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县巧拒寿礼记
　　——袁了凡在宝坻系列小说之十五
　　
　　"大人，漕运码头又送来二十坛绍兴黄。"师爷捧着礼单跨进书房，青布鞋在砖地上洇出深色水痕，"张员外特意说明，这是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是他让亲家从浙江特意买了，送您的。"
　　袁了凡蘸了蘸砚台里将干未干的墨汁，继续批阅河工图："给挖河纤夫们送去，雨季劳作辛苦，祛祛寒湿。"
　　“这……”显然师爷尚在犹疑。
　　袁了凡笔尖悬在"永通桥"三字上方顿了顿，"留下两坛送到永通桥工地，给石匠师傅们尝尝。"
　　“是。”师爷答应着。
　　窗外传来挑夫的阵阵吆喝声，十来个朱漆礼盒正往县衙偏门搬运。袁了凡忽然搁笔，打了补丁的袖口扫过案上《宝坻劝农书》草稿，惊得师爷倒退半步。
　　"把这些都记清楚。"袁了凡抽出一张笺纸，"绸缎庄送来的云锦转给慈幼局，盐商那盒辽东人参送去惠民药局，至于李掌柜那对钧窑梅瓶……"他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笑了笑，"摆到新修的劝学堂去吧，也好让孩子们知道什么叫'雨过天青云破处'意境。"
　　三日后正午，大觉寺院内搭起粥棚，支起了二十口煮粥大锅。袁了凡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官袍，亲手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粥香弥漫在东街上空。数十位孤寡老人捧着陶碗，看知县大人将寿面分进粗瓷海碗。
　　人群中，绸缎庄东家带了一干人来贺寿，一下涨红了脸，他们怀里还揣着银子、首饰，还有新裁的暗纹锦缎呢。昨日绸缎庄借口"官袍破旧有失体统"送来衣料，却见袁了凡指着补丁笑道："当年海刚峰大人进京，粗布衣袍里还打着十八个补丁呢。"
　　"诸位的厚意，袁某领了，现折算成现银二百两。"袁了凡举起手中泛黄的账册，阳光下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红圈，"正好补上潮白河堤防的缺口。"
　　秋风掠过衙前旗杆，褪色的"袁"字官幡猎猎作响。运河码头的纤夫喝着女儿红唱起夯歌，声浪震得礼盒上的红绸簌簌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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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