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张爱玲
她穿着那样的旗袍,站在老式的里弄口,孤独且自傲地注视着这个红尘,像尘世间的一道风景,即使多年后早已淡了、远了,却丝毫不曾有半分地褪色,她的故事她的文字,几乎每一个细节仍是叫人津津乐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读,被许多人读这一读就是半个多世纪,而她却依然冷冷地独自旁观。因为骂也好,赞也好,不屑也好,喜欢也好,终究再没有人能懂,懂她这颗孤寂却又冷艳的灵魂。
爱,一如恨,恨地深了便也忘了爱是何物,只是恨着恨着,那样也许便不会遗忘。
怎么会遗忘?
“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普通人向来是这样把节烈两个字分开来讲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怎么能遗忘?
“她仿佛做梦似的,又来到墙根下,迎面来了柳原。她终于遇见了柳原。……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地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传奇里的倾城倾国的人大抵如此。”
怎么可以遗忘呢?这个女人,在见到他后,竟是是低低的了,竟低到尘埃里却仍欢喜得自那尘埃里开出花来。
怎么可能遗忘呢?不管这世界的人怎么看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总是骄傲地要说,没有早来一步,也没有晚来一步,在时间的荒野里就那么,那么正好遇上了。
这个女人苍凉、美艳却又独立且不媚俗,字是毫不谦虚,人也是决不委屈自己的。世人热烈地爱慕、无端地揣测、又不住地翩翩遐想,甚至替她惋惜,指责。那个男人大约是因了她下辈子也无法见容于众多的“张迷”们。可是谁到底还是不懂,不懂她的文章她这个人,偏偏只有他就只有他懂得她的那些好,那些吉光片羽,那些林林总总。随处指点点出的竟是风景,竟叫她心甘情愿地开出花来,竟用了她一生的寂寞来纪念这欢喜。可是,她仍愿意淡淡孤傲地和我们说: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世间的男女有许多种,世间的情爱亦有许多种,只不过有时候寻了一世,走了一生,也不过就为那“懂得”两个字。找一个懂你的人,找一个懂我的人,世间的爱其实就这么简单。只是,太多的人要惋惜,惋惜的何止是张爱玲?无数人的一生,所缺的无非也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了。于是,胡兰成终究要在晚年懊悔和感伤:“星成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于是,那些前世今生的缘便总在记忆的轮回里一再错失。
她曾写了《半生缘》,如今据闻2004年的香港艺术节,最吸引眼球的剧目为《再生缘》。听说,编导大胆地改写了张的后半生,假设。。。假设。。。人生在世的确会有许多偶然的决定,只是一个不经意地起笔,命运从此改变。那么,如果生命和时间真的可以化作并蒂莲,缘分或许可以重生!只是,他和她的故事我并不想懂,那些文字啊,就让它们低低地自尘埃里开出花来吧,我只想在那花丛里,轻轻地对我的爱人说:
谢谢你,因为你的出现,因为你的懂得,生命所以慈悲!所以绽放!
青衣 于2004/2/14日情人节
------------------------ 此生难消半盏酒,化作微雨润乾坤——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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