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药堂,从顺城小道,过苏堤,赏风荷,绕过曲苑,就是残雪亭,断桥就在亭旁,过断桥后,就是白沙堤,顺白沙堤下去,就是我的家了。每天我都在这路上走上两三回,可以说是闭上眼也不会走错。
四月初的杭州,乍暖还寒,时近清明,行人绝迹,偶有几个,也是一片黯然,我一袭青袍裹身,倒还不觉寒冷,眼看到了断桥桥头。不由加快脚步,长袍下襟带起数片落花,天地皆静,空气这隐约传来一阵阵渔歌民谣,似乎是专门为了这次邂逅所唱。
西湖美景呢~三月天呐~
春雨如酒呢~柳如烟呐~~
有缘千里来相会哟~~
无缘对面呐~手难牵哟~~
“小姐呀,你平常也喜欢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么?”
远在残雪亭那边就能看到,那最近天天在桥上盯着我看,带着青衣丫头的白衣女子。今天却偏向着魔似的,突然问出了这句话。白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酸涩的笑意,看着我滑稽的样子,似乎忘记了她最近天天在此凝望的样子。
“是的,我盯着过来的每一个人看,”
“啊!”看着四下无人,我慌乱起来“难道?难道我遇到了女色狼么?拜托啊,我就一穷酸,手下留情啊,芥我的色就可以了,千万别劫我的财呀!”
恍惚之间,女子笑了起来红尘中的离痕别愁被淡漠地化开,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在湖畔抚琴弄箫的人。
“不,不是的,我在等人。”
“等人?这么好的光景你怎么能浪费自己的青春呢?这样吧,算我日行一善,陪你走走如何?你是杭州人么?住在本地是不是?”
女子的眼眸在黄昏的风中就想冰。没说话就已经微微摇头:“等不到我要等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天空已经开始飘下霏雨,天地间零零落落地,女子平静得好象不是说自己:“我已经找了他一千年了,找遍天下之后来到这里等他。”
“耶!”我有点发怵“妄语犯戒是要入拨舌地狱的,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替你念经消灾免难如何?”
“不必了,我要死得了早就死了。”
我看看渐如浓墨的天色,沉吟一会。
“走吧,小姐,这么晚了。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会的!”
很久
“他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记啊,长相啊什么的?是不是秃顶?瞽目?左手抑或右腿折了?说出来我帮你找吧。在这杭州地面。我可比你熟悉。”
“我不知道他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惟有他能够看见我,只有他能看见。”
“哦”
片刻。
“啊——!”我跳了起来,大吼起来,那声音自己都感觉象是尿了裤子。“你、你你,这不是说我么?拜托啊,别拿斯文人开玩笑,我许仙好歹也是著名医生,医科博士也,杭州十大杰出青年之一。我怎么就从来不认识你?”
“不要紧的,我知道你是就行了,你前世,是我的恩人。”
一丝笑意从女子脸上荡漾开来。
“大姐啊,别骇我,我有心脏病的,经不起吓啊。拜托!”
白衣女子抬起头,注视着遥远的天空,夜色越来越黑。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天上都是人间。良久,所谓的传奇是一些关于从前的记忆。
.........
------------------------ 雷峰塔不再伟岸,西湖不再是美景,那邂逅宿缘的断桥更是萧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