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是夜色降临。
摸了摸身上,都是汗——我梦见自己被车子撞了,身体碎裂成几片。我还梦见蔓云在手术室外不停地哭,我梦见他们将我安葬为我守灵,一切就像真的一样。可惜,我没有梦见美姬。我记得梦里是在去赴美姬约会的路上被撞的,那么,为什么就算是在梦中,美姬在我死后没出现?
美姬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美艳动人的,虽然我知道经她手的男人无数,但是,反正是玩玩,我也不在乎。我每次和美姬的欢娱中都体会到新的高潮,这和蔓云在一起,是不能比的。蔓云是我老婆,结婚多年,有句俚语怎么说的?握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
蔓云?我叫了叫。只是,好像她不在家,房间里空荡荡的。这个臭婆娘,这么晚死哪里去了?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感觉到熟悉的房间有点不对劲。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家具还在原来的地方,门还是门,窗还是窗。
这时候,大概是晚上八点多,今晚,我该干点什么好呢?一想到晚上,我就想到美姬火热的身材,内心就止不住一阵骚热。我决定去找美姬。
等了好久都打不到出租,只能上公交。车上人很多,我身边一个身材不错的女人一直贴着我站着,我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光看看自己,觉得自己依然蛮不错的。这女人,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要是平时,我怕我早就和她搭讪了,但是,想着即将看到的美姬,也算了。我冲着那女人笑了一下,可是,那女人竟然对我冰着脸。呵,装什么正经?
下了车,刚想进大厦,却看到美姬出来了,而且,还挽着一个男人,态度非常亲热。
我看着他们向我走来,呆了一下。虽然我和美姬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虽然我第一次和美姬约会的时候就看到另一个男人对她神魂不舍,但是,今天真临到自己头上,心里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我气愤地握着拳头,等着美姬和那男人走到我面前。不将我放在眼里,美姬,你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们慢慢向我走来,美姬应该可以看到我了,只是,她脸色怎么没一点变化?依然狐媚地对那个男人笑着,声音嗲得可以捏出水。他们越来越近了,我却虚了。罢!不值得为你这样的女人丢面子,我闪到一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我突然想到那个梦,想到蔓云在医院里焦急等待,想到他们将我下葬后蔓云在我墓前昏厥不止,想起蔓云平日对我的好,慢慢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或者,游戏感情迟早也要被别人抛弃;或者,只有糟糠妻子才是这辈子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我在街上游荡着,心里有点烦,就想先四下走走。
喂,站住!你现在怎么在这里了?你老婆正找你呢!冷不防街边一个人对我叫着。
我们认识吗?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看不清楚脸,但是我肯定从来没见过。
大概是一个疯子,也没管他,径自向前走去。只是他说蔓云找我,倒让我心动了一下。这会也已经是快九点了,蔓云大概也回家了吧?我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没带,看着街边有一个公共电话,便过去打了个电话回家。
蔓云应该依旧不在家。电话想了几下后就自动跳到答录机上。我随手摁了3,那是接听电话留言的按钮。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想好了吗?想好了晚上就到这个地方来。随即,他说了一个地址。这个留言系统提示是中午留的,而且这个地址挺偏的,都快到郊区了。
蔓云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难道她今晚不在家竟然是去会这个男人去了?难道我在和美姬纠缠的时候,蔓云也红杏出墙?
这么想着,我心头的火腾地就上来了!蔓云啊蔓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贤妻良母,你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情?我要去那里,看看你们到底搞什么!
那个地方很背远,依然是打不到车只能坐公交。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分钟,我才到那附近。那个男人说的地址是在一个胡同里,连路灯都没有,我摸黑找了过去。
房间里好像点着一支蜡烛,光很暗,我透过玻璃窗向里面看去,就见蔓云坐在桌边哭,一个男人安慰着,算了,今天没成功,明天再来试一下吧。要是连续两天都不能,我也没办法,那就是他不想回来,你也别哀伤着自己,都会过去的。
看来蔓云是来求他什么事的?刚想进去,蔓云出来了。
我跟着她走着,蔓云好像在想着什么,竟然没察觉到我一直跟在她身后。
就这么走着,冷不防冲着一条黑狗对我吼着。靠!今天老子倒霉,你这个畜生都来欺负我?好不容易赶走了狗,再追蔓云的时候,她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
蔓云早就回来了,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沙发上发呆。我刚想坐过去,她却起身站起来走进房间,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
蔓云,我们谈谈好吗?我站在房门口对她说。
只是,蔓云拉下被子,倒身睡下。看来,她是不打算要和我说什么了。
我看着房间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我们两个人精挑细选买来的。想想这么多年来我们彼此一直恩爱,直到我提升后遇到美姬。或者,我们夫妻现在如何也真的不能怪蔓云,的确,这一年来,也是我辜负她多。每次她准备好晚饭等我回家,我却对她撒谎工作忙而去和美姬偷欢。想着今天美姬竟然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亲热,看着我和蔓云辛苦建立起来的家,心里,开始很悔。
蔓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低声求着蔓云。可能是因为知道蔓云不会离开我,所以,我才能这样放肆地去享乐,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现在明白,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但是,蔓云我真不能没有你。
你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蔓云背着我蓦然说出这句话,然受开始慢慢地哭。
我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想安慰她,可是,她用被子蒙起了脸。我知道她是真生我气了,或者,她早就知道我和美姬来往。
我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蔓云,先好好睡吧,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客厅的地板有点脏,我拿了拖把想擦一擦,可是,感觉怎么也擦不干净。我感觉自己就像这地面,脏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无法睡去,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钟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时间。
清晨时分,我朦胧睡去,再睁眼的时候,蔓云已经起来了,坐在餐桌边吃早饭。看来,蔓云对我的怨恨一点都没消除,桌子上,只有她自己的一副碗筷。
我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蔓云已经拎着包关门上班了。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每次上班前彼此都要吻别一下,我究竟在什么时候忘记了这个习惯?一直觉得两夫妻了,就没必要再讲究那么多的浪漫情调,一直觉得婚姻就是一潭死水,现在,我看到我的婚姻濒临危急,却觉得自己无力挽回。是我错得太多。
阳光很刺眼,便拉上了窗帘。心里觉得不舒服,也没想上班。倒在床上,呼吸里似乎还有蔓云身体上的味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惊恐的野鬼,只有在黑暗中才能感觉到安全。
枕头下硬硬的,抽出一个照相框出来,上面是我和蔓云恋爱时的合影。看着看着,我突然又觉得房间里哪里不对劲,只是想了很多,终究是没有答案。或者,是我背叛这个家太久了,这个家对我来说,已经陌生了。
唉。
我在昏沉沉中睡去,那个关于我被车撞死的梦又一次袭来。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就像是一个预言一样让我又一次在恐慌中伴随一身冷汗醒来。看看时间,竟然又是晚上八点多。我叫了声蔓云,没有人回答我,心里想着昨晚那个男人的话,蔓云此刻应该在他那里。
我起来,睡了一天竟然不觉得饿。坐那想了很久,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去吧,怕蔓云觉得我干涉她的私生活而生气,毕竟,我们现在关系紧张;不去吧,心里又是忐忑的,要是那个男人是坏人,蔓云一个女子怎么对付?想想那条漆黑的胡同,那猛然跃出的黑狗自己都觉得有点害怕。
终究还是决定去。
胡同依然是黑的,那间房子依然没有开灯只点着蜡烛。
透过玻璃窗子,看到蔓云坐在桌子边,对面是那个男人正对着一个牌位念叨着什么。蔓云,你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些了?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不能对我说,而要寄托给这个莫须有的鬼神?
那个男人在念念有词,我虽然看不到蔓云的眼睛,但是,我感觉出蔓云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期望。
你要想好了,要是真可以将他招来,你们大概也只可以见三分钟的时间,代价是你要折去三十年的阳寿,真值得吗?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那个男人对蔓云说。
别说三十年,就是五十年我都愿意。你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他。很多时候,我都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但是,我都没办法看到他。我求你了,快点吧。蔓云哀怨地说着。
那个男人看着蔓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开始了。说罢,他又开始装神弄鬼地念叨着。
蔓云,你这个傻女人,我不能让你上当!我没有多想,一脚揣开门,冲了进去。
进门的刹那,就听那个男人猛然喝道:来了!
蔓云转过身来,带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惊喜地说,老公,真是你吗?
我冲了过去,一把握住蔓云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傻老婆,怎么不是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你难道不知道?昨晚我还对你说话,是你一直不搭理我啊。
蔓云带着泪,抱着我,连声说,我就知道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离开我。老公,你死去后,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没有你!
我死了?我一下子呆住了。我看到桌子中间的牌位上,赫然是“先夫方文杰之灵位”!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呢?老婆,别听他们胡说!我活得好好的,你放心,我们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我不会再背叛你,我还会是你最好的丈夫。老婆,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相信这所有的一切,但是,我感觉到身上开始很深很深的疼痛,心脏跳得很厉害,整个人仿佛要裂开一般。我的头顶开始出现一个光洞,仿佛有巨大的引力要将我吸走。我整个人开始在空中飘了起来,我和蔓云死死地拥抱着,但是,我们被一个无形的力量强硬着分开。
我突然明白了我所做的那个梦原来不是梦,只是我前身的记忆留在我灵魂中的坚持。我终于明白了这两天为什么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当我存在,原来,我真的只是一个魂魄,只是被这个男人从阴间召来为了和蔓云见最后一面。
你有能力将我召来,我求你让我留下来!我不要和蔓云分开!我的人已经飘在半空,我和蔓云唯一只有两只手握在一起,我对这那个男人吼道。
他看着我们,摇了摇头。
蔓云,对不起,请让我来生再爱你。
老公,我爱你,别忘记我。蔓云哭着慢慢滑落出我的手心。
我急速地向那个光洞飘去,一切已晚,我想回头,却无力回天。
------------------------ 你不是我今生的归宿,但一定是我隔世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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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人,现漂泊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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