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季并不热,但我依然不喜欢出门。只要买上足够吃的东西,那么我就可以一个人在屋子里呆很久。也许是过关了离群索居的生活,渐渐发现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黄昏的时候,总有很多孩子在我家窗前玩,我会微笑着看着他们。孩子们也会用好奇的眼睛看我,然后问我是谁,为什么不出门。我依然笑。不答。
我越发喜欢家里的窗,打开它,总能呼吸新鲜的空气,白天可以听见知了的鸣叫,晚上可以听见蟋蟀的轻吟,偶尔还可以听见隔壁邻居家里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可以在这许多声音中遐想,灵魂都觉得游荡得轻松快乐。
今日黄昏,我早早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没有擦,就趴在阳台上看窗外。风轻拂着我的长发,一会儿就把它吹干,于是长发就象寂寞的海藻蔓延在四周,散发着洗发香波的味道。昨天是七月七,天落了泪,而今天就放了晴。看来连天都可以这么快忘记悲伤,反倒是人做得不好!
远处的天,余阳西垂,彤云相绕,光色相融。我端着茶看它,心觉得分外安静。突然小区里远远传来鼓声,我身一紧,心犹如破裂的高角杯,没有碎,却感到了疼。孩子们疯了一样,顺着鼓声跑去,很快小区沸腾起来。
一辆挂斗的车上放着一个鼓,两个壮汉用力敲出鼓点儿来。鼓槌儿上红色的飘带在空中飞舞,象那滴血的残阳。孩子们兴奋的追逐着,笑声划破沉寂的天空。
已经很多年没听鼓声了。久违的东西总让人觉得快乐。记得小时候,警笛声远远传来,可以让很多人匆匆跑出家门,然后站在街口张望。继而用好奇、惊异、惧怕的眼神迎接它来、目送它走。然而鼓声则不同,鼓声给人亲和的力量,让孩子们追逐奔跑,让大人们看到微笑。所以今天这鼓声摇响了我记忆的风铃,也许二十年前,那奔跑的孩子里说不准也有我呢!
对于鼓的迷恋,大概是从那时候追逐鼓声开始的。后来终于在12岁的时候参加了区里的腰鼓队。小鼓不大,一尺来长。鼓槌儿的用木很讲究,摸上去细腻而光滑。槌儿尾上也是系着红色的飘带,给人灵动的希望。
每天我都把小鼓系在腰间,然后在我家的院子里把整套的动作演习一边。爷爷总是在一旁看着笑,说我的鼓,舞得并不好,没有把鼓的灵性发挥出来。我很是不服气,说爷爷光说不练——嘴把式!那次爷爷真的掳起了袖子,把小鼓系在腰间,甩开鼓槌儿表演起来。那年爷爷已经60多岁,身子也胖了,但是跳跃、翻转、摆动、各个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小鼓真的在他身上活起来,象个舞动的精灵。我看傻了眼!爷爷停下来的时候,对我说:“小鼓是鼓,但也非鼓,你要是把它当作鼓,那么你永远不可能舞好!”
后来我才从奶奶那里知道爷爷曾经是踩高跷的行家。很多年来,我都无法忘记爷爷给我敲鼓的情景,更忘不了爷爷那句话。看来,任何事物,喜爱是一种程度,深爱又是另一种程度。只有把它当作有生命的,有灵魂的东西来看待,它才能回报给你灵动的美!
小区里的鼓声已经渐渐远去,消失在残阳里。我在沉思中抬起头来,别了消残的黄昏。独自坐在电脑前,拨了号上了网。在茶吧里看到一个叫小鼓的人的文字,久违的感动象那遥远的鼓声,渐渐远了,渐渐近了。
原来网络和现实一样,都可能在鼓声中回忆着,感动着,寻找着,象那鼓声悠悠荡荡,可能让你警醒,可能让你迷茫。只是现实的小鼓在黄昏落进黑暗后就消失了,而网络的小鼓,在半夜才来!
此文雪语莲香于 2002.12.20 11:14 发表在榕树下(随笔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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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在雪中,香在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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