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转载] |
烟丝在昏暗的台灯下潆绕,把灯光撕开黑夜的那一片又变得朦胧,右手食指间的烟已接近烟蒂,我却毫无知觉,只是用火机点着了压在枕下已久的我穿着军装的照片;泪珠在脸庞不住的滑落,望着镜框中的女孩,我拿起竹笛,吹起了那首《我只在乎你》……
镜框里是位美得让人惊叹的女孩,乌黑的长发瀑布般的披在肩头,粉红的运动衣衬出她特有的轻盈,白色的休闲鞋平托在绿色的草坪中耀眼夺目,她在笑,笑得轻盈而富有神韵,笑得雅制而清纯,无处不给人圣洁、纯真、脱俗的气质。
我的心在记忆的扉页中游历,校园中的那条用枫叶与余辉铺成的小路在脑海中那么清晰。我总喜欢在同学们散尽后独自一个人漫步在林间,看着头顶零碎的黄叶,在轻风中偶然落下,夕阳总在这时挂在西边的那枝斜向教师宿舍的枫枝上,并不刺眼却能让我的心凝固,我会沉醉于大自然的宁静中,心静似水,宁和、安祥,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我自己……
粉红的太阳被淡淡抹去了一线霞光,我正想离去,一曲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让我停了下来,是用笛子吹奏的,悠扬、清脆、明快,虽然歌曲本身带着衰伤,但仍能听出隐含的那份活泼,因为节奏明显的被加快了,使得本已十分浪漫的枫林变得充满生机与活力,此时听来,很是和谐。
“能让笛声伴随着日落该有多美!”我心想,不竟有些畅然。
第二日,我晨跑回到学校,路灯在孤寂的夜空中高悬,整个操场仍沉浸在寂静中,不知何时教室的灯却亮了!教室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我手中,另一把在班主任许老师手中,每日都是我晨跑后来打开教室门的,而今日……我快速跑过空旷的走廊,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悄的来到窗前,伸头向教室的讲台看去,教师不在,前排却坐着位陌生的女孩,头埋得很低,乌黑亮丽的秀发在肩头散落,右手握着笔,托在她白晰的脸上那小小的酒窝中;左手握着书,一身白的衣裙,显得超凡脱俗,在空空的教室中那么亮丽。
她是谁?怎么进我们的教室?想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女孩微笑着站起。“你就是我经常在杂志里面看到的红笛子吧?你的文章真好,我叫小芬,是来插班的,我们交个朋友吧。”女孩友好的说。我被她灿烂的笑和那对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给震撼了!对她的大方,我竟显得局促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叫小芬,挺好听的名字。”我稳住心神,也大方的说。
我避开她的眼光坐下问:“你怎么进来的?”同时指指门。她有些神秘的笑了,坐下告诉我,她是许老师的侄女,因父亲调离工作才到这儿来的。她说她喜欢音乐、喜欢唱歌,一来就听许老师谈起我,所以她知道我会来。言谈中她很开朗,对这儿显得并不陌生,我渐渐觉得与她谈话是一种快乐!
因学校条件差,虽要上早自习,却不上晚自习。所以一到下午放学,学校就安静了。每日,我仍到枫林看日落,但总能听到那悠扬的笛声。早晨她也有晨跑的习惯,我们一起在绿色的田野上跑步,在晨风中漫谈,在教室中一起唱歌,我知道她喜欢《简爱》、《花开花落》、《春天的风》,喜欢吹笛子,听古典音乐,偷看我的日记,喜欢……
那日,我仍旧来到树林,伏身拾起一片刚飘落的树叶,笛声却从身后响起,我转身发现是她,手中握着一支古红色的竹笛,已停止了吹奏,微笑着看我,眼神中隐含着淡淡的忧虑。我惊喜的问:“每天都是你吹的吗?”小芬走到我身边拉我坐下,神情变得有些傲慢的说:“我只看见每天有个男孩呆呆的在这儿听。”我脸一下红了,说真的,我只是认为在享受日落时能听到笛声是件很快乐的事,并没有特意去留意吹奏者。
她见我不安的样子,赶快岔开话题。“快毕业了,我送你张照片吧,当作纪念,我希望你看着她也能听见我的笛声。”我惊喜的接下,用两手指轻轻的夹着一角,仿佛担心我的手会弄脏上面美丽的女孩,里面的天空星星点点的飘着白云,翠绿的草坪与她粉红的球衣相衬又相融,我不禁有些痴了。看着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愿我伴你每一个黄昏!”
我小心的把它夹到了日记本里,心海变得不太宁静,像被一阵风吹过后想要掀开久闭的闸门。小芬神情凝重的望着那轮淡淡的夕阳,像是自语的说:“也许有一天,岁月会枯萎这片树林,夕阳将不再挂到枝头,笛声也不会响起,你会记得我吗?”“怎么会呢!我会每天到这儿来看日落,听笛声,我相信夕阳会永挂枝头。”我竟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抽开,我们一同站起,漫步在撒满余辉的枫林中。
我也想送她一张照片,但当我翻遍所有影集后,才发现竟无一张令我满意的,只好在每次的相约中,惭愧的告诉她,毕业时一定照张最好的,一定,是真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风驰电掣,我们在相互的故事里都记下了许多美好而快乐的弦律,照片倒是给淡忘了,紧张的考试下来,最终我以视力差0.1而被体育院校拒之门外,而她则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成都大学,经过短暂的悲伤,我决心换一种方式--报名参军。
她回到成都,我们相互通信,打电话倾述思念,几个月来像似已隔三秋,时间漫长得让人心碎。接到通知时,我打电话给她,她很开心,鼓励我一定要立志军营,当男子汉中的强者,并告诉我,到军营后一定要邮张我穿军装的照片,我到成都上火车时她会来送我!
要走的那天,我到校园的枫林,想留下最后的记忆,枫林依旧不时的飘落几张枯叶,夕阳仍挂枝头,只是笛声消逝,我心满是惭愧、惆怅罢了。走出枫林,我忠心的向上帝祈祷:愿枫林依旧、斜枝依旧、佳人依旧……
路灯闪亮,车站一片喧闹,父母声声的咛嘱中夹着轻轻的哭泣,我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她不会失言的,我坚信。然而,我失望了,父母的挥手,消失在夜色中,仍没有她娇小的身影,我不竟有些愤然,面对父母充满怜爱和期盼的目光,我都强忍住了泪水,而此时,我竟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手中紧握的照片中。
新兵训练艰苦而紧张,我怀着对她的一丝愤慨而没有主动给她写信,只在等待着她的解释、她的道歉,然而一直毫无音讯。二周后,部队上山训练,几乎与外界隔绝。每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房,我都会翻看她的照片,看到她的眼睛,我会顿觉充满活力,疲惫一扫而去。我用自己最心爱的水晶镜框把照片装好,摆在桌上台灯下,每一个黄昏,我都会对着她,回忆那段相处的日子。
二个月后,团来补给物资时,带来了大堆信件、邮包。我收到好几封信和一个长长的包裹,打开来竟是一支古红色竹笛,虽然邮单上不是小芬的笔迹,但我相信手中的竹笛一定是她常吹给我听的那支,因为竹笛上已带着她的影子。
夜晚,北方的风呼啸着到处乱窜,夜很黑,没了星光。我打开台灯,独自拆看那堆信件,那最熟悉的地址是最陌生的笔迹,我有些茫然,更感不安。打开来,是苏叔叔,我不知道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小芬的父亲怎么会突然给我写信,她会……
“红笛子,你好!收到这封信时,你不要惊慌,我不是阻止你与小芬的感情,虽然我没见过你,但从小芬的口中,能感到你是位坚强而优秀的孩子,对吗?我相信你!”
我轻松起来,当然心中仍有些紧张,但已似乎平和了许多。随手点着一支烟,又看了下去。“其实信是小芬让我替她写的,她让我把这支竹笛送给你,说你一定要学会吹它……吹给她听,她将永远记得你……”
我的心一下子又绷紧了,不知她会出什么事,怎么啦?外面的风刮得更大,卷起黄沙扑打在玻璃上,发出吓人的声响。“你走的那晚,夜本已很深,我本意不让她去了,但她坚持要去,而且还要一个人去。因为夜深,小芬只好骑单车去了。在路上,她不幸出了车祸……”
我惊呆了,心在瞬间被击得粉碎,心掀起巨澜,疯狂的冲击心坎,把它冲垮,奔涌而出;心在流血,刀割般的痛。信纸从手中划落,就像每个日落的枫叶,缓缓的在空中划着悬飘下来,我无力的垂下头,眼神呆呆的望着台灯下的镜框。
“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会是真的……”我在心底大喊,泪水已潮水般的滑落……
风大得出奇,像似疯狂,我心同似,悲愤的咒骂上帝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望着她,望着桌上点着的照片,窜跳的火苗中,仿佛又看见她甜甜的笑,深情的望着我,悠扬的笛声在飘浮的纸灰中响起,在我心间回荡,永不停息的,我熟悉的《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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