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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老鬼 收藏:2 回复:0 点击:1168 发表时间: 2002.04.15 15:28:01

大油坊轶事 四


  二哥和白毛
   
  二哥是我的亲哥,不是什么人随便给起的噱号,他和白毛同志也都算是车队、家属院、市场所构成的大油坊一带的“知名人士”。
  二哥小的时候,左邻右舍的三叔六婶都叫他“黑老包”,不仅仅是因为二哥的皮肤黑得可以,也因为二哥虎头虎脑的较惹人喜欢,大人们都爱在他的黑脸蛋上捏一捏,或者在开裆裤里掏一把。当然,这些都是别人对我说的,二哥小时候还没有我呢。后来二哥上学了,学习成绩出奇的好,初中以后,就差了一些,到了高中,几乎就没正经上过几天课,整天忙于打架,搞对象,学抽烟喝酒。
  妈说人家的孩子的书包越上越厚,可二哥的书包越来越薄,小学背着,初中挎着,高中夹着,因为书包带都没了。那时候流行军挎,就是军用挎包,里面装不了多少东西。有一次我偷着翻二哥的书包,里面是一把铁尺,一支钢笔,一把菜刀和一本没皮的书。
  那两年我们家的日子实在不太平,我爸经常随手抄起一样能打人的东西揍二哥,起初还是扫帚、皮带一类的轻武器,后来发展到一米长的擀面杖,甚至铁锹之类非常吓人的东西。有些时候,老爸意犹未尽,搂草打兔子——捎带着也扇我几个耳光,踢上几脚。二哥比我坚强,从来不哭,还经常用革命先烈对国民党特务严刑逼供时的那种大无畏的眼光瞪着老爸,以为回敬,于是老爸愈发生气的咬牙切齿,打得更狠,我妈就大哭大喊起来,或者拼命拦住我爸,或者用身体掩护我二哥,声嘶力竭地让他快跑,也只有这时二哥才会跑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抱头鼠窜,是所谓的从容不迫。我不由的打心底敬佩二哥——真是个值得学习的榜样!此外,也常常奇怪,大凡这类动武的事大多都是我妈挑起的,基本情况是我爸下班一进门,我妈就开始念叨,犹如主角登场后幕里的旁白,说二哥的头发溜里溜气的象小流氓了;说二哥和女同学挎着胳膊走让她看撞到了;或者很认真的吸几下鼻子,奇怪的说:“怎么有股烟味?”因为家里没人抽烟,怀疑的对象自然就是二哥。偶尔不说二哥的时候,就说起我,要么是放学就跑出去玩不写作业,要么是碰见学校老师说我成绩下降,诸如此类,通常说不上就句,老爸已大打出手了,二哥是坚贞不屈的,我却不行,不等第二巴掌扇过来已哭天喊地,老妈是很会掌握分寸的,点到为止,认为起到警戒或教育的作用了,就出面回护。当然,这层道理是我长大以后才想通的,小时候,只是诧异明明是妈想让爸打我们,为什么打不了几下又护着不让打呢?
  另外一个原因是爸打人太狠了,从来不手软。这一点,二哥继承的比较彻底,我二嫂应该清楚。爸打人是有过程的,类似体育比赛的热身,第一掌,一般都毫无征兆突如其来,一般不太疼,打着打着,就活动开了,怒火越烧越旺,劲头越来越足……每每到了这时,我妈就该出场了。
   
  白毛是大院里第一幢家属楼盖起来时,第一批搬进来的,也是第一批让二哥和他的哥们儿“整”老实的。白毛的小弟弟津津是我摆平的,不打不相识,没过几天,大家都化敌为友了。白毛没妈,而且是后爸,所以他家根本就不象个家,有那么一段时间,那里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青少年之家。二哥,白毛,成子,杨家兄弟等人聚在大屋,抽烟喝酒打扑克,有时候打着打着就成打架了。我们年龄小的一帮通常在小屋,看小人书,砸瓶盖,偶尔也打扑克,但不赌钱,因为没钱,即使有钱,隔壁的兄长们也不会让我们玩。打扑克赢玻璃球,被他们见了还要训斥一顿:这么小就不学好……每逢他们这么说,我就盼着快点长大,因长大了似乎可以不用学好了。那时候,我和二哥又多了一条挨打的理由——到白毛家去了。
  白毛的大名是很好听的,而且还挺文雅,不过从来没人叫,因为他头上正中有一撮纯白的头发,非常醒目,他搬到大院来时,外号也带了过来,所以至今大家仍然这样称呼他。也有长辈自持身份叫他小孙,我们年幼的又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叫一声毛哥,他还挺高兴,要是赶上我们正弹球,说不定他还会帮谁赢一兜子玻璃球。
   
  二哥和白毛是一起当兵的。临走的那天,我家做了不少平时想一想都直流口水的好东西,不过我只能在大人们吃完了后才可以冲上去。大伯,大叔的坐了一屋子,厨房又加了一张桌子,招待二哥的同学。首开先列的是老爸居然容许二哥的女同学进门,而且妈好象也不太反感她们。可是来的实在太多了,看来看去,都挺好,搞不清哪个是二哥的真对象。吃完饭,到院子里照相,好象几个都哭了,更加难辨真伪,我那时候暗下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全班的漂亮女生都来送我当兵,可惜……
  一年后,二哥和白毛同时光荣退伍,因为当年中国大裁军,一百万,用不着那么多兵了。据说二哥和白毛在部队和连长关系都不错,一起花钱请首长搓了一顿,才得以提前回家。两人同时到车队报到、上班,先后考了驾驶证,成了司机。
  驾驶员在八十年代,还是个说得过去的职业,不是谁想开车就能开的,有的人驾照拿了好几年,愣是上不了车。当然这里有和领导关系的问题,但主要原因是车队的活儿基本上以长途为主,即便不是大挂车,也要带上个斗子,而且大多数车破得赛过老商媳妇的金嗓子,所以不能吃苦又没有点维修技术的人,是开不了的。
  时间不长,二哥在车队里就有些知名度了,起先人们一见就指着二哥说:“这是XXX的儿子,刚转业,小伙子挺精神的嘛!”没过多久,二哥就把保养场的一个挺牛的组长打了一顿,大会点名批评,爸气得晚饭没吃,酒没喝,骂了半个晚上,却没动手。二哥当兵以后再没挨过打,倒是把我吓得提心吊胆,吃完饭赶快写作业,生怕老爸掉转枪口拿我解气。
  年终的时候,二哥因为出车次数多,从未肇事,也没有象一般的新手半路扔过车,竟然评了个青年标兵,得了个毛毯。爸是年年的劳模,也是毛毯,两个毛毯抱回家那天,家里就象过节一样高兴,爸比平常多喝了一壶酒,而且还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亲自给二哥倒了一杯,笑眯了眼睛说:“这才象我儿子,然后又开始对大哥、二哥传授多年来的驾驶经验和维修技术。老爸每次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我都特别愉快,这才象家的气氛,我大可以放心的去玩了,今夜无暴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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