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月光走下去，经常都这么想，尽管有寒风，但总能走到夜的深邃之处。
　　 因为冷，所以街上的行人比往日要少了许多，都缩着头，如那带硬壳的动物。也有不怕冷的，在悠哉游哉。特别是那河畔、树下的一对对的情人早被某种冲动糊涂了，鼻子红红的，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不要为这些担心，只唯恐风听去了，留下了历史的见证。
　　 巷口有好几家店都早早关门了，平时都是开很久的。那杂货铺的老板娘说，生意不好做了，早起晚睡为的是多几个铜子。生意人都喜欢这么叫穷，要不为什么叫无商不奸呢？好与不好是他们自己的事，倒是从那音像店的门缝里露出的弦乐曲，倒像是一杯淡酒，御不了寒但躁的心头有一丝丝热腾腾的感觉。
　　 风中的脸红扑扑的，那不是风的杰作。晚饭时有一味道不错的小碟，合了味口，于是胡乱喝了两杯，还就了些花生米。不知乍得就红了。人们常说酒上脸好，心诚而且孝顺。我倒没有觉得，只是自己特老实也不假，就像天生说不来谎话一般，几口酒下去便写在了脸。反正总比那些阴沉的，特别是酒后更加阴的要好，因为那怕人和人怕。
　　 都是月亮惹的祸，经常使我莫名其妙的愁苦，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特别是酒后，心都空了，还有脑子里一片混浊，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摇晃在昏暗的路灯下，周围的人都去远了。于是，偷偷唱起了自己胡编乱造的歌。“我是一个永远不被人注意的过客/当走进这熟悉的小巷时/悄悄把紧锁的心打开/这儿是通往那儿都能通的道/唯独留不下我的脚印/还有支离破碎的伤感/就睡在那破墙上的荒草里……”
　　 都说春暖花开的季节有好信传来，后来又说秋后有算帐的日子。现在已经冬了，披了厚厚的衣，领子支起来，估计再也听不见了。酒和眼泪混在一起，心绪早到白云的深处。
　　 去年的冬雪，曾经掩埋了我的脚印，烟雾模糊了背影。今年估计也会有雪的，不知会盖住什么。有那么多的记忆在雪地里飘散着，带走了我整片的天。真想尽快走出冬的寒冷，但又流连这雪的多情，于是就在雪地里不停地走，也不停地想，究竟有多少雪花，能掩蔽我的心，才能埋藏掉我所有的牵挂。
　　 找个宁静的地方歇息吧，我太累了。那儿有枯萎的柳枝，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草颤抖着。我知道它们也得挺着，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直起腰来，又是一片绿荫。我是随风而来的，也许也随风而去，尽管心灵曾经染指了丝毫的绿，但冬雪纠缠了我，始终丢不下这份烦恼。就像眼睛习惯了心一样，我终于把自己也丢了。
　　 街上的门怎么也得关上，因为那路灯已经昏暗的不得了。我想招呼这雪的夜，但张嘴时却没了声音。我很想说的是，不要把自己裹得那么紧，因为春不会远了。可是寒风噎着我，在这熟悉的街上，刮着我的脸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