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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engsheng 收藏:0 回复:0 点击:3878 发表时间: 2004.08.30 09:10:46

大成门之落日风云第十四章密云。


  第十四章:密云
  文/华发生
  
  
  车辚辚,马萧萧。
  
  高拙音的兵马护着龙辰缓缓地向着皇宫进发,一路上旌旗招展,刀枪雪亮,浩大的声势震动着整条长安大街。
  
  奇怪的是,偌大的一条长安街的所有人家统统关门闭户,鸦雀无声,不见任何百姓。龙辰低头看着地上那团模糊而瘦削的影子,仿佛风雨前夕,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抬头,便看见高拙音那张似笑非笑、阴鹭黑瘦的脸,蓦地心里一沉。
  
  皇宫的守卫依旧如往日般森严,只是令龙辰惊讶的是,众多的皇宫卫士里面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他官拜御林军总管兼大内侍卫都统领,负责皇上的安全,因此守护皇宫的三千侍卫都是经过他亲自挑选的热血忠诚之士,绝对可靠。若有什么人事调动,都必须得到他的批文才行。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多了这许多陌生的面孔,实在有违常理。
  
  他愤然回头,责道:“高大人,是你擅自调换皇宫卫士的吗?”高拙音尚未回话,只因一个平静的声音道:“龙大人,由神策营将士替换你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这是圣上的谕旨,你不会有意见吧?”龙辰与他同朝为官,听声音就知道他就是神策营的副统领“破烂王”萧寒。只见他居然不穿官服,还是穿着那件花花绿绿、破破烂烂的古怪衣裳,在这庄严皇宫中实是大不敬。
  
  龙辰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重。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快步赶赴皇上的寝宫。高拙音和萧寒相互一笑,紧随其后。将到寝宫,就听宦官高声禀报:“龙经天龙大人到——”龙辰连忙下跪,只见皇帝高坐殿上,前面隔着一层帏帐,使得他的模样被看得不甚仔细,但隐约可见他两目呆滞,形容憔悴,少了平时的那股英气勃勃的王者之气。倒是他座下的鱼古就显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这时,高拙音和萧寒也进了寝宫。高拙音忽然高声喝道:“龙经天接旨!”龙辰再次拜倒。只听他庄然念道:“谷令公私通西蕃、大食联军,意图卖国,证据确凿,罪无可赦,着令御林军总管兼大内侍卫都统领龙经天前往潼关斩其首级!以儆效尤!”
  
  仿佛晴天一个响雷,龙辰大吃一惊,目瞪口呆:“怎么可能?谷令公刚刚在潼关击退西蕃、大食联军,怎么可能叛国?皇上明查啊——”
  
  皇帝低着头,不作回答。
  
  却听萧寒接着道:“龙大人莫急,这里还有皇上的第二道圣旨。”龙辰心神大乱,手足无措,只好拜倒接旨。“御林军总管兼大内侍卫都统领龙经天忠于职守,功于朝廷,特嘉许其亲属入住长凌宫,待斩谷老贼首级回京复命后,封世袭一等公!”
  
  龙辰全身冷汗涔涔,想不到他们已经抢先下手,明是赐予金居,实质禁锢自己的亲属,自己若是不从,便有满门抄斩的危险。同时还以加官晋爵为诱,双管齐下,逼自己就范。龙辰抬起头,望着皇帝,道:“谷令公乃本朝再造功臣,世人同钦,一片丹心可昭日月!皇上若是听信谗言,冤杀忠良,必定天怒人怨,社稷江山,危在旦夕哪!”
  
  高拙音怒道:“那谷老贼便是仗着自己功劳大,从来都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这回私自抽调青袍白马营,任意专横,只当这天下的兵马是他谷令公一人似的,哼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明摆着是要造反的了!”龙辰怒道:“凭这就可以臆断谷令公造反?大军压境,情势危急,三军统帅不拘泥于常法,抽调军马救急是最是平常不过,造反之说,何其荒谬!”他知道定是这伙幽人污蔑谷令公,双眼直欲喷火,可是一扫皇上,却见他仿佛听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无精打采,恹恹欲睡。
  
  龙辰心中奇怪,正欲发问。忽然背后一阵冰凉,一股寒意透心而来,回头一看,却见破烂王萧寒脸带微笑,负手而立。龙辰一惊,他素闻萧寒的“销金线”是暗器之王,上面灌有寒冰真气,既可使中者立刻身亡,也可潜伏在人体体内,过一段世间发作。而在这当间,若无药物控制,每个月就会发作三次,每次发作寒彻入骨,非人所能承受。龙辰虽知这伙幽人意欲铲除一切阻碍他们叱咤大成门的人,但万万想不到他们竟敢在皇上面前,对自己这等朝廷重臣下手,怒道:“你……”
  
  更令他吃惊的是皇帝对萧寒的下手视若无睹,茫然地看着脚底。高拙音笑道:“龙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谷老贼身边好手如云,只有他信任的人才有可能将他刺杀。嘿嘿,龙大人切勿辜负皇上的厚望,不然这抄家灭门之祸……哼哼!”
  
  皇帝身边的鱼古忽然阴阳怪气地道:“龙大人,这道圣旨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龙辰的心怦然一跳,只觉忠孝难存,父母、叔伯、兄弟、妻子、儿女……还有自己……
  
  接还是不接?
  
  …
  
  龙辰默默地走出皇宫,回头一看,那重重叠叠的宫阙楼台在黄昏中更显得幽深诡异。功高盖主,功高盖主,谷令公啊谷令公,难道便是你那再造当朝的盖世之功给你招来的杀身之祸么?
  
  他想起始终一言不发的皇帝,叹口气,皇上变了,不像从前那般倚重这班老臣了。那莫须有的罪名皇帝真的相信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只是天下初定,人心未稳,依旧危机四伏,如何可以自毁长城?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府邸。庭院深深,厅堂寂寂,所有亲属已统统被押往长凌宫,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他躺在长椅上,思绪悠悠。忽然,院落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龙辰信步走去,只见梨树下的石椅坐着一名书生,短琴放在腿上,清脆的琴声便从那灵巧的十指中流泻而出。那书生面如冠玉,甚是清朗,乃是他家中的一个门客,复姓纳兰,名叫清明。
  
  纳兰清明见龙辰到来,便推开短琴,躬身行礼,道:“拜见内史令!”
  
  龙辰一惊,他是大成门内史令一事甚为秘密,除了少数几人才知道外,便是他们家属至亲也不知晓。他一向以为清明是一介书生,只懂舞文弄墨,胸无一策,平时便让他作些抄写的俗活,不想他竟是韬光养晦,潜藏在此的异人。纳兰清明见他疑惑,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掌心般大小的令牌,递到龙辰面前。
  
  “大成令?”龙辰又惊又喜,道,“你是门主阿兴派来的?”身怀大成令的人必是接受门主的特殊任务,在外代门主行事,掌握生杀大权。纳兰清明道:“内史令莫怪,阿兴门主早已察觉幽素之争终会愈演愈烈,鉴于内史令职务的特殊,因此派我于八年前潜入龙府,一则算是监视内史令,二则也是为内史令的安危着想。”龙辰心想自己对门主的安排懵然不知,可见门主料事之周全实非自己所及,道:“门主想必料到龙某会有今日之祸,还请纳兰兄弟指点迷津。”
  
  纳兰清明道:“不敢,内史令博古通今,有经天纬地之能。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却是不假,小弟看这京城近日密云层层,想必一场暴雨不久将至。”拨弄了一下琴弦,“小弟不才,愿为龙大人理一理这许多头绪。”
  
  “请指教。”龙辰欠身一礼。纳兰清明忽然两目炯炯,望着他道:“皇上软禁大人的家属,可是要大人去做不利于谷令公的事情?”龙辰大吃一惊,皇上圣旨何其隐密,这书生如何得知,他不信他能这般洞悉世事,怀疑地打量着他。纳兰清明微微一笑,道:“我给大人讲一件事情。日前,我夜探高拙音的府邸,经过一个小阁楼。阁楼内外都有重兵把守。我在窗外窥听,见里面有一中年男子与一十二三岁的小童在对弈。我听他们互相称对方为‘李伯伯’、‘小卓子’,极是亲昵。我看那中年男子身子孱弱,不像习武之人,那小孩有点根基,但也还稚嫩,值得被严格关押在此么?”
  
  龙辰点点头,道:“听闻高拙音派人杀死我的暗影卫冷生,击伤贺穷宵,抓走了宇文辰将军的遗子宇文卓,这小孩定是宇文卓无疑。那李伯伯是……”纳兰清明道:“后来高拙音和萧寒走进阁楼,他们带着戏谑的语气称那中年男子为‘皇上’,那人一脸怒色却作声不得。”
  
  “什么?”龙辰惊道,“皇上?”想起今日见驾时,皇上无精打采的模样,隐隐觉得在这伙幽人的背后正在酝酿着一件惊天的大阴谋,霎时间仿佛明白许多事情,眼中怒火骤炽。“我不小心发出一点声响,被高拙音两颗棋子打伤,侥幸逃脱,却也无法得知那中年人的身份了。”
  
  龙辰见左右无人,低声道:“皇上要我这样……”用手掌做了一个刀砍的姿式,把今天面圣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纳兰清明也是一惊,思索了一会,道:“你身上的‘销金线’虽然霸道,但有一人可以解它。”“谁?”“她便是大成门第一神医、十二阴杀鬼之首、虾稻谷谷主、华发生阿姨、‘水中刀’——山鬼,眼下正中令公帐下效命。”
  
  顿了一顿,神情肃然地道:“京城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正须龙大人运筹帷幄,独撑乾坤。有三件要事,不可不做!”
  
  “哪三件?”
  
  “第一件,”纳兰清明道,“密调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安布长凌宫,详细布置,一旦事发,长凌宫便是关键,须及时救出龙大人亲属以及被关押在阁楼的人。”龙辰道:“这个可以,高拙音鱼古虽然更换了不少守卫,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在京城经营多年,许多布防他们一时三刻是鞭长莫及的。”
  
  “第二件,”纳兰清明接着道,“整顿护卫军,要战胜高鱼之流,内史令必须发动这股庞大而不为人知的力量。近日京城来了不少大成门中心浮气燥之徒,是否让龙大人忧虑?”龙辰点点头,道:“不过,温忠、王十二、顽主这些人不知那伙幽人的险恶,若要幽人他们主宰江山,想必穷兵黩武,生灵涂炭,烽烟四起,只要晓之大义定能扭转温忠他们过来。唉,护卫军来自天下二十三家帮会,其实是一群乌合之众,难免意见不合。”
  
  纳兰清明取来一本黄皮小册,笑道:“护卫军的威力想是连内史令也不甚清楚。这二十三家帮会的人是护卫军明里一支,护卫军最厉害的力量却是暗里一支。这是阿兴门主给你的一本名册,里面载的是便是暗里那支护卫军的名字。从京畿各处住营兵马包括御林军、大内侍卫、神策营等等,到天下各处关隘、边关戍地的兵马都有护卫军的热血忠诚之士,只要内史令命令一下,他们便会为捍卫天下而抛头颅,洒热血!”
  
  龙辰心中一震,若有这支力量相助,平定叛乱,那是谈笑之间的事情了。心里也感激门主的信任,肯放心把这支可以席卷天下的力量交给自己。都说阿兴门主练功走火入魔,全身瘫痪,早已对门中诸事有心无力,看来实属缪传。要知道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功不在刀剑拳脚之中,而在于谋略智慧,这就是为什么大成门门主向来都不是由武功最高的人担任的原因。他接过名册,感觉如重千均,这么多人由自己调度,若是处理不当,实是愧对天下苍生。
  
  “至于第三件,”纳兰清明眼里光芒闪动,有着一种果敢决断的气慨,瞪着龙辰一字一字地道,“速往潼关,斩下谷令公的首级!”
  
  ….
  
  龙辰怀着圣旨,背负一尾短琴,与他并骑而起的是“破烂王”萧寒。龙辰作为钦差出使,但随行的只有二十名御林军,倒是监斩的萧寒带了一千神策营的骑兵。这一点令躲在城楼上观看的鱼古和高拙音大为不解,谷令公身边好手如云,他们以为龙辰要和谷令公火拼,就一定会让京城那支令他们寝食难安的护卫军倾巢而出,最终和谷令公两败俱伤,那么盛颜和午夜连同卡卡率领联军便有机可乘,再次向潼关发动进攻,而他高拙音也可以秘密派一支兵马从后方劫杀,内应外合,定把谷令公的所有势力一举铲除!天下定矣。
  
  他们不知道龙辰是真有把握,还是故弄玄虚,但无论如何,龙辰接的是皇命,又有家眷被挟持,必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离城楼不远的一处小山丘上闪出一人,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却赫然又是一个龙辰!
  
  他胸有成竹,向着渐行渐远的钦差队伍,拱一拱手,道:“纳兰兄弟,拜托你了!”说罢转入小山丘,踪影全无。
  
  …
  
  谷令公心头忽然一阵绞痛,不禁弯腰连连咳嗽。野鹤抚慰道:“令公连日操劳军事,呕心沥血,是该休息了。”谷令公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谷”字帅旗在晚风中猎猎飞舞,显得无限萧瑟,“野鹤,我是担心京城那边要出事了。”
  
  唉,最鲜红、最艳丽的太阳也有要下山的一天!
  
  忽然部下前来禀报说朝廷来了钦差。两人连忙赶回中军大营,帐篷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琴声百转千回,婉转柔约,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人倾诉。
  
  谷令公一怔,觉得琴意之中定有深意,不禁侧耳倾听。琴声忽然急转,杀机四起,夕照下的京城兵甲层层,显得肃杀无比。琴声越来越急,教人难以喘息,如千军万马雷霆万均般在身边奔腾而出,刀枪齐举,喊杀声震天动地。谷令公茫然率军迎敌,却不知敌在何方。过不多时,天地之间,军马如潮,草木皆兵,无数贼兵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掩杀而来。谷令公征战沙场多年,也不禁被这不可思议的形势震惊,急忙横枪跃马,左冲右突,宁是冲不出这十面埋伏!
  
  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地倒下去,己方的人越来越少,而贼兵一个个名目狰狞、如狼似虎潮水般涌将过来。他知道大势已去,向着即将陆沉的京城方向不甘心地投注了最后一个深情的目光,心底一阵苍凉。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早已白发萧萧,难道真要马革裹尸方得还乡吗?他无奈地仰天长叹,有心护国,无力回天,出师未捷身先死,若奈何!战场上尸积如山,他拔出龙泉宝剑,就颈一抹!身体无力躺下,眼睛渐渐合上……
  
  谁知这一抹,四面八方的贼兵刹那间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光辉万丈的太阳升在中天,大地再次焕发生机,燕语莺啼,花开草长,何其欣欣向荣!谷令公放马徜徉南山脚下,山下菊花满道,芳香四溢,好不神清气爽。难道,这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蓦地一个高声拨上云霄,琴声嘎然而止。谷令公方从虚茫中醒觉,连忙步入营中。只是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琴意却依然萦绕在他的脑海。
  
  中军大营里如日见、贺穷宵、山鬼、华发生、五鬼等将领都已聚集在此,当中坐下的是两位黄袍使者。谷令公认得他们就是御林军总管兼大内侍卫都统领龙经天和神策营副统领萧寒,只见龙辰收起短琴,有意无意地向他眨了眨眼,谷令公不禁又一次想起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琴意。
  
  龙辰取出圣旨,递给谷令公,道:“这是皇上圣旨,请谷令公看后自行定夺。”萧寒一惊,他原本以为龙辰此行刺杀谷令公必然机关算尽,什么卑劣行径都会使出,最可能地做法是先编个谎言稳住令公,然后侍机暗杀。万万想不到他竟在众将虎视下毫无顾忌地把皇上赐死的圣旨递给雷公,那岂不是公然拔虎须?这当儿只须令公一声令下,二人势必被乱刀分尸。他环顾四周,开始寻找一旦事变,可以逃遁的空隙。
  
  谷令公缓缓打开圣旨,两目呆呆地望着上面的文字,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老夫知道这一天最终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蓦地大喝一声:“众将听令!”
  
  众将回道:“是!”
  
  萧寒已迈出一步,准备逃跑。只有那龙辰依然悠然站立当地。谷令公道:“我要各位立刻发一重誓,不管一会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得为难两位钦差,也不得伤害朝廷派来的这一兵一卒!”众将莫名其妙,但大家对他一向十分崇敬,他既有命都不能不从,于是纷纷对天起誓。谷令公点点头,目光从日见开始一个个地看下去,最后落在野鹤身上,道:“你跟我来。”
  
  说罢走出大营,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帐篷里面。众将一头雾水,都觉得令公今日的言行有些古怪。良久良久,忽然听见野鹤在那小营里高声哀嚎:“令公啊令公,这么多年的刀光剑影都挺过来了,你怎么还看不开呢?”
  
  众将一惊,连忙奔赴那小营帐。尚未进去,却看见野鹤捧着一个锦盒出来了,神情凄惨,向龙萧二人道:“令公遗命,向两位钦差献上首级!”
  
  众将一看那锦盒,见上面赫然放着一颗刚刚割下的血淋淋的人头,再仔细一看,都如五雷轰顶,哀恸万分,那不是谷令公是谁?山鬼杜若名“啊”的一声,两眼一翻,最先晕去。护卫五鬼更是嚎啕大哭。
  
  一代名将竟然这般屈死!
  
  龙辰微微一笑,欣然接过锦盒,把盖子合上,道:“那我也事不宜迟,马上回京复命去了。”日见却已愤怒地拦在前面:“狗官,你逼死令公,这便想走?”只恨爱刀千人斩不在手中,不然马上教他拦腰分成两爿。
  
  贺穷宵和华发生也摩拳擦掌,拦在他的后面,目欲喷火。
  
  野鹤大叫一声:“你们要干什么?这么快就忘了你们向令公许下的誓言吗?”众将一怔,令公刚才确实是让他们发下“不管一会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得为难两位钦差,也不得伤害朝廷派来的这一兵一卒!”的誓言,原来令公早已抱着必死之心,但即使是死也是一心向着那利欲熏心的朝廷。
  
  萧寒忽然明白为什么龙辰敢直接把圣旨递给坐拥千军万马的谷令公,原来这当朝第一功臣、古往今来的罕有名将原来也死守着那“君要臣死,沉不得不死”的金科玉律!说令公造反,那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便是萧寒也不会相信,令公之所以寻死想必是因为皇上的猜忌,决心一尽愚忠。
  
  日见大吼:“为什么?他们给令公安了什么罪名?”
  
  野鹤沉痛地道:“通、蕃、卖、国。”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日见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通蕃卖国?通蕃卖国?”谷令公自荡平犴墀之乱到现在击退联军,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凶险万分?所为的还不是江山社稷,丹心可昭日月,若说天下人只有一个不会造反,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谷令公了!日见知道皇上变了,开始听信谗言。想当年,皇上感念令公恩德,曾把女儿下嫁令公之子,封为驸马。一次驸马醉打公主,骂道我父若是称王,哪儿还轮到你的父皇?公主当即入宫向皇上哭诉。令公知道此事后大怒,亲缚其子送到皇宫听候处置。皇上笑着对公主说驸马所言不错,安慰夫妻二人几句,并不追究。君臣之间,一片坦诚。可如今却已这等荒谬可笑的罪名赐死令公,那定是功高盖主之故,古往今来“功高盖主”本来就是为人臣子的一大险境!
  
  连令公也难逃此劫,日见蓦地一阵心灰意懒,身形一闪,让开了道路。龙辰拱一拱手,道:“谢了。”萧寒想去看看他那盒中人头,他为人小心,没有看见令公当场自刎,总是不放心。虽然众将悲伤的神情不假,但人头毕竟可以伪造,以假乱真也是可以的。龙辰已经骑上白马,萧寒正欲追去,忽然被野鹤拉住:“萧大人莫走,令公遗命,要我接管这潼关兵马,可是我素来在江湖中行走,并不晓这带兵之理,恳请萧大人留下助我一臂之力。”语气甚是诚恳。
  
  这拉扯的当儿,龙辰竟头也不回,径自率领队伍绝尘而去。萧寒知道这野鹤对自己恨之入骨,这会儿示好,焉知他不是笑里藏刀。虽然在场无一人是他对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若是一拥而上,自己也是毫无办法。无可奈何,只好留下。
  
  野鹤暂代军务,传令众将不许泄露令公身亡的消息,以免军心动摇。众将伤心之极,见野鹤对萧寒的态度暧昧,更令众人心头笼上一层阴影。虽见令公首级,可尸身还是不见,野鹤说也派人悄悄处理了。
  
  一连数日,野鹤把萧寒请到营中,与他商讨军务,甚至把潼关布防的情形都一一告之,大可亲近的意思,与众将反而有点疏远。连萧寒也看不出他是真是假,难道真是树倒猢狲散,良禽择木而栖?
  
  他不是笨蛋,这野鹤一向对令公忠心耿耿,突然变得这般倾心,其中必有缘故,不得不提防着。只是这一回来斩杀谷令公,潼关大营却是水波不惊,并没有出现预期的哄动效果,龙辰也都安然无恙回京而去。潼关在野鹤的布防下,井井有条,固若金汤,令潜伏关外的联军无隙可乘。
  
  然而,令公之死,对众将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日见每天拉着贺穷宵或者华发生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早已不理正事。
  
  这一天,野鹤和萧寒正在营中商量军事,忽然部下送来一封书信。野鹤打开一看,见上面笔走龙蛇写着几个大字:
  
  “他奶奶的,老子不干了!”
  
  下面落款是“日见”。字体歪歪斜斜,无骨无肉,似是醉后狂书,然而挥洒之间可见他那种豁然开朗如卸重担的轻松放脱。落款既不是“右锋将日见”,也不是“掌门刑令日见”,而是光光一个“日见”,亦可见他告别军旅、离开大成门之心已决。从此无牵无挂,天大地大,纵横逍遥,何其快活!
  
  野鹤一问部下,知那日见已经出走多时。一句“老子不干了”不知道出多少人的心声,接着生、死、怨、离、求五鬼一声不响,不辞而别。
  
  华发生见日见、五鬼皆伤心别离,野鹤态度不明,心中一片沉重。在这多事之秋,他不想隐遁山林,大丈夫生逢乱世,总该有一番作为才是。自自己加入大成门以来,一直苦于对飘飘的痴恋,漂泊天涯,无所建树。上次与飘飘对决,被飘飘与午夜相修的影子神功击败,若非飘飘对自己余情未了,早已难免一死,可知自己的武学修为实在有待提高。五年前师父白衣剑神本要把他毕生巨学绝世神剑传授给自己,可是自己心猿意马,无心向学,惨惨戚戚地流浪江湖。如今发现飘飘对自己毕竟不是忘情,心中存有希望。大成门风雨如晦,正是请师父出山的时候了。虽然他老人家澹泊名利,看透红尘,未必肯出山。但自从雨ぁ萧萧嫁入王府,缘荷为救野鹤而死,他已是师父身边唯一的弟子,膝前尽孝,继承衣钵,也是应该的事情。
  
  他告别山鬼阿姨,留下一封书信,飘然而去。
  
  萧寒看着谷令公的心腹将领一个个地离去,心里暗喜,估计月光女神卡卡带着温柔、午夜、花残、宇文萧翔、田蔚他们也应该进城了。而看那野鹤还是有条不紊地坐镇中军,没有确定班师回朝的日期,真不知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
  
  ……
  
  …...
  
  ……
  
  注:说明几个问题(小弟笔力有限,不知是否已经表达清楚),龙辰见到的皇帝是假的,谷令公见到的龙辰是纳兰清明,龙辰接到的谷令公人头也是假的,龙辰在京城中调兵遣将,谷令公潜入幕后准备一击得手。日见、华发生等人出走,是为了引出白衣剑神、松云等人回来,所以也应该重入战场,不然就显得大成门弟子太过鼠目寸光了。本想把京城的这一场变乱写完,但想想那恐怕得要三万字左右,近来世间比较紧迫,不够用了。所以我只是作个铺垫,把线路理了一下,让后面的同门去发挥。接龙已到尾声,按我的一点愚见,情节的收尾应该是鱼古、高拙音挟持并找人假冒皇帝,然后龙辰在门主的帮忙下,(阿兴的那支力量也该出场了。)各路豪杰涌入京城,诛杀鱼古,救出皇帝和小卓子。然后。高拙音一伙走投无路,只好孤注一掷把全部力量放在中天阁之约,那时候大成门清理门户,一统幽素,盛况空前。欢迎提出更好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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