身躯,虽然他们不懂得碳、氧气、生态平衡和一大堆关于森林的理论,但是他们图腾的如本色一样虔诚。
一百多年前,呼啦啦来了一群强盗,上帝知道他们嗜血成性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为惩罚他们,让他们的祖先孽生在风雨飘摇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另一群海岛上,他们从不安分守己脚踏实地固守家园,他们骨子里生满了抢夺偷盗的病毒,他们为了抢夺偷盗不惜背叛上帝的意志,巓风簸浪漂洋过海不知多少碎尸喂了鱼鳖虾蟹依旧恶习不改。
他们一度占领了我们的宝岛。衍生的是这里绵绵的灾难。
一个魔鬼叫小笠原富二郎,他是第一个发现神木的日本人,简直垂涎八尺眼珠瓦蓝唏嘘不已。
一个魔鬼叫琴山河合,魔鬼们为他掠夺神木立下汗马功劳的石碑还在,杀戮神木的阴谋是在他考察了阿里山之后。他是植物学家,专家犯罪往往贻害无穷。
大规模的砍伐终于难以避免,幽灵们浩浩荡荡影绰于林隙之间,刀斧绳索,各种工具,像杀死捆绑的死囚一样将这些神木寿星老逐一押解,有的运回本土。有的半路卖掉。为了长久的占为己有,他们绞尽脑汁不惜重金和时间,竟然修上了铁轨,冒着浓烟的火车像是鬼魅得到宝贝后情不自禁的哮喘,一路呼啸窃宝的成果。
不能移动的神木黯然神伤徒手就擒。
他们可是神木,黯然神伤只是黯然,神伤是眼睁睁无助的神态,神木的神灵并没有死掉,无形的神灵是不屈的,后来森林里传来无数个砍树者死伤暴毙和得怪病的消息,血淋淋的、叫人痛不欲生的、无可救药的、不寒而栗的消息。
无神论者面临神灵往往是做贼心虚的,砍伐了这里的比他们祖宗还年长的神木,报应就是现世报,就是杀生偿命。
然后强盗们主张建了这座树灵塔。是祭奠死去的千年古树的灵魂?还是企图洗涤自己夭折古树的累累罪恶?真正的假惺惺誊写了日后罪恶累累的铁证。
树灵塔至今还在,忏悔或许是为了更顺利的掠夺,宛若鳄鱼嗜食生灵时流下的眼泪。
万里迢迢,我来了,我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哦,旌功碑,树灵塔,古树根的残骸......
我只能用一点点良心祭奠。
神木倒下了,倒在自己的森林中、深闺中,还有根在、树墩在,他们的躯体,是烧不毁的整体舍利,在靖国神社,在天皇皇宫,在那些以神木的白骨砌成的殿堂里,神木是不朽的传说,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后代生老病死,住在神木的房子里,永远不会成神,哪怕你是天皇、天皇的爷爷、孙子。
来到阿里山,来到神木园,不用想象摇曳心魂,那些憔悴苍老还活着的的神木,仿佛述说着伸冤雪恨的夙愿。
------------------------ 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
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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