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本站
管理团队
  
胡杨林-河北评头论足主题区  [登录] [注册] [发表新文章]  

作者: zibin 收藏:0 回复:0 点击:3714 发表时间: 2003.03.16 14:31:06

如此苛责学生当休矣![转载]


  当前在一些影视作品和通俗歌曲中,表现爱情的场面和歌词,我们看的,听的,满眼赤裸、直露,过火和雷同者,实在太多了。我总的感觉就是:在中国当观众,真累啊!
  
   编、导、演不论成就大小,都不约而同地痛感提高自己文化素养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但是,当他们手捧中外经典名著时,他们会说:“太深了,眼前太忙,远水解不了近渴,压根儿用不上啊!”看来,他们对名著也有一种“急用现学,立竿见影”的实用主义观点和情绪。好嘛,那我们就从表现爱情的语词说起吧。例如“将爱情进行到底!”“爱你一万年!”“世界上只有唯一的你!”……诚然,通俗歌曲不是古典诗词,它要求明白如话,琅琅上口;但也不能把政治口号改头换面照抄搬来呀。还有,将两性在做爱时说的私秘语,用来当作品的标题,以广招徕,我老汉也感到羞于出口。如果以为“越露越有卖点”,那么脱衣舞岂不成了世界艺术的最高峰么?
  
   愚以为生活与艺术,诉诸文字与诉诸活的图像(小说与影视二者所用的语言场景),在渊源上有相通之处,但又有很大的差别,例如多姑娘对贾琏的“淫声浪语”(曹雪芹压根儿没有描写她具体说了什么);又如晴雯的嫂子———灯姑娘死乞白赖向宝玉求欢,那些语言、动作,如果照搬到影视中去,那还叫艺术吗?那是爱情吗?我只能用俩字斥之曰:豚犬。
  
   其实,下里巴人同阳春白雪,二者并不是截然分割、对立和互不往来的。钱钟书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美学观点,道出了文艺创作的一条规律:艺术精品多含蓄———莫说破。他举了李清照的三句词:“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钱先生认为李词不言“瘦”之缘由,而言“病酒”、“悲秋”二事皆非“瘦”之缘由,如禅宗所谓无“表言”而只“遮言”,名学(逻辑学)推理所谓“排除法”,以二非逼出一是来,却又不明道是何,说而不说,不说而说。“今时人皆谓遮言为深,表言为浅,此理可推之于绮语也”(《管锥编》第2册第554页)。
  
   钱钟书很推崇李商隐。在他的学术著作中,谈论此人达到八十多处。他先举出唐代刘希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元代黄清老“去年红花今日开,昨日红颜今日老。”明代唐寅“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认为这些构思窠臼易成,几同印板。惟独李商隐《忆梅》:“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人之非去年人,即在言外,含蓄耐味(《管锥编》第4册第1484页)。一千二百多年前,出自李商隐笔下的名句,至今仍然活在我们的心上和口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把人到老年的苍凉、落寞、充实、无奈和惆怅……表现得何等丰富、简练和深邃!
  
   他写的爱情诗,全都名之为《无题》。诸如“身无采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如此美秀佳言,不值得参考吗?
  
   钱钟书在他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唐宋卷》中曾有论及李商隐的专门章节。钱钟书强调的不说破,与恩格斯的主张不谋而合。恩格斯说:“倾向应当是不要特别地说出,而要让它自己从场面和情节中流露出来(《致明娜·考茨基》)。”他还说:“作者的观点愈隐蔽,对于艺术作品就愈加好些(《致哈克纳斯》)。”明乎此,才可以将政治传单与艺术作品明确地区分开来。
  
   于是之,是世界公认大家喜爱的新中国最了不起的表演大家之一。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我想不自量力地说一个艺术上的含蓄问题。这是我在这次演出(指《茶馆》复排)中想到的一个理论问题。在林彪、‘四人帮’极左路线的影响下,话剧表演被糟蹋了。剑拔弩张,大喊大叫,虚张声势,一味鼓噪,而且非如此不算有‘革命的激情’。我想谈两点,第一,含蓄是艺术的本性,没有含蓄,就没有艺术。第二,含蓄是实际生活里本来就有的。譬如,王掌柜决心把他的儿媳、孙女送去解放区,既是生离,又是死别,是很感人的,演起来也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落泪。究竟怎么演?一字一泪,哭腔悲调地演,还是另外的演法?研究一下生活吧。王利发这时一定不愿意哭,他要控制住自己,并在亲人面前装作轻松,当儿孙们欲哭时,他甚至还要申斥,为的是要他们迅速逃出这灾难的虎口。因此,就不能直接去演那个‘悲’,而要多演那个对‘悲’的控制,甚至强作欢笑。这么演就可以较含蓄些,也可能更感人些(《演员于是之》北京十月文艺版,第130—131页)。”
  
   当今相声创作和表演,也有这一共同性的问题:过火!侯宝林的挚友方成,曾经向他请教相声表演经验。侯先生说了十六个字:“恰到好处,留有余地,宁可不够,不要过头。”老舍、侯宝林都属于大雅大俗的卓越艺术家。他们的创作实践,向我们昭示:雅俗共赏是可以熔为一炉的。
  
   2003年元宵节之后,文友们小聚。词坛大家乔羽亦在座。闲聊中,友人不可避免地会要他“交代”:“阁下写的《思念》,那只蝴蝶到底是谁呀?”乔老爷慢条斯理地回答说:“这问题许多电视主持人、歌星和朋友们都考问过我。去美国硅谷访问时,许多华裔科学家也发出同样的索引式问题:‘蝴蝶何所指呀?’我当即回答:‘诸位科学家每个人从青年时代直至今日,心目中有没有一只蝴蝶呀?没有的,请举手!’满座为之哑然,没有一个人举手;随后大笑……”
  


转载    收   藏  

回复


回复主题: 回复在论坛 回复到信箱
回复内容:
附加签名:
上传贴图:
图片要求:长宽建议不超过:650×650。大小:300K 以内,文件后缀名必须为:.gif 或.jpg 或.png
      
版主推荐:
编辑推荐:
作者其它文章:

Copyright 2002-2008 版权所有
胡杨林© All rights reserved.
服务支持拓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