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耳边传来刀郎的那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时,我的心就好似秃树上的一片枯叶在冷冷的寒风中颤抖,泪在不知不觉中填满眼眶。和歌词里的男女主角一样,我经历了那个雪天,只是那场雪比以往来得要早一些。
那是2003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头发开始脱落,而且是一块一块的掉。一头柔顺的长发,陪伴了我二十多年,也一直是周围女孩所羡慕的.这对于爱美的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那时,我整天不出门,把自己关在屋里,爸妈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看了好多医生,喝了好多好苦的中药,可几个月下来,一点起色也没有,我开始失望了。医生老是说没什么大事,要保持心情舒畅。可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呢?天天以泪洗面。心情也越来越郁闷。那时由于到了旅游淡季,我这个做导游就没什么多的事了,爸爸就和叔叔在县城开了一个小酒吧。反正酒吧都是在晚上营业,和我的工作也没有冲突,也为了我不再想头发的事,他们一定要我去打理。叔叔也要上班,他没那么闲所以很少来酒吧。说是酒吧,可更贴切的是个音乐吧。来我们这儿的大多都是些恋爱中的人,和一些由于工作忙而偶尔相聚的朋友。听听音乐,聊一聊天。
而我了,每天戴着一顶白帽子,那是我过的最糟的一个夏天。朋友都说我戴帽子好看,可谁知道帽子底下藏着眼泪。不过,就在那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认识了伟。
其实,我们是两个不同圈子的人,到现在我还是这样想。但由于酒吧这样一个让人可以发泄,又可以让人放松心情的产物,我们相识了。那时,酒吧里的生意很好,来我这儿的都是一些认识和一介绍都知道的人,很快我也变的开朗了一些。但内心的那份孤独和忧郁依然挥之不去。在酒吧里呆时间长了,我不经意中发现有一个人几乎每天都来我这儿坐,有时是一个人,有时会和一些朋友来,慢慢的我开始注意他,他也渐渐的从远处,坐到我的吧台上来了,不忙时,我们会闲聊一下。就这样我知道他叫伟,他在政府部门工作,他比我大3岁。我还知道,其实我们以前见过。在一次植树活动中,我们单位和他们划在一块,他们在下面。我们在上面。只是我没注意。
有一天,他突然叫我去上网,他写了一个他的QQ号给我,而当时的我从来不上QQ的。我上网也是看看新闻,玩玩游戏。我连QQ号也没有。我从朋友那弄了一个号。在那天晚上的12点我们在网上见面了,我们聊了很多,他似乎是为了表白他喜欢我,在聊天中我知道,他每天都有来看我,有时他没直接来酒吧时,他会在楼下走过。透过玻璃窗,远远的看着我。他告诉我,想读懂我眼里的那丝愁,可有时却怕看我的眼睛。在和我只是认识的时候,他就在向他家人提起我,提起他喜欢一个我这样个性的女孩。家里不仅没有人是赞同他,而且都反对。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政治家庭,家里的气氛大多数是一个:“静”字。他一个礼拜和父亲说不上几句话,也没什么话说。而母亲是个老师,一天到晚只是在像和她的那群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子女相处。在她的眼里只有服从,而自己也只是顺从。而伟他似乎已经定位在这样的生活里。而我了,是一个活泼,开朗,有朝气,有自己思想的女孩。却是和他的家庭格格不入。这段时间,他一直很烦,一直很矛盾。他不知道该如何。但他决心要试试,他说他需要我的支持,需要我们一起去面对。他不想我们只是路人,最后只是和我擦肩而过。我呆呆的看着屏幕上逐渐模糊的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当我们拨通彼此的电话,听到的只是对方抽泣的声音。我当是只说了一句话,我想马上见到你。半个小时后,我在我酒吧的楼下,我见到了气喘吁吁的他。当时我什么也没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似乎松开手,我就放弃了我一辈子的幸福。我们这样紧紧的相拥了好久,好久。远边的天际已开始泛起鱼白,黎明中的我们,心燃烧着希望。我们彼此手拉着手,走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他送我回到家。在家门口,我们驻步。我踮起脚尖,深深的吻住他的唇,我要告诉他:“我爱你!伟。我也谢谢你给我的爱。我会好好珍惜的”。伟笑了,泪水洗过的双目,比以前更让我心动。就这样我们开始,新的一天。以后的日子,我过的很开心,我知道这是因为有伟的存在。他拉着我去看医生,逼着我吃药。由于酒吧的生意好,有时要忙到很晚,怕晚上回家不安全,我就在附近租了一间房。房子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所以他每天早上就会把早餐送过来。看着我吃完了,喝完药,才肯离开。慢慢的我的头发也开始长起来了。我真的好开心,也从心里深深的感激着。虽然他每天要工作,要按时回家,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却很多。电话里,网络里,我们都在一起。可好景不长,由于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家里人老是唠叨,他常和爸妈吵,每次吵完,都来找我,跟我讲。我老是劝他,劝他不要和父母动气。那时的他已经25岁了,可他父母还当他是个小孩子。我们的生活也是在这样反复着。有一天,他提着行李来到我这儿,告诉我他要搬出来住,他实在受不了,就连她最亲近的姐姐也不帮他,他那样的爱他的姐姐,他以为姐姐能了解他的感受。毕竟姐姐以前的男朋友也是这样被母亲拆开的。那天晚上,酒吧没开,我们都坐在靠床的地板上,看他伤心的样子,看着他无助的眼神,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在想为什么我不是另外的一个我,一个他爸妈喜欢的我。我哭了,他也哭了,哭的像两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我把他搂在怀了,紧紧的抱着他,我真的不想看见他那么痛苦。我想去改变,可他父母不给我这个机会,我问自己能怎么办,可我有能怎么样呢?从地板传出的那丝凉意,一直到了我的心,我觉得好冷好冷。那一夜我们又无眠。第二天,我让伟回了家,我不想让他和家里闹别扭,也不想因我失去他的家人,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很孝顺的儿子,我还期望着有更好的办法。
可我错了,我期待的并没有出现,反而因为我们的无助,和周围传来的寒意,让这个冬天来的更早了。我们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以后的几次他和家里的反复争吵,让我们都感到疲惫。记得有一天,我们去逛金店,我们看见了一对很漂亮的情侣戒指。可看完以后,他抓起我就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回到家,他告诉我,他好想买下它为我戴上,虽然我们相识才半年,但他无数次想过结婚。可他却不知道,我是否能成为他的新娘,他是否可以给我幸福。他说他恨自己,恨他的爸妈。我又哭了,我们之间好象总有流不完的泪。朋友都说谈很懦弱,有时我也怎么想。可他能怎么办了,他也有他的无奈。
或许他累了,我们开始淡了很多,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怪他,或许我也累了。每次见面都以泪相送,何苦呢?我们相约去踏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那天好冷,接到他的电话,我一身红装出了门,红色的毛衣,红色的裙子,和那条红色的围巾。让我在这个银色的世界,更加妖艳。我看见他站在广场的中间,我们常在那坐的地方。等我走近,看着他润润的眼眶,我的鼻子好酸,他用双手捧着我冻红的脸,似乎在捧着我快碎了的心,我们在这个雪地相拥。广场上没有别人,只站着我们。他紧紧的吻住我的额头,他的泪划落在我的脸颊,流进了我的心。我们漫步在雪地里,他一直在那儿说着,而我唯一听见的是:“我们分开吧!我给不了你幸福,但我真的好爱你!这是我第一次说爱你,不是我吝啬。是我给不了你,爱不是感情上的依托,也是生活中的相拥。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可这却成了我这辈子的奢望。”我一直什么话也没说,我不怨他,虽然我离不开他。可我们的感情已悄然的发生着变化。我只是感到无助,我不想让他离开,可我却留不住。我告诉他,我祝他幸福!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违心的话,可我只能这样。走的时候,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我的视线。他就这样走出了我的世界,走进了我那颗破碎的心。
就在雪后的第二天,我的酒吧关了门。以后的日子我们都很少联系,我们都太怕碰到对方的伤心,怕对方再流泪。我一直闷闷不乐的过完了春节。第二年开春,我放下了家里的一切,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我知道那是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那里永远也不会下雪!而我的生命里从此再也没有雪天!
------------------------ 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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