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游戏 |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空荡的房间里,沉钝而缓慢的空气。我对着一面镜子,镜子里的我不停的跑步,纪豫带着滴血的伤口突然出现,那伤口是玫瑰红的,像绽裂的花朵,看着看着,我的眼睛被鲜血缠绕,我流起泪来,我用手指一遍一遍的抹去它们。
睁开眼睛时,纪豫已经消失。
前言
「未知」
我一直是活的寂静的人。
很多时候,我一个人看电影,有时候会去影院看,喧闹的大厅里,大多都是情侣,我会选择靠边的情侣座,然后蜷缩起身子,靠着椅子上的支柱,那会顶的我的脊背痛,但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我带着可乐,然后一个人喝光它,循环的片子一遍遍地看,最后睡着,被打着手电筒的工作人员叫醒,一个人回家,有时候我会租了碟片在家里看,那会比影院安静许多,因为有舒适的沙发和一冰箱的可乐,而且没有嘈杂的情侣们。却会觉得空了很多的心被填补的不完整,因为在家中看,我只会沉浸,不会沉沦。
我看很多浮躁的爱情文艺片,然后被夸张的剧情感动的一塌糊涂,但从不流泪。
我住在城市的闹市区,街区上有一家叫做秒针的店,里面卖一些绚丽的南韩服饰和饰品挂件,有些很难在市面上买到,我常常去买了衣服和饰品回家照镜子看。外观上,我是个花俏俗气的女孩,我喜欢不同亮色的衣服装饰自己,我会渐渐因为那些颜色忘记一些事情,然后有短暂的快乐。
网络是我另一个生存的地方,我并不是容易依赖的人,一直认为自己在现实中是干练落拓的,我只是喜欢和生存于那种方式,并非依赖。在网络中,我有许多朋友,他们随着时间和事情的变化渐渐消失,然后遗忘。像轮回一样,我却更愿意用over来形容,因为很多是在慢慢遗忘和结束的。
我没有想到会因为网络而在特定的某个时间里发生过开始某件事情,因为某个人。
「特定的开始」
朋友网站的酒会,喧嚣的有点过分,我在一架红色的电话机边打电话给以前的男友,因为冷,只穿了件棉布吊带,我开始想念一些曾经温暖过的东西,有点风吹过,我刚剪了不久的头发碎碎的被吹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很瘦,穿了玫瑰红的亚麻衬衣,他指着我问旁边的人:她也是来参加酒会的?我看了眼他的眼睛,突然感到一丝疼痛。他从我旁边走过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
身边的人对我说:他叫纪豫。
那个时候我刚刚结束了一场一年之久的恋情,男友是专情的那种,我却因为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男子结束了它。同一时刻,我记住了一个穿玫瑰红亚麻衬衣的男子,他很瘦,有硬硬的头发,他的眼睛不漂亮,第一眼看却让我有疼痛的感觉,注定会被伤害。
我没有认为认识纪豫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却常常想起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天空一直是幽蓝的,有大朵大朵的云彩,像流动的苏州河。然后,太阳发出灼热的光,和纪豫玫瑰红的亚麻衬衣合在一起,那道光刺的我眼睛痛,而且我那天没有带润洁滴眼露。
整个酒会都没有再见到纪豫,在迪厅嘈杂的音乐下,我看到有人阅读我的文字,我和有漂亮眼睛的男子吵架,我看到一个清秀女孩在台上做游戏,他们说那是纪豫以前的女友,最后酒会结束,我被漂亮眼睛的男子送回家,路上下雨,然后我感冒。
纪豫查到了我全部的资料,我们算作是认识了,因为在此之前,我认为自己只是被一个陌生男子注意,我也并没有打算熟知他,因为他的眼睛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杀伤力。
和纪豫说话的时候,我经常光着脚搭在主机箱上,然后踩动着箱子,听到吱吱的响声,我会感到平静。纪豫喊我乖乖,我其实是讨厌俗气而滥情的男子的,纪豫的名字听起来让我躁动,我本能是抗拒他的。一个凌晨的时候,电脑屏幕变的苍白,我查到了纪豫的帖子,是一些随手记录下来的,写那个酒会做游戏的清秀的女孩,写了很多,却显的枯萎。那个时候我和那个漂亮眼睛的男子交织不清,分分合合,持续了很久。我和纪豫说:我相信爱情的。鱼缸里的热带鱼没有表情的游来游去。
几天后,我和有漂亮眼睛的男子彼此遗忘,纪豫留言给我:现在一个人,和她彻底分手了。
「我们犹豫着」
再一次见到纪豫,是他的生日。也是第一次听到纪豫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很遥远,有点嘶哑,和我一样的落寞。他说:你过来吧,我来接你。灼热的阳光照的我脸发烫,我在电话里说恩。然后换乘两次公车,在喧闹的共车站等他,那一个刹那,我在想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原因吗。我不是习惯凑热闹的。
很多人在纪豫家,我看到他的时候,烟灰色的裤子,很热的天气,他没有穿上衣,看起来似乎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瘦。我却依然想念他玫瑰红的亚麻衬衣,他递给我一杯水,那时候我很想喝水,很渴的,几口喝光了它,我看到杯子是透明的。纪豫的房间很杂乱,幽蓝的黑暗,几个人在客厅里唱歌,纪豫似乎很忙碌,还有女孩子看鬼片,我无聊,也和她们一起坐下来看。过了一会,一起的女孩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很诧异,然后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发烫,并且苍白。纪豫过来看着我,神情紧张,突然他伸手摸我的额头:发烧了。我的眼睛开始痛了,纪豫扶我去他的卧室休息,他找了白色的药片给我:好好休息,安心睡吧。我闭上眼睛,梦到自己数星星。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房间里还是嘈杂,纪豫进来看着我说:烧已经退了,起来吃点东西。他的眼睛很和蔼,我却始终觉得疼痛。
我有时候在想:自己是否该找个人来陪伴,其实很多人容易被我看透,例如纪豫,他是刻意注意我的。但我却难以被别人接受,我的心像一副躯壳,容易看到裂缝,却难以走进。我知道,纪豫走近了我,但他无法走进。
纪豫是那种浮夸坦白的男子。
我看起来是素净的女孩,却常常想象自己满身是疤的样子,我宁愿沉积在身体里的东西可以通过血液流动出来,但我无法让自己有任何伤口,外在的。我害怕看到自己的血液是蓝色的,但我看到过纪豫一身的疤痕,我应该记得十分清楚那是第二次见他时看到的,很久了,我依然记得他瘦的脊背上的疤痕和胳膊上的烟疤,我从来没有问过纪豫那是哪里来的。
纪豫说爱我,然后我的眼睛又开始疼痛,他目不转睛,我发现自己第二次忘记了带润洁滴眼露。
我的生活渐渐变的杂乱无章,却仍然寂静。
在卫生间洗脸时,我照镜子,看着自己剪短的头发,还有落寞清澈的眼睛,空洞的难以呼吸,我会想起纪豫,那个说爱我的男子,我一遍遍的洗脸,我不想看到自己流泪,我会很容易流下眼泪,所以我屏着呼吸,然后犹豫着,像条缺氧的鱼。
有想过和纪豫相爱,狠狠的爱,虽然知道结局是离别,但至少会有温暖,我是在乎的,但我后悔自己并不和他相爱。
「游戏空洞」
一些事情和人会渐渐的被时间和改变遗忘,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喜欢一个有漂亮眼睛的男子,我忘记了他的眼睛。但每当我眼睛疼痛的时候,却会想起纪豫的眼睛,他不是英俊的男子。
我开始盲目,开始模糊。我一直都是要清醒的状态的,我没有做纪豫的女友,却在很多场合和他出双入对;我会在找不到回家的路时打电话给他,然后哭泣,在红色电话机边蜷缩成一只猫;我在昏暗的小巷里被纪豫拉着手指向前走,我很安全,我原来已经开始依赖。一个人买了苹果吃,发觉苹果常常是坏的,有光洁鲜亮的外表,里边却是腐朽的,我怀疑自己在渐渐刺痛着纪豫。但他还是常常买了苹果给我吃,大大的,红色的,有光洁鲜亮的外表,而且可以吃出褐色的心。
纪豫和我说:做我的女友吧。第二次说。我说恩,然后眼睛一片空洞。
我们没有任何相处的时间,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告诉纪豫我反悔了。一切继续。
然后我失去纪豫四天,我是指他的消息包括。四天里,我开始莫名其妙的掉头发,我在湿漉漉的卫生间一个人揉搓着头发,漆黑发亮的。头发丝里还夹杂着湿湿的气息,我发现水管周围有许多缠绕不情的发丝,我记得纪豫在我头发很长时拽过我的辫子,粗粗的麻花辫子,我蹲在地上一个人哭,我开始想念了。
我终于找到了纪豫,其实只是找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嘶哑,像只受伤的动物。我呜咽着,纪豫和我说:就要离开了,想知道你是否爱过我。我选择了沉默,他停顿了一下说:算了,不要你回答,记得我爱过。电话断线,伤裂般的盲音,我终于泪如雨下。
我清理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纪豫买给我的苹果,已经发软了,不再生脆,我捏着它,不流泪。我怀念那个在纪豫面前的自己,单纯天真,我看到自己扭伤了脚,纪豫拉着我,在漆黑的小巷里,我呼吸着沉钝的空气,然后碰触到他硬硬的头发,他转身过来和我说:乖乖,一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恩啊恩啊的像个孩子,然后笑。
我想改变,不变一些,忘记一些,记住一些。
我知道自己在努力的记住一段感情,没有爱过的。纪豫离开了,我依然吃内心腐朽的苹果,依然一个人看电影喝可乐,依然滴润洁滴眼露,依然常常生病,只是颓败的心开始枯萎。常常会有一种幻觉,在一座的大的华丽的空城里,到处都是寂静,纪豫拉着我的手指,和我说。乖乖,一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然后就消失。
我像是做了一场游戏,手心不断的流泪,一片空洞。
「有一段时间的生活,像是生活在一座大的空城里,我一个人,幻觉而已。乖乖和纪豫只是一直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在空空的城里给过温暖。这样的温暖,是直入人心的,可以一生记得。但是,没有爱情。乖乖不乖,因为她已经死过。2001年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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