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我家 |
这是一座由沙砾和黄土构成的山脊,点缀了稀疏的半死不活的、带刺的植物。烈日炎炎,干渴的风带动尘埃从身边走过。我的汗水已经湿了衣衫,脚步越来越沉重,咽喉中快要喷出火焰。
半个小时前的我还坐在公园中的凉亭中,面对着清澈的湖水打盹。感受着难耐焦热,我的思绪开始游离,清凉安闲的湖水开始瓦解我的登山的勇气,望着山下充溢的浓绿,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正常,也许半个小时前的抉择是精神暂时的错乱。
山顶距离天空好象很近,在我爬行的地方看它,好象是穿插进了无限的蓝色,那上面有几块巨大的沙石从沙石和黄土中钻出,好象是几只怪兽在仰天怒吼。
我是在湖水边偶尔发现他们的存在,才不加思考地爬了上来。山石越来越清晰地在我的眼睛前面显现,可我的登山的意志被酸困威胁下的双腿瓦解,而山风带来的土腥的热浪使我的热情化作焦渴弥漫了思绪。
下去吧,当我选择了退却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点缀在山顶砂岩中的点点紫色,我的双眼被那几点异常的色彩吸引地放大了瞳孔。是什么是什么?我的思想的机能又一次启动,是从天外坠落的宝石?我仿佛看见它们在闪烁着神秘的光。
我的力量从心中重新滋生,迅速扩散到我的四肢甚至我的头发,我的身体开始移动,不是下山,而是继续向山巅攀升。我要弄清楚那紫色到底是什么,在这看起来贫瘠的山头我会有意外的收获,而且一定。就是不象我想象的是一片紫色的宝石,至少可以是一片山花,在这个丑陋的地方我可以发现一片紫色的野花也是令我无比激动的。
幻想一下,在这个充满了沙砾和黄土的山脊,有被风剥蚀的砂岩,而渐失绿色的枯萎的、布满尖刺的怪异的植物上点缀了美丽的紫色小花,而且还有浓浓的芬芳,在你忍受了极限的劳累和酷热看到它们的时候,你就没有文学作品中沙漠旅人看到海市蜃楼时的那种激动吗?
我翻过一个极其陡峭的土崖,手脚并用来到了沙石的中间,我的颤抖的心引导我的眼睛开始审视那片紫色。我的心力开始崩溃,我的整个身体跌落在沙石旁边。原来那梦幻的紫色是被山风从山下的我居住的城市中旋上山巅的紫色塑料袋的碎片,被怪异丑陋的山蓬用尖利的刺留住并挂在它们的身体上当作旗帜。
瘫软中我迷糊着又想起了山下公园中那被绿树环绕的湖水,想起了凉亭中那舒适的无聊的瞌睡。我要下山,我不要在这个丑恶的地方多待一分钟。
伸展着困倦的胳膊,我顺着砂岩竖起了自己的身体。天边飘来一片乌云,我的头顶下起了太阳雨,刺蓬们开始疯狂地贪婪地吸食雨的湿润。我俯视我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山下的城市,她此刻在夕阳下显现地更加美丽,层层叠叠的楼宇、蛛网般延伸的街道,河水象黄色的绸缎,而更多的是绿色,它充溢了城市的整个空间。
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好好地端详我们的城市,没有欣赏过她的美丽。也许不是因为要寻找那虚幻的宝石,我到死也不会真正体验到我居住的这个城市的美丽。我的脑海中只是记忆了她的烦杂的喧嚣和刺鼻的汽车尾气的味道。
我苦苦追寻梦幻中的东西,可忽略了真正实实在在的美丽,也许有很多东西只可以远观,近看就失去了想象的感动。我的一个在网络燃情都市中女扮男妆的朋友不喜欢在语音中聊天,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说的好,只是为了保存那一点点想象。
雨片刻间停了,我开始下山,我想我还会爬上这个贫瘠地只有沙砾和黄土的山巅,我要从高处、远处来欣赏我居住的这个美丽的城市。夜幕开始降临,山下的城市一片辉煌,鲜亮鲜亮的-- 在那里有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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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辉 |
Re:山下是我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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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8.01 11: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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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奔走城市中,眼前的景物如浮影掠过,茫然不知其味。待换一种角度来看,有欣喜的发现——我的城市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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