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气氛，烛光在深红的酒中荡漾着，我和宝贝不时的目光交错。宝贝温柔地唤着我的名字，“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乖乖的？”我温顺地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享受完我为他特意准备的晚餐，宝贝正轻轻地拥着我。他总是这样，时常出差，总是说为了给我更好地生活，为了给我幸福，为了实现当初的诺言。现在的我衣食无忧，让人羡慕，同学总是这样称赞我，更多地则是夸他。我真的很爱他，但是在他面前，我渐渐觉得自己像是他的宠物，没有了自我。但是，我是满足的。我愿意这样等着他回来，喜欢他这样轻轻地拥吻，入迷地看着他的模样。拥有他，我是应该满足的。
　　
　　他，时常不在我身边，总是很忙。但是我知道，他会尽量赶回来陪我，他知道我怕一个人。每次宝贝回来晚了，看我睡了，都会在我的额头映下一个吻，有歉意还有爱意，这些我都能感受得到，我醒着，装睡。宝贝不回来我总是睡不好的，到了很晚很晚才睡得着。有时他会感觉得到我浅浅地微笑，然后我会睁开眼，学着含混不清的声音说着“抱抱”。他总是会满足我的愿望的，有时会给我更多。他给我的这一切，我都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拿出来慢慢品味，幸福是无法形容的。
　　
　　通常一个人，我都会努力地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记得在一本书上看过的，男人应该娶六个老婆，一个日本老婆负责起居，一个中国老婆负责做饭，一个法国老婆负责陪伴度假，一个瑞典老婆负责管家，一个意大利老婆负责情调等等，诧异之余，明白了他对我的忍让。于是下定决心要做好这些事情，分饰好这些角色，所幸并不是太难，挑剔的是我不是宝贝，总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能让他开心。几次宝贝都证明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他总是这么宽容。他希望我幸福的，快乐着，不要有什么烦恼，什么压力，所以才不让我去找工作。只要是我喜欢的，他都会鼓励我去做。
　　
　　我不多的喜好里有逛逛画廊，听听音乐，这些都是让人轻松的事情，没有压力。我不喜欢毕加索，他太浓重，不美，至少是直观上的。我不喜欢贝多芬，他太澎湃，不安静。我不喜欢动脑子去揣摩这些艺术家的创作原由，象征什么的，只是看，只是听，直观的。我了解得并不深，只是凭感觉。我不是小资，没必要大谈格调，没必要不懂装懂。我只是做一些喜欢的事情，打发着宝贝不在的闲暇时光。宝贝对我的爱好从不加干涉，更不要说阻止，我说了他总是支持我的。如果遇见他有空的时候，他会陪我一起去逛画廊，或者就在家里听听我喜欢的曲子。长久以来，我喜欢的只有“月光”――Debussy的。后来还喜欢过一些的，神秘园什么的，但最后只有这一首。宝贝从不厌烦我只放这一曲，一直都是抱着我静静地听，闭上眼睛体会。
　　
　　去画廊的次数多了，和小翊慢慢地熟起来。最初也只是因为眼熟，后来便会打招呼了。后来宝贝陪我去画廊的时候，我也把小翊介绍给了他。小翊是美院的学生，经常会来画廊帮忙。他是一个明朗干净的男孩，没有象征艺术家的长发，没有参差的胡渣，脸上有时会有羞涩的笑容。他让人看过去就觉得是学生，那样的纯净，可以说是单纯。和他打招呼挺有意思的，朝他微微一笑，他就会响应，细细看就知道他在害羞，耳朵是红红的。处久了，我便会拿这个和他开玩笑。在他面前，我不用顾忌什么，他只是个孩子。有几次，小翊请我去做他的模特。开始有些疑惑，后来便慢慢地答应了。他并不是画什么人体，只是一些人物。在画室里，我穿著他准备好的衣服，随意地坐着。他有时会很久都不抬头光是画，有时却又长久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长久注视的时候我会清清嗓子之类的，他便把目光收回到素描本上。通常情况下，他都只画到本子上，不画大画。但是我生日那天，他竟然送了一张我的素描给我，大大的，镶着精致的边，说是生日礼物也是酬劳。那张画现在还在房间里。宝贝说画得挺好的，比照片好，突出了我的气质。“我的气质？”“慵懒，漫不经心。”“多谢你的培养……”怎么也想不通，这么一身闲惯了的恶习怎么会有什么气质。
　　
　　和宝贝在一起，总是很在意他的感受，总是要让自己做到最好，因为很爱他。不知不觉中压抑了一些东西，渐渐地忘记。和小翊在一起真的很轻松，什么都可以不顾，肆无忌惮地和他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像是重温了学生时代的记忆。通常画完画之后，我们会去一间咖啡厅喝些东西。谈着笑着可以打发一个下午的时间。我总是很乐意这样的，宝贝不在，我也不愿意一个人老是呆在房子里的。我的生活里渐渐需要阳光了。宝贝说我现在很爱笑了，很频繁地笑着。有些麻木地看着自己的改变，不置可否。有些时候，我也会把小翊带到家里玩。他还是画个不停，有时出神地望着我，眼里有泛起了些复杂的神色，读不懂，也不想懂。不想看到他复杂的眼神，有些不自在，有些心慌。他只是个孩子，怎么会让我心慌？我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心智，企图让自己清醒。我开始特别想宝贝，想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宝贝总是很忙。我逃避小翊的眼神，逃避他。又开始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房间里，想着，听着“月光曲”。
　　
　　那天，小翊自己到家里找我，宝贝刚好出差。他，除了那身学生气之外多了一些深沉。不知如何拒绝，让他进了门。他，沉默着。我默默地坐着，低着头，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起身，倒了些饮料给他。他问：“有酒么？”我替他换掉了饮料。他一杯杯地喝着，我一杯杯地加，不劝他。我没有喝酒，却有些微醉。他喝了很多，眼神里却透着清醒，坚定的。他从后面抱住了我，和宝贝有些像。他在我耳边低声倾诉了些话语，没有认真听，心里汹涌着，想挣拖却犹豫着，不知道犹豫些什么。理智在慢慢地沉睡……
　　
　　醒来的时候，小翊已经走了，留下了一封信，不用看我也能猜到写了些什么。风吹开了落地窗的窗帘，月光洒了进来，如水，有些苍白。忽然觉得冷，用被子裹紧了身体。起身，放了“月光曲”，轻轻的，又一次睡着了，在流畅华美的竖琴后面竟然藏着忧郁，以前都没听出来。
　　
　　再次醒来，阳光刺眼。将卧房里的布置全部换掉，不停地打扫卫生，整理房间，将自己弄得蓬头垢面。然后，在满缸的泡泡里躺了很久，依旧放着“月光曲”。梳理好了，准备晚餐，今天是宝贝回来的日子。他准时地回来，享受着我刻意准备的格调。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我的刻意。
　　
　　在卧房的落地窗前，宝贝轻拥着我。我唤了声宝贝，用力地看着他的眼睛。他投来了询问的眼神，我笑笑，摇了摇头。抬头，又见了那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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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使的翅膀张开，我从它怀里坠向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