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素之谜(1) |
亚素之谜
江南棋子
第一章 春情.猛鬼.会说话的门.惊怖夜
没有风,那个裹着冷冷寒意的女子黑衣飘带倚窗仰望星空,留给我一个瘦削修长似曾相识的背影。三分冷艳三分萧瑟三分惧怕一分不可捉摸的感觉箭一般穿越了我的大脑,喉腔里的气流喷薄欲出,我不可自抑的喊出了一个奇怪的音符:“瞳。”
怪异的电流蔓延周身,撕心裂肺的疼痛令我几欲昏厥。窗边的黑衣渐渐的淡了。模糊,模糊,直至虚无。我躺在床上寸步难行,喃喃自语:“别走,别走,瞳——”
“你为什么哭呢?”一只光滑柔软的手轻轻拭去我脸上因动情而怆惶无措的泪水。一瞬间,惊怖的感觉震惊了我的胸腔,失去节奏的心跳象是一曲乱鼓筝鸣的将军令,魂飞魄散。
那一只手竟没有任何凭籍的悬浮在近在咫尺的空中温柔的抚摩着我的面颊。事态仍在不受控制的发展,我伸手捉住那只悬浮的玉手用力往下一扯,这一扯,仿佛破了亘古以来凝结在虚空中的某种咒语,温玉软香扑怀,我的怀中恁地扑现出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那灵秀如神的眼眸仿佛是贮藏在我心底沉睡了千年的明月,在一个风扑火的时节云破雾散,重现天日,千里万里的清辉遍撒人间无数。
最爱那低头间的温柔,这女子分明便是刚消失在窗前的黑衣飘带女子,我恐惧混乱致极,却掩饰不住心中对这鬼魂般女子的好感,一个低头,吻上她温软的珠唇。她轻轻抖动着秀气如钩的相思眉,呼应着我的深情。热吻,秋凉似水的午夜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巴特鲁鲁。”小孩的手按上门环,朝两侧分闪而开的大门发出奇怪的声响。小孩对我笑了笑:“巴特鲁鲁,杰,进来啊。”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小孩走上二楼,小孩径直走进右边的房间,关门前冲我做了个鬼脸:“杰,晚安。”“晚安。”我笑着挥了挥手,很自然的走进左边的房间,倒床便睡。
醒来的时候,却是坐在高高的栏杆上,身边竟又是那个女子,不过还好,这次她着一身白色贴花长裙,少了几分鬼气。她看似顽皮的朝着栏杆下的街道尖声大叫,仿佛花果山上水帘洞傍的一只顽劣猴儿。从我们身下经过的老大娘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疯狂。”她见我醒来,温柔的揽住我的腰,展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乍醒还困,靠着她迷迷糊糊的我又一次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不见了。我不见了的意思就是我看不见自己的存在,在这个空间里我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唯余意识在空气里飘荡。尽管没了身体,但我仍能感知到周遭的一切,眼前的一幕着实令我吃惊,一对男女在席梦思大床上翻云覆雨,男人背对着我脸朝下,看不清他的脸,但凭身躯来看,该是个健壮有力的中年男子,床上的女子却缺乏应有的兴奋,脸上浮现出无法置信不可思议的神情。窗外比邻的大楼似乎在哪见过,此时却又忆不起来,一切纷乱无絮。忽然,我的意识里跳跃出那个奇异女子的爽朗笑容,更没来由的冒出一个清秀男子的俊朗形象,以及,猴子这两个毫无关联的字眼。这一切乱七八糟铺天盖地袭来,“天哪!”困意再次上涌,意识湮灭前我听到了床上女子的呼喊,没有声音,钻入意识的竟是她心底无助的悲鸣。
这一次的醒来已不在梦中,我离开了接二连三纠缠不断的奇异世界,周围的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小望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一如既往弯曲身子睡着。昨夜喝剩的半杯牛奶形影相吊的孤立在桌上,浅浅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静静地伫立在屋内,落下了些许间或明暗的影子。我伸手擦了擦昨夜残留的冷汗,随随便便抹把脸,出门买了两份早点一份《都市早报》,回到屋里,小望已起床在卫生间里漱洗。喝着豆浆,咀嚼着面包,肚子里踏实了许多。我随手拿起《都市早报》,忽的旁边伸出一只手将报纸夺去,吊儿郎当的小望贼兮兮的冲着我讪笑道:“老兄,吃饭的时候看报纸影响健康,还是让小弟我代为效劳。”看着小望吹着口哨,翻着报纸的洒脱样儿,我只好抱以无可奈何的耸肩。
“燕和,快看,又是一起无名凶杀案。”小望手指着都市新闻的头版头条。顺着小望手指的方向,一行仿宋体黑字赫然跳进我的视野“连环凶杀案,昨夜加云街一青年女子遇害”。加云街?我猛地打了个冷颤,我突然记起梦里仿佛到过的那幢大楼应该是金融大厦,而金融大厦的地点恰在加云街。加云街,凶杀案,看不清面庞的男子,梦中赤裸女子的怪异表情,冥冥中仿佛有条绳索将这些与我毫不相关的蚂蚱穿进了我的脑海。
惊怖夜的一幕幕如潮水般重复上演,我失魂落魄,呆若木鸡。
“燕和,喂,燕和。”小望似乎觉察到我的魂不守舍,大声喊着我的名字。相信此时我的脸必定一片煞白,天地间最接近死亡的两种颜色便是黑与白,两种相互矛盾而达到极致的色彩,我虽不是胆大包天的人,也不至于会胆小如鼠,任谁遭遇到我所经历的离奇事件他的脸色一定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沉重气息离我竟是如此的近,甚至它就站在我的身后微笑的舔拭着我周身的每一寸肌肤。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叫什么叫,大白天的瞎鬼叫。”我强自镇定,一如既往的揶揄小望。
“老大,不是吧,说句话都在颤抖,见鬼的该是你才对,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看你的样子还真象是......难道......”小望吃惊的张大嘴看着我,仿佛突然被人往嘴里塞了个鸡蛋。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向小望解释我的奇特遭遇,只能不停的往嘴里塞面包,喝牛奶,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远离心中的恐惧。
小望搓了搓手,习惯性的皱了皱眉道:“老大,难道这桩凶杀案与你有关,你真的见鬼了?”
我望了望窗外的艳阳天,以一种令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沙哑嗓音道:“这一次,你说对了。”
“燕和,少唬我,我小望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小望的眉皱的愈加厉害,几乎拧成了一条绳。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象是在唬你么?就怕是我说出的话你不相信。”
听完我关于昨夜梦境的叙述,小望开始大口大口的嚼面包,喝牛奶,很显然,他也被骇着了。“如果你不是燕和,换个人,我一定认为你疯了。”小望抹抹嘴叹了口气。
我狠狠的攥紧拳,手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个不停。“我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这里头的古怪绝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我看到了那一幕?”
“你想怎样?”小望站起身盯着我看。
“我想去凶案发生的现场看看。”我松开攥紧的拳头,暴跳的青筋归于平静。
“燕和,我陪你去。”小望进里屋取了两件风衣,随手抛给我一件。
事实上,这桩凶杀案除了我在梦境中见到外,与我并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个性,在很多时候常常对周围的一切表现出漠不关心,然而一旦我决定要做的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简而言之,在一定程度上,我是个固执的人。
“燕和,你敢肯定梦中所见的就是这一起凶杀案?”出门后小望的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
“或许吧,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很简单,只要到了凶案现场,就能证明一切。”
公交车载着行行色色的男女步履蹒跚的穿过历行的街道,我一直不喜欢坐公交车,公交车里浮动着无数人的体味,香的臭的,轻的重的,象是一碗大杂脍搅在一起,直接谋杀了我的嗅觉,令我无法忍受。每次坐公交车,我都必须强忍着这种说不出的痛苦。可是今天的公交车上我根本嗅不出任何味来,我的心,我的眼,我的耳,我的鼻早已飞到了金融大厦旁的那一间屋里,赤裸女子的怪异神情,凄凉绝望的呼喊在我脑中周而复始的盘旋。
“下车了,燕和。”不知何时公交车已到金融大厦的门口,小望扯了扯我风衣的袖口提醒我。
“请问大娘,昨天夜里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好眉好眼的向街边摆摊的老大娘打听。
“你们是干什么的?”老大娘警惕的注视着我俩。
我装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对老大娘说:”大娘,死的那位姑娘是我的表姐,我是专门来替她收拾遗物的。”
老大娘似乎相信了我不高明的谎言,唠唠叨叨的说:“唉,你表姐真可怜,听说她是被吓死的,死不暝目啊!喏,她的房间就在那边西元公寓3栋四楼,靠里边的那一间。”老大娘伸手给我指明方向。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我对老大娘鞠了个躬,向小望使了个“走”的眼色,穿过潮来潮往的人群,西元公寓3栋的楼道间响起我俩踏踏踏的脚步声。
在三楼与四楼的楼道间我突然停住了脚步,仰头望向窗外,金融大厦的侧面一如梦境里所见撞入眼帘。我不再怀疑,梦已成为现实。
屋门紧锁。
“怎么办?”小望咨询我的意见。
我沉思片刻,做出了决定:“走,到对面的金融大厦看看,只要死者的窗户不拉上窗帘,我们便能大致看清屋里的状况。”
电梯例行公事的缓缓上升,我和小望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公寓。四楼,果然没上窗帘,屋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席梦思大床,梳妆台,在晨晖的映照下分外刺目。“你梦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小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他的眼里藏着深深的恐惧。“老大娘说那女子是吓死的,那么,你梦见的那个男子究竟对她做过些什么?”小望问出了我心中的谜团。
我一直不能忘记,赤裸女子眼中的惊骇,仿佛那个正疯狂和她做爱的男子并不是人,而是从幽冥三界里破除封印逃到人间的恶魔。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她怕的又是什么?
“燕和,我们还是别理这件事了,会惹祸上身的。”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望似乎感觉到了无以名状的神秘压力,流露出哀求的眼神。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去找个朋友。”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朋友,余和华,在市公安局刑侦科工作的余和华。我决定找他了解案情,我不同于小望,小望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而我......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桩凶杀案必定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我找上它,而是它已经找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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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 |
Re:亚素之谜(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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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01 0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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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那男子只怕真是逃到人间的恶魔了。。
快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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