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
(一)、庞梅红的屁股让郝继祖的眼球定格了,圆圆的像是充满气的皮球。 “女人吸引男人,不是前凸就是后翘。”庞梅红说这话时,连头都没回,一边从衣柜往外掏衣服,一边甩过话来:“你别总盯着我的屁股看,去把那套化妆品拿过来,要那套法国牌子的。” 郝继祖没有动,他坐在沙发里,满脑子里都是肉。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后,那两嘟噜肉会无端的松弛下去,而庞梅红的屁股却照样挺拔、照样弹力十足,好像地球引力在她那里就失去了作用似的。 庞梅红生气了。她把屁股扭了过去,气呼呼地嚷嚷道:“一个破屁股有什么好看的,都快二十年了,还没看够吗?” 郝继祖脸红了,他抬起屁股,一边朝卫生间走去,一边嘟囔着:“你以为我是猪脑子啊,闲着没事会看它,凶什么呀。” 庞梅红“扑哧”一声笑了,她知道那句话说到了郝继祖的痛处。让馋猫感到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叫它的绝对权力失效。对付男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只许看不许动,折磨死你。她得意了,笑得很开心。 郝继祖的脸堆起了乌云:“你每次出去都和搬家差不多,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呀?” “相好的,不行吗?”庞梅红反问道。 “庞梅红不可能在乎郝继祖的眼球在哪里定位,她在乎感觉的真实性,无论是肉体的还是心灵的。“ 你这次用信用卡吧,那么多现金带在身上不方便。”郝继祖没有理会庞梅红的挑衅,而是像一个父亲嘱咐即将远行的女儿。 “你放心好了,碰上劫财的我给他钱,遇上劫色的我给他身体,保命才是第一位的,你说对不?”她莞尔一笑:“你说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连轻重都分不清的话,是不是活到头了?” 郝继祖没有说话,他觉得庞梅红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庞梅红翘着屁股走过来。坐到郝继祖的大腿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歪着头,嗲声嗲气地说:“其实我真想让你牵着我的手一块去旅行,你看那些小丫头小小子,多浪漫呀,可你走不开,我就只好孤独上路了。另外,孩子不在家,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太空虚了,出去潇洒的时候,你记住一定要找干净的女孩玩,可别招惹上一身毛病,到时候我可真不伺候你。” “那,我要是领一个回来呢?”冷不防,郝继祖嘴里甩出这样一句话来。 庞梅红一怔,娇嗔道:“小样,就凭你,一、二、三,完活了,哪个女人愿意伺候你这样的,也就是我吧。不过,我得警告你,你要是真那样,在我回来之前必须让她走,再有,不许她上我的床!” 郝继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我会吗?” “怎么不会呀,男人都是西门庆,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女人守一辈子寡甘心情愿,男人呢?老婆死三天就扛不住了,眼神瞟来瞟去的,没一个好东西。”庞梅红生气地从郝继祖的怀里挣脱出来,继续说道:“我可是认真的,你要是守不住,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刚才还说那话。” “逗你玩呢,玩笑话能认真吗?” 庞梅红没有再理会郝继祖,像这样无聊的辩论,数都数不清,除了心烦就是闹心。十年是痒,二十年就是痛。没有激情燃烧的日子,那就是活着的悲哀。她走了,翘着好看的屁股走出了房门。 郝继祖想摸,但终究没有伸出手,他苦笑了,面色很难看。楼下传来“蹬、蹬”的声音很刺耳,撞得他心烦意乱。 (二)、庞梅红没有让郝继祖开车送她,当然,她也不会像郝继祖想象的那样,径直到车站去,然后就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回家一问啥都不知道。她有许多事情要做,那些事情得一点一点去做好,任何环节都不能出现纰露。 世纪风情娱乐宫像个大肚子弥勒佛,座落在静湖边上,背靠奇绝险峻的静山。按照开发商当时的设想,就是要找一个前有照后有靠的地方,而世纪风情娱乐宫的前身,是方圆五十亩大小的小山丘。看风水的先生说:“就是这里了。”于是,开发商就以每亩五千块钱的价格买下这块地。 而庞梅红之所以打车来到这里,则因为这里是她的根据地。过去她是在市里那个繁华的洗浴宫里消费的,后来,朋友说这里好,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庞梅红就把消费地点挪到这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在这里有个很不错的姐妹,叫阿娟。阿娟每次给她洗奶浴时,都把她照顾得非常细致,就连身体的最隐秘处都洗得极为到位,总会使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阿娟是个好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听话。自从上次她对阿娟说,不要再出台陪客人了,阿娟就真的不去了,像妹妹那样,很把庞梅红的话当回事儿。庞梅红说:“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在你身上找乐子,乐完了也就完了。伺候他们还不如喂两头猪呢。”阿娟羞涩的点着头,然后却说:“可我需要钱啊,没有钱我弟弟的大学就读不成了。”庞梅红说:“反正你是不能再干那个了,说不准你那付好身板就会派上大用场,到时候,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不信,你就往后看。” 庞梅红让司机把汽车停在娱乐宫的过道里。然后,下车就径直往大厅走去,进了大厅,她见阿娟像一尊泥佛似的端坐在沙发上,便朝阿娟招了招手。阿娟见庞梅红来了,很高兴,急忙跑过来,噘着小嘴埋怨道:“姐姐你都快两星期没来了,想死妹妹了。” 庞梅红笑了笑:“口是心非了吧,看你把领口开这么低,是勾引我还是勾引男人呀。”说完,她认真看了看阿娟高耸的胸脯,半边藏在里面,半边露在外面,白皙皙的,乳沟深陷。她暗自忖道:二十年前老娘我比你靓。 “看姐姐说哪里去了,你要是再不来,妹妹可真要失业了。”阿娟说话的样子很妩媚,她把头亲昵地倚靠在庞梅红的耳边。 “你会失业?我才不信呢!这里可没有淡季呀。”庞梅红的脸上露出高傲的神色。 “姐姐说话不厚道,我可斗不过你,你洗吗?”阿娟问道。 “不洗,我找你有点事情,你出来一下。”说完,拉着阿娟的手走出大厅。 两人手挽手来到娱乐宫的后花园,庞梅红从斜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对阿娟说:“妹妹,这是一万块钱,你拿着,我给你找了个好活,伺候一个款爷,就伺候他三天,一天一万,这个是定金,这几天你得在那住。给你这把钥匙,从明天早晨就开始,你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家,不过,屋里的东西你可别动,免得人家说咱们不讲信用。” 阿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姐姐,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吧?” “是又怎样,你能不能吃成就看造化了,万一人家不乐意,这钱还得给人家退回去。对了,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小姐妹,千万不能说是这里的人。”庞梅红把一应注意事项交代完毕后,轻轻的用手摸了一下阿娟的脸蛋,然后又和阿娟一起来到大厅前,低头、抬腿便钻进出租车里,伸出三个根手指,使劲地朝阿娟比划着。 (三)、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从庞梅红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郝继祖就不停地想这个问题。他不会苛求庞梅红像个家庭主妇那样,伺候起丈夫和孩子就像老黄牛似的任劳任怨,但他也不希望庞梅红总像断了线的风筝,疯疯癫癫的满世界乱跑,回到家中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他后悔当初自己一时冲动,让庞梅红辞了工作。如果她现在还能有一份工作拴着,还能东南西北的大撒鹰吗?女人就是尤物,永远都没有知足的时候,自己起五更爬半夜,白天不是当孙子就是装儿子,挣的可全是淌着血清的辛苦钱。可庞梅红想过挣钱的痛苦吗,没有,她只想着花钱的快乐,永远都不会让钱捂出蛆来。上回她说,钱要是花不出去也是件痛苦的事情。这个败家的娘们儿!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郝继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痒痛,是为了没事总盯着老婆的屁股,还是为了既不赌博也不招惹女人的原则,他说不清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抬腿迈出了家门,室内的空气让他感到窒息。 (四)、仅仅就是工作了半天的时间,郝继祖就已经觉得身心异常疲惫了,过去哪有这种感觉呀。亚健康状态,没错,准是亚健康。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处在病与非病的临界线上,再往前迈一步,说不准就弄出个杂七杂八的毛病来。 “谁在厨房里呢?给我滚出来!”郝继祖大声的吆喝着,声音从四壁撞回来冲进了他的耳鼓,使他觉得胆子一下子大了许多。屋里弥漫的香气没有搅动他的胃口,却一种莫名的恐惧侵上心头。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养成了开门进屋就顺手关门的坏习惯,万一有几个歹徒在屋里侯着,不等着束手就擒还能等什么呢? “哗啦啦。”从厨房里传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戴时髦的女子便跑了出来,冲郝继祖行了个日本式的大礼:“先生,您回来了。” “你是谁,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先生,我叫阿娟。”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是干什么的?” “对不起先生,我应该明天早晨来的,可我想您现在就很寂寞,就提前过来陪您来了,您放心,我不会再让您加费用的。” “陪我,我需要陪吗?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啊,开门就进来了。” “你怎么会有呢?你这么做是犯法,知道吗?私闯民宅是要判刑的,判你几年都没话说,小小年纪咋就不学点好呢?” “大哥,您可别冤枉我,我是红姐姐的朋友啊。” “庞梅红吗?” “是啊,她说您是她的朋友,挺寂寞的,就让我陪您三天,就三天。” “放屁,我是她老公,哪来的朋友啊。” “那我就更应该陪您了,嘻嘻。” 经过半个时辰的唇枪舌剑,郝继祖算是把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但是,他真琢磨不透,庞梅红派这个小女子来,是为了监督他的生活呢还是引诱他下水。若是前者,他不怕,他有两条坚不可摧的原则,要是后者,他就不敢保证庞梅红在后面会有怎样的居心,要是如他所想象,他感到可怕,快过了二十年生活的夫妻居然不能相互信任,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值得信赖吗? “大哥,您别想那么多,咱们都是朋友,朋友相聚应该快乐,对吗?” “朋友,你算是哪一路的朋友?和你相聚我能快乐吗?我比任何人都痛苦!”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不相逢。” “相聚才是缘,能有机会和您在一起,是天意,是妹妹的福分呦。” “你少跟我耍贫嘴,该干嘛就干嘛去。”郝继祖烦躁的踢翻了桌子。这个叫阿娟的女孩让他烦躁,娇好的面容和略显丰腴的身体让他烦躁,不招惹女人的理念让他烦躁。他恨不得把在千里之外逍遥的庞梅红抓回来,一口就把她咬碎嚼烂。“滚,你给我滚!”他愤怒地把手指向门外。 “大哥,你咋这么不通情理啊,你没看见外面下着大雨吗?再说深更半夜的你让我上哪呀,碰上个坏人还不把我撕碎了哇,你就这么狠心吗?” 阿娟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郝继祖,现在社会上的是非多,万一她惨遭不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与其担惊受怕,莫若先让她在这里对付一宿,就一宿的工夫,自己那个信念不会土崩瓦解。 郝继祖是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他有着数以千万元的资产,无论是他的男人气质还是令人垂涎的资产,无数个靓女倩妹都曾经对他投以妩媚的笑容,主动投怀送抱的也不在少数。可他就是坐怀不乱,就是没看见那些频闪秋波的目光,他要忠于妻子,捍卫家庭,为儿子做出表率。 阿娟没有郝继祖那些庸俗的想法,没有迈出这个房门,就是她成功的第一步。虽然她搞不清楚庞梅红的真正目的,但是,她却隐隐约约地感到他们夫妻之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奥秘,假如能探究出一二,说不定就会财源滚滚。 她站起身来,把躺在地上的桌子重新摆好,又拾掇好散落在地上的狼籍,然后,手脚麻利地跑到厨房,叮叮当当一阵后,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她恭敬地来到闷闷不乐的郝继祖面前,垂下头,躬下腰,双手按住膝盖,低声说道:“大哥,您吃饭吧。” 郝继祖站起身来,没有理睬谦卑的阿娟。他在凝望窗外的夜色,听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阿娟长得太漂亮了,那些向他献媚的女孩无法与她相比拟,而庞梅红的屁股又怎能与她挺拔的乳峰相提并论呢。但他不敢用正眼看她,他怕她那如火的眼神,怕她会在短瞬间把他那个信念烧得灰飞湮灭。 他感到左肺和右肺之间,有一团火在猛烈燃烧,烧得他口干舌燥,一股子呛人的青烟也毫不顾忌的在他咽喉处瘙痒,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厨房,趴在水龙头上,“咕咚、咕咚”,痛快淋漓地喝了一通撅尾巴茶。 阿娟笑了,她见过无数的男人,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一付静若处子的神态,无非就是装腔作势而已,离开女人,男人活不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自己欺骗自己,就像夜路走多了,总惦记着鬼一样。郝继祖的麦克马洪防线被阿娟三下五除二就攻破了,他迫不及待地扯下身上所有遮羞的物件,抱着阿娟上床了。 (五)、向阿娟交代完任务后,庞梅红没有到火车站去,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东海旅行社,贺彬在那里等她。庞梅红不愿意和郝继祖生活下去了,她感到与郝继祖生活的近二十年里,自己就像掉进了黑暗的魔洞,青春被慢慢蚕食,痛苦却在日月的消长中陡然增加,其速度就像国民生产总值每年增长了9个百分点一样。她再也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朝夕相处了。真的,如果后半生还和郝继祖纠缠在一起,那就是生命的罪孽,是自己对自己最无情的践踏。 她喜欢贺彬,二十年前就喜欢,二十年后就演变成爱,是洪水冲不垮野火烧不烬的爱。郝继祖每次在她身上张牙舞爪,她都幻想那是贺彬,是与贺彬做爱,那时她会很幸福很快乐,可一旦从幻觉中醒悟,她会觉得痛苦,会毫不犹豫地把郝继祖掀到地上去,她不能容许她的身体遭到污染。 贺彬没有郝继祖长得高大帅气,但他有一对会说话的眼睛,有一双会抚摸的手,有一张说三句话就能使女人丢魂的嘴。庞梅红就是喜欢他,就是不喜欢郝继祖说话就像两国谈判那样郑重其事。她是女人,是种在碗里的一束玫瑰,时刻都需要甘露的滋润。除了钱以外,她所渴望的,贺彬都能让她得到。 贺彬在房间里等她,当庞梅红拖着旅行包气喘嘘嘘进门时,他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抱起她,抬脚把房门踢严,然后,像扔定时炸弹一样,把庞梅红扔到柔软的床上。庞梅红的身体在床上颠了几下,犹如在大海里行进的舢板,随波浪的起伏而纵跃。贺彬知道,庞梅红不会嫌他粗鲁,她喜欢刺激,喜欢他变换着花样让她开心。庞梅红和他说过,郝继祖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要在他那里得到快乐,简直就是做梦。而贺彬却总能使她像母鸡遇到野狼一般,惊叫不已。 庞梅红兴奋的像吱吱喳喳的小鸟,她告诉贺彬,事情已经按着当初设计的轨迹发展,她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把第二步的设想变成现实。 贺彬咧着嘴开心地笑了,二十年前的梦是灿烂的,但回忆起来却总有伤痛的感觉,二十年里,所做的是噩梦,现在,离梦醒时分只有一步之遥。他把庞梅红抱在怀里,搓揉着她的智慧。他真的不想做梦了,他要做人,痛痛快快地做人。 (六)、“简直就是撞见鬼了。”当庞梅红打开所有的灯,让所有的房间如同白昼,而自己像个落汤鸡,出现在郝继祖和阿娟面前时,郝继祖傻了。庞梅红的出尔反尔,使他尝到了被回马枪刺伤的痛苦。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什么时候回来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你…….” “我怎么啦?说,我怎么啦!” “我…你听…我…” “解释吗?你有什么可解释的,说,她是谁?你凭什么让她上我的床!” “梅红,你听我说。” “我不听,就不听,看你总盯着女人屁股的样子,我就知道你鬼迷心窍了!”庞梅红不等郝继祖回答,一巴掌掴在阿娟的脸上,另一只手狠命地扯下阿娟身上的被单,咆哮着扔到地上。阿娟跳下床,急忙向另外的屋子逃去,郝继祖也急忙抓起衣服,向门外冲去。 转瞬间,喧嚣的屋子里便恢复了平静,只有外面的雨滴还不甘寂寞地敲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声响。庞梅红静了静气,抬起手往后捋了捋头发,坐到沙发里,“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几下号码。仅仅就是数分钟之后,贺彬就昂首挺胸阔步走进门来,门没有关,郝继祖逃窜的太慌乱,门朝外开着。贺彬顺手把门关上,双手竖起大拇指,满脸堆起灿烂的笑容,接着弯下腰去,在庞梅红的额头上做了一个深深的吻。 “你这招高明,给他用正好,对我,你可得省下。” “你是死人啊,老娘啥心思你不懂吗?” “你一撅屁股拉啥屎我都知道,能不懂吗?不懂,就枉为知己这两个字了。” “亏你还有良心,要不我就冤枉死了,给你养了十六年的儿子算是白忙活了。” “哪能呀,甭说你操心受累了十六年,就是郝继祖那头,我多少也得搭点交情呢,空跑了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你少说风凉话,你是孩子的亲爹,孩子小的时候闹过多少毛病,你搭过手吗,现在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儿子给你养大了,你就美死吧。” “嘻嘻,我美,心里美。” “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熊蛋包,没老娘们的奶你长不大,说吧,你屋里那个黑牡丹怎么办?不能再让她粘你,你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占有你,别人想都别想。” “让她回家种地去,要知道她连一个蛋都不会下,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要她呀。” “老娘我为你守身,守不得清白如玉,也要守出个正果来。郝继祖敢背叛我找女人,我明天就让他变成穷光蛋,你要是敢当缩头乌龟,小心我让你后半辈子做不成男人。” “得,你甭老拿我和他相提并论,我是谁呀,忠信礼义我都占全了,负谁还能负你吗?十六年的铁肩碧血,换个人有这耐力吗,早熬趴下了。” “亲爱的,我信你,你和我一样,都白白地流了十六年的血,忍受了十六年的痛苦,我们不能再空熬下去了。你放心,郝继祖有的是钱,你就是可着劲花也花不完,郝继祖,哼,见鬼去吧。” “床上那些东西就留着吧,到法庭上那就是证据。” “对,留着,明天咱们就到法院起诉他。” “哈哈哈哈。” “咣当”。 “谁?” “阿娟,阿娟还在屋子里猫着呢。” 庞梅红和贺彬的一番对话,被躲在屋子里的阿娟听得清清楚楚。阿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充当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工具,她转了转眼球,心想,三万块就想打发我,没那么容易吧。她从容地走出屋子,冲惊慌失措的庞梅红莞尔一笑:“姐姐,你回来了,我在等你。” “哦,阿娟,对不起,那一巴掌把你打疼了吧?” “没事儿,你就是我亲姐,打死我都没二话。” “好妹妹,你真仗义,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姐姐还想着我,姐姐,咱们把账结了吧,好吗?” “什么账?不是给你一万元了吗?再说,就这么一天啊,不算便宜了吧。” “是啊,姐姐,你当初可没说要打我呀,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我担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况且,我也见过钱呀。” “那你还想要多少?” “不多,就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你值吗?比你更高级的也不值这个数啊。” “那看怎么说,值不值你心里比我清楚。” “你真敢狮子大开口呀,小样的,你就不怕我整死你。” “你敢吗?我死了,你所有的梦都得落空。” “你真是个下流坯子。” “你比我也伟大不了多少。” “好了,我不和你打嘴仗,不就是钱吗,我给你,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这里还有二万,你拿去,剩下的给你打欠条,过几天你来拿,事情就此打住,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行。” 阿娟拿起钱和欠条扬长而去。 贺彬迫不及待地说道:“你猪脑子啊,平白无故的多花了九万块,而且还让她抓住了把柄。” 庞梅红气急败坏地吼道:“就你他妈的聪明,我被她吓蒙了,你站在一边连个大气都不出,白长那个玩意吗?我现在就后悔了,你说咋办吧?” “别怕,那些钱不用再给她了,我干脆就找人把她做了。” 庞梅红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有些冒险,但是冒险之后就是保险,为了后半生的幸福生活,铲除阿娟势在必行。于是,她咬了咬牙,问道:“需要多少钱?” “十万。” (七)、大雨哗哗的下着,流到地上,汇成了湍急的溪流。郝继祖在雨中急行着,任凭雨点像无数只巴掌抽打着他的嘴巴。 一辆面包车“嘎然”停在身边,司机探出脑袋骂道:“你找死啊,这是该你走的路吗,啥人呀,有病!”车后碾出一道水波,溅到他身上,郝继祖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扑通”,他摔倒了,站起身来,使劲用脚探了探,是路面上的一个坑。他没有揉疼痛的膝盖,往事却像散落的花瓣,被他片片拾起。他爱庞梅红,是从骨子里往外都渗出来的爱。尽管从两人世界还没准备好就提前进入了三人世界,在吵吵闹闹中相伴了十六个春秋,但这就是人生的阅历。试想,世界上能有几对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呀?庞梅红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耍小性和他怄气,可她毕竟是女人啊,女人就应该这样,如果连撒娇耍贱都不会,那还不如搬个木头桩子回家呢。悔恨的泪水在郝继祖的脸上无情的流淌着,流到嘴里又苦又涩。庞梅红虽然花钱大手大脚,虽然不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虽然总是对他的要求置若罔闻,有时做着做着居然打起呼噜,甚至谴责他强奸,要告发他,更有甚者是指责他说:“你整天在外面胡作非为,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病。”但是,她那是洁身自好,她毕竟没有红杏出墙,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而今,自己却稀里糊涂地做了西门庆,四十年的美誉毁于一旦。郝继祖一屁股坐到水里,现实使他痛苦,明天让他更难以面对。 (八)、阿娟神态自若的走出房门时,那个镇静的样子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她再也顾不得黑暗了,撒丫子就朝楼下跑去,出了楼道口,向右跑了几步,折了回来,又向左疾跑。不知跑了多长的时间,也不知跑了多远,反正,庞梅红居住的那栋楼房在她眼前消失了。她停下脚步,使劲地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两只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这时她才感到来自左脚的一阵阵撕肝裂肺般的疼痛,借助路灯,她看到左脚下面是殷红的一片。她急忙把手伸到身后摸索着,还好,装钱的包还斜挎在肩上。她下意识地把包搂抱在怀里,环顾了一下四周,远处是灰蒙蒙的,只有几处昏暗的灯光,在瓢泼大雨中若隐若现。 阿娟辨不清方向了,她不敢拦截路上的出租车,她怕的哥见了她会起歹心,劫色又劫钱,那她可就亏大发了。前面有一个小旅馆,阿娟急忙一瘸一拐地跑过去,迟疑了片刻,她咬了咬牙,又快速消失在黑暗里。她不能进去,更不能到那里去住,深更半夜,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能把自己说清楚吗,自己这身打扮,能不让店老板起疑心吗,万一他打110报警,自己就是插上翅膀也跑不掉。 老天爷就是不公平,半夜撒尿还这么大的动静,屁滚尿流得让人心烦意乱。阿娟使劲捋了捋几把头发,又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急骤的雨水不时蒙住了眼睛,脚底下钻心的疼痛更让她心绪难宁。她恨庞梅红,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自己的结发丈夫都算计,还他妈算人吗!无论从哪说,我这个小姐都比你这个有钱的臭婆娘干净,你不但身体脏,心更脏。阿娟愤恨了,她脑子里闪现出庞梅红与贺彬行苟且之事的画面,这个画面不但使她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更使她感到百倍的恶心。 呸。 阿娟庆幸自己跑得快,为自己的谋略胆识而折服,嘻嘻,她得意了。 “扑通”。阿娟摔倒了。 “作死啊!”阿娟爬起来,顺嘴便怒骂了一句。 “大哥,怎么是你呀,你躺在这儿干嘛呀!” 那个黑影子是郝继祖,他躺在水里,身上只剩下一条三角裤衩,人事不醒。 (九)、贺彬睡得像死猪似的,呼噜声时疾时缓。庞梅红喜欢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没有这声音相伴,她会觉得孤独,会缺少夜里的安全感。 一个、二个、三个…….算上手里的,应是六个烟头。庞梅红大口大口地往外喷着烟雾,伸出手指把一个个烟圈挑破,泪水扑簌簌往下淌着,她不想擦拭那些泪水,她要让它们流,要让它们淌,要让它们形成奔腾不息的洪水,冲刷她卑微和屈辱的心灵。从泪水里,她看见了十六年前的底片,看见了栩栩如生的影子……. 贺彬和郝继祖都是她的高中同学,那个时候,三人亲如手足,他们俩就像两个哥哥,更像两道铜墙铁壁时时刻刻都在护卫她这个小妹妹。那时,庞梅红刚刚二十出头,出落的亭亭玉立,犹如荷花仙子盛开于众艳之中。 少女的心是浪漫的,既幻想飞跃万里山去采撷凌霄花,也憧憬编织七色阳光把未来妆点,拥有快乐的时光是美好,拥有爱情就是幸福。然而,庞梅红却痛苦了,懵懂中,她觉得自己就像袅娜在彩虹桥上,忽东忽西的,不知该在那一个端点上落下来。 直至有一天,父亲对她说,你哥哥要转正了,厂里指标有限,能不能轮上他,咱们没有把握,小郝的爸爸是厂长,你能不能求求小郝,请他给递个话。 那天,庞梅红去了郝继祖的家,他父亲听了庞梅红的叙述后,满口应承下来。但事情并不像庞梅红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第二天,郝继祖的父母就屈尊下怀到她家来拜访,不但送来了转正审批表,而且,还直接向庞梅红的父亲提亲,庞父二话没说,一口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庞梅红与郝继祖的亲事没有费任何的周折,就如此简单的公开化了,贺彬知难而退,渐渐的疏远了二人。但是,庞梅红却发现,贺彬却总在盯他们的梢,无论是在喧嚣的闹市,还是在寂寥的空巷,她总能在无意间发现贺彬的影子。而她在与郝继祖的单独交往中,随着频繁地接触,却使她觉得郝继祖华而不实,有影没影的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揽。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托付给这样的人,她心里不踏实。 时间久了,郝继祖看出了庞梅红的心事,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情敌就是贺彬。虽然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和庞梅红是同学,好像是上了双保险,但保不准庞梅红会不会心有旁骛。于是,他除了数落贺彬众多不是之外,又严正指出,贺彬的家庭连风雨都避不了,娶媳妇更是天方夜潭。在煽风点火的同时,郝继祖又背着庞梅红,以每月五十元的工资外加一天一元钱的补助,把没有工作在社会上打游飞的贺彬发配到外地驻塞。贺彬虽然知道郝继祖醉翁之意不在酒,怎奈自己英雄气短,出于自己的穷窝落不下金凤凰的考虑,只好远走高飞。 贺彬的突然消失,使庞梅红感到内心中的阵痛难以承受,她真切地体悟到,自己爱的是贺彬,不是郝继祖。而郝继祖为了让庞梅红能和自己专心致志地谈情说爱,封杀了贺彬的一切消息来源,把他的信件全部化为灰烬。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郝继祖在向庞家提出结婚要求的同时,也策划着要把生米做成熟饭。那天,他和庞梅红手拉着手,漫步于静湖湖畔,游玩了一会儿后,他对庞梅红说:“咱们上山吧,到那里就会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庞梅红也觉得在湖畔散步太过压抑,二话没说,两人就跑到山上。但庞梅红没想到,郝继祖在山上一反往日的温文尔雅,竟然如饿狼般撕碎了她的衣裳,要和她在高山之颠行云雨之事。庞梅红气愤至极,猛然抬起脚,狠狠踢到郝继祖的命根子上。郝继祖惨叫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庞梅红害怕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把郝继祖背下了山。 此后,庞梅红很冷静地对郝继祖说:“我和你只有友情,没有感情,再往下走下去,恐怕连友情都没有了。” 在人生最大的选择面前,郝继祖退缩了,他大病了一场。那个男人的标志在他身上萎缩了,看病的老中医对郝父说:“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还是找那个踢他的女孩吧,结婚以后兴许还能焐过来。” 郝继祖的无能,气煞了一言九鼎的父亲,他亲自出马,忠孝仁义一大通的引经据典,把老实巴交的庞父训导得汗珠子巴嗒巴嗒的直往下掉。庞梅红耐不住老父不跳楼就跳河的威逼,只好答应嫁给郝继祖。郝父神色凝重地开导说:“人嘛,就得知恩图报,忘恩负义那是啥玩意啊。” 郝父的一席话深深刺痛了庞梅红,她跑到自己的小屋里咬破了嘴唇。就在郝家紧锣密鼓大操大办的前一个星期,她借故要到外地买新衣服,独自一人南下,把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了穷得叮当烂响的贺彬。 …… 转瞬,她和郝继祖已结婚十六年。十六年前的贺彬就是这样鼾睡,十六年后他依然如故。 庞梅红的嘴唇流血了。` (十)、郝继祖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肉是酸痛的,连骨头节都往外渗透着疲劳。醒来时,他发现阿娟坐在床边,正笑眯眯地扑闪着好看的大眼睛看着他。 “大哥,你真能睡,都睡三天了。” 郝继祖无力地闭上眼睛,他不想见到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女人。 “吃点东西吧,吃了就有力气说话了。”阿娟把塑料吸管塞到郝继祖的嘴里:“吸吧,我在奶里加了蛋白质粉,很好的。” 郝继祖机械地咕哝着腮帮子,很甜很香的液体便流到胃里。 喝完了奶,郝继祖挣扎着半倚半靠在床头上,脑袋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出汗就好了,退了烧咱们就可以回家了。”阿娟站起身来,一边给郝继祖身后垫着枕头,一边乘机爬在他耳边嘟囔道:“你这小身板可真够虚的,外强中干。” 郝继祖生气地推开阿娟,愤怒地叱责道:“脏了巴唧的,你给我滚远点。” “你咋这么说话呀?要不是你老婆,你就得冻死在外头,你看看她的脚,比你伤得厉害,伺候你还伺候出毛病来了,量体温。”还没等阿娟答话,护士进来就把郝继祖数落了一顿。 “她来了,在哪?” “大活人在你跟前坐着呢,看不见啊,我看你这个人真是有病。” “我有啥病?” “没病你光腚拉碴地跑到这里来干啥?” “你才光腚来的呢,什么态度呀。” “就这态度,对你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亏你还是半夜来的,要是白天你可就现大眼了。” “你……” “三十六度八,没事了,回家吧。”没等郝继祖再往下说,护士已经拔下体温计,转身走了。 “这娘们准是让老公揍了,要不她没这么大的火,欠揍!”郝继祖愤恨地骂道。 阿娟捂着嘴笑了,给他往上抻了抻被单。 “你少在我这儿假慈悲,没你,我成不了这样。” “我?” “不是你还会有谁,存心往我身上泼脏水,他妈的,女人就是坏。” “没有我,你照样脏,现在好男人都死绝了。” “你胡说。” “我没有,你以为自己是圣人啊,犯得上自我标榜吗?” “我就是圣人,更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就你呀?呵呵。” “你笑什么?” “我笑你做不成圣人了,圣人不需要爱情,但你却需要,因为你要做人,做好男人就离不开女人,女人就是爱情。你都是往五十岁使劲的人了,还有必要和自己较劲吗?继续做你春秋大梦?” “要怎么说你们这样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呢,说的都是鬼话。” “大哥,我好不好无所谓,关键是你何必要自己骗自己呢,你觉得自己很幸福,但你可要知道,包装的幸福是痛苦的,庞梅红是你老婆不假,可是,你是她的真爱吗?” “怎么不是?我们是十六年的夫妻了。” “她是你要寻找的人吗,十六年都找不到感觉,还有什么理由谈情说爱呢?” “你说错了,爱与不爱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犯得上和你在这谈情说爱吗? “哼,你别自以为是了,她爱你吗?她爱的是你的钱,都这模样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啊。” “我悟什么?夫妻之间应该相互信任,是我错在前面,能怨她吗?” “哈哈哈哈……” “你骚什么?滚出去!” “大哥,你别拿好心当驴肝肺,也真有你的,钻套子都能钻出乐趣来,太傻了吧?” “我对不起她,我让她说中了。” “郝先生,我可真看不起你。” “我需要你看得起吗,让一个贱货把我捧到天上去,我不是更贱吗!” “你说对了,我是贱货,我靠卖肉赚钱,可我才贱几年啊,你可是贱了二十年,自己觉得是爱情的信徒,你不是,你是爱情的奴隶,是感情的鸡肋。” “啪”的一声,郝继祖抡起巴掌,打在阿娟的右脸上,骂道:“我背叛爱情,背叛家庭,背叛儿子,全他妈的是因为你。” “哈哈,大哥,你真虚伪,你还有必要用漂亮的外衣遮掩千疮百孔的生活吗,还有必要躲在皆大欢喜的后面独自垂泪吗?” “你懂个屁!” “我懂,你背叛的是劣质的爱情,是空壳一样的家庭,是虚无缥缈的儿子。我懂了,你是个既自负又心重的男人,小事不聪明,大事更糊涂,伪男人!” 阿娟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真没想到,郝继祖竟是如此愚蠢的男人,他那数千万元的资产准是大风刮来的。 “你、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你心虚,凭你弱智。” “你胡说什么?” “大哥,我还真挺佩服你,你根本就不怕我,你也不爱她,你怕的是法律,因为你懂法,知道背叛爱情在法律面前会是什么后果。嫖娼宿妓你不怕,现在又有几个男人没背着老婆干那事呀,你把自己包装成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无非就是想保住你那些财产罢了,是这么点小心眼吧?” 郝继祖懊丧地垂下了头。“我没工夫搭理你。” “其实你不用怕,庞梅红在你面前算什么,寄生虫而已,她能告你什么?顶多告你一个偷情罪,可法律上有这一条吗?她怎么告你啊,她的目的就是想和你离婚,瓜分你的财产。可你想过没有,有小妹我给你撑腰,她能达到目的吗?” “你、你有什么办法?” “哼,我有要命的证据!” “是什么?” “呵呵,是什么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挺直腰杆做人,重新认识你身边的一切,男人的力量都能改变世界,何况是一个没有爱情的破婚姻呀。”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证据?” “不行,这里说话不方便。”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那还有什么目的呀,我爱上你了。”阿娟嫣然一笑。 郝继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夜情能化做爱情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实在想知道阿娟要说什么,可阿娟却封住了伶牙利齿。他转了转眼球,咬了咬牙,一把掀掉被单,喊道:“出院。” (十一)、迈出法院那道庄严的大铁门,庞梅红就觉得卸下了心中的那份沉重。一个人连续做两天的噩梦,就会精神崩溃,更何况是二十年。她踮着碎步,逐级走下大理石台阶。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台阶上还残留着水渍,稍不留神,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她便摔倒在台阶上,“蹬、蹬”顺着光滑的石阶,庞梅红滑到人行道上。屁股生疼,手里的遮阳伞也在摔倒的那一刻,被扔到了一边。她脸憋的红红的,尴尬地站起身来,用手揉着屁股。贺彬在靠右边的栅栏旁,悠闲地抽着香烟,庞梅红看见他了,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死人呀,就知道蜻现成的。” 贺彬扔掉烟头,快速冲了过来:“速度太快了,来不及帮你。”说完,伸出手给庞梅红揉着屁股。 “瞎摸啥?还嫌人少啊。”庞梅红没好气地扒拉开贺彬的手。 “怕啥,他们那有这福气呀。”贺彬嘿嘿地笑着。 “死样。” 贺彬搀扶着庞梅红来到储蓄所,庞梅红填好单子,取出了十万块钱,数了数,递给贺彬,叮嘱道:“你干事利索点,别跟肉蛆似的。”贺彬喜不自胜地接过钱,麻利地塞进皮包里。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哗啦”,庞梅红和贺彬刚刚走出储蓄所的大门,冷不防,被疾驶而过的出租车溅了一身污水。“赶死呢!”庞梅红怒骂道。贺彬猫下腰,从地上拣起一只矿泉水瓶子,朝出租车的方向砸去。瓶子是空的,没有砸到逃逸的汽车,反而被风刮了回来,刚好落在庞梅红还带着脏水的脸上,然后滚落在地。庞梅红怒喝道:“你弱智呀,那能打着吗,真他妈的晦气,大清早的遇这事儿。” 贺彬双手抻着湿漉漉的衣襟,看着狼狈不堪的庞梅红,自嘲道:“生啥气呀,这就是该着,你看这些东西不是一点都没糟践吗。”说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庞梅红送回家中。 目送着庞梅红离去,贺彬笑了,他也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打道回府。进了家门,他冲“黑牡丹”嚷嚷道:“你他妈眼睛是出气的呀,没看见老子一身泥吗!” 黑牡丹的脸阴沉着,她绕过柜台,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服扔到床上。 “谁该你钱啦,天天耷拉着个B脸,给谁看呢?把衣服拿去洗了,老子明天还穿呢。” 黑牡丹抱起衣服,默不做声地走了出去。 一摞、二摞、三摞……贺彬把钱从包里拿了出来,码成垛,爬在床上痴迷地看着,嘿嘿地笑着,一会抽出一沓,一会又心事重重地码在一起。“十万块呢,凭什么白给别人啊。”他“噌”地从床上蹦起来,快速把钱装进包里,拉上拉链。刚刚把包搂抱在怀里,他又犹豫起来,从包里慢慢腾腾地抽出一摞,抛到空中,然后,掂了掂,沉思片刻,把那摞钱掰成两份,一份装进裤袋里,一份塞到床下的水靴子里,翻身下床,拎起包走出家门。“今晚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吃吧。”他向黑牡丹甩出这句话后,头都没回地就直接奔向不远处的储蓄所。 从储蓄所出来,贺彬打车急速来到洗浴中心,他让出租车在电话亭旁边停了下来,扔下车费,走到电话亭前,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拨了110,放下电话,他疾步跑到洗浴中心,把身体淋个透湿,然后,来到休闲大厅,拽起一位小姐就奔向包房…… “站好,都站好,知道你们犯了什么法了吗?” “嫖娼。” “知法犯法,知道怎么处理你们吗?” “罚款,大哥,求求您,千万别告诉我家人。”贺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交钱,马上交。” 从派出所出来,贺彬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粗气,然后,来到庞梅红家里,哭丧着脸向庞梅红叙述委屈。 “你说谁这么缺德呀,打110报警,那几个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逮住了。” “那些钱呢?” “没收了,一个崩子都没拿回来。” “那你让他们开发票啊,咱们找人往回要呀!” “我哪敢要发票呀,那些警察要是刨根问底,我说的清吗?” “你真他妈的不是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了!” “背,这就是背,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你少跟我花花肠子,再拈花惹草小心我真废了你。” “我那能那样呢,我就算计着办事得天衣无缝,事情解决了,咱们就高枕无忧了,谁想到那些警察会和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作对呀。” “你甭说了,那个小妖精不除,咱们就没有好梦做,你掂量着办吧。” “宝贝,别生气,生气脸上起大包。” “起大包你就不要我啦,色鬼。” “要、要,甭说是大包,就是长成丘陵都要。” “你才长成丘陵呢,死样。” …….. (十二)、“和你商量个事情行吗?”黑牡丹怯生生地问道。 “请示———”贺彬使劲地拉长了声调。 “咱们抱养个孩子吧,将来老了也能有个依靠。”黑牡丹捻着衣角,小声说道。 “是哪个没事嚼舌根子的和你瞎掰呀,告诉我。” “没有,是我想。” “你想,你配想吗?母鸡不下蛋还他妈的想当英雄?” “那,咱们就到医院查查呗。” “你天生就是他妈的贱种,那东西是谁想扒拉就能扒拉的吗?少废话,把洗脚水端来,再给我抹点达克宁。” 黑牡丹转身端水去了。贺彬双手按住沙发的木扶手,两腿伸直,用力把身体悬空起来。这两把木制的沙发是贺彬自己做的,是当年他想迎娶庞梅红而准备的家具。那时,他曾深情地对庞梅红说,两把沙发对着摆,一把你坐,一把我坐,看谁能把谁的脸盯出茧子来。庞梅红呵呵地笑,快乐的像雀跃的小鸟:你才满脸长茧子呢! 从庞梅红透视的眼神中,贺彬读懂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心之归属,在为自己暗暗得意时,却没有想到,世界上的风云居然会突变,仅仅就隔了几个天的时间,庞梅红就已经名花有主了,又隔了几个月的时间,庞梅红就花落人家。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庞梅红满脸风尘出现在他面前时,委屈便像积淀于海底的熔岩,一下子迸发出来。她骂他,打他,咬他。他没有动,一动不动,任唾沫、拳头、泪水在他身上倾泄,待庞梅红发泄完了,他才像饿狼一样,把庞梅红摔到床上。那一夜,是激情燃烧的夜晚,所有的昆虫都死寂了。 庞梅红生产的时候,他抢在郝继祖之前抱起儿子,不管郝继祖乐意与否,更没在乎郝继祖那怪怪的眼神,便赶时髦似的给孩子当起了教父。那时,他看到,庞梅红的眼里透着羞涩和甜蜜。 贺彬憎恨郝继祖,不仅是因为郝继祖抱着庞梅红进了洞房,而且还因为郝继祖过河拆桥,对他实施了釜底抽薪战术,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说,就把他打发了,彻底断了他并不宽裕的皇粮来源,以至于使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想给郝帅买点好吃的愿望,实现起来都十分的不容易。他再也不愿意看到郝继祖那副为富不仁的模样了,也不想和他拼下去,人家一生下来就拥有的,他得上刀山下火海似的去奋斗,那不行,太累了,那样会累折了腿,累弯了腰,累出心脏病脑血栓,挣的一切都得打水漂。他彻底变了,变得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他不怕没钱花,庞梅红就是他的金库,郝继祖就是他的打工仔。寡母所积攒的那点可怜的退休金是给他娶媳妇用的,但他没看上眼,那几个小钱,他就是缝上半砬子眼睛都没瞧得起,被他十分慷慨的零敲碎击地交到了派出所。 贺彬三十五岁那年,急着要抱孙子的老娘做主,把出了五福的堂弟家的闺女接到家中,不但让她给贺彬当了媳妇,还让她兼任了那个不足五平方米杂货铺的总经理。老娘说:“一家子不能总是有出没进的,吃啥呀?”贺彬说:“整那个破烂玩意干啥呀,等我拿回钱来,能把你们砸个跟头。” 那姑娘模样长得俊俏,身体却黑的出奇,没出几日,“黑牡丹”的雅号便不胫而走。黑牡丹能嫁给大她十岁的贺彬,除了父母之命外,也是她想脱离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她想看笔直的大道,想看如星星一样闪烁的霓虹灯,想把自己的后脚跟垫起来,前倾着身子,扭着屁股走路。但是,贺彬让她所有的梦想都像肥皂沫一样破碎了。 贺彬虽然未娶黑牡丹之前是光棍一条,但他毕竟有过生活的积累,不必因为说自己是过来人,就让人觉得那是大言不惭。他知道红杏出墙是什么样子,更懂得培育杏树的沃土发出的呻吟声,是怎样的一种鸣叫。所以,新婚之夜,他就声色严厉地给黑牡丹约法三章,一是不许和男人说话,二是出门溜达不许超过门口方圆百米之外,三是不许在他之前就独自上床睡觉。 黑牡丹虽是走出山门的农家女,但也是人之父母所生,在父母的掌心中长大。她向往的是美好的生活,决不是贺彬设下的枷锁和三不许的套套。她没有听从贺彬的“忠告”,结婚后的第二天,她就荡涤了贺彬所定下的规矩,自己跑到商业中心彻底臭美了一回,回来后,又和买香烟的陌生男人唠了十分钟的闲嗑,晚上九点独自一人跑到床上做春秋大梦去了。 甭说是新婚的妻子应该惟命是从,就是在大街上横着走路的痞子,见了他也得喊一声“彬哥”。贺彬对黑牡丹的藐视行为大为光火,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从村里来的小女子,居然敢对他这个城里的男人喘大气。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做着春秋大梦的黑牡丹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裤腰带沾凉水,直打得黑牡丹皮开肉绽,整整一个月没下来床。至此以后,黑牡丹算是彻底领教了贺彬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而贺彬那句“再敢和男人说话就把你的嘴唇割下来”的话,至今都让她噤若寒蝉,只得把三不许当成了人生的信条。 …… “你他妈的报仇呢?洗个脚就使这么大的劲,搓搓涌泉穴,温柔点!”贺彬一边从茶几上拿过香烟,一边呵斥黑牡丹:“把烟点着了。” 黑牡丹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给贺彬点着烟。 “今天卖了多少?”贺彬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卖了一支牙膏。”黑牡丹怯生生的答道。 “咣当”,贺彬一脚就把洗脚盆踢翻。骂道:“我祖上缺了八辈子大德了,让我娶你这个克星进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黑牡丹委屈地哭了。 “哭丧呢,过来,给脚抹点达克宁。” 黑牡丹没动弹。 贺彬使劲地把烟扔到她脸上,喝道:“你白痴啊!” “我要离婚。”一声炸雷般的响声从黑牡丹的嘴里喊了出来。 “你…敢…”一丝惊悸掠过贺彬的心头。 (十三)、从医院里出来,郝继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来到阿娟的家。阿娟和几个姐妹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大,且布局也不合理,阿娟说,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能有一个地方倒下休息就行了。郝继祖看了看阿娟的床,还算干净,便倚着床头坐下来。 阿娟一瘸一拐地端来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郝继祖的额头,然后把他耷拉着的腿放到床上,说道:“你看咱们俩也够狼狈的,我可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情,你这身衣服还过得去吧?” 郝继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说道:“花多少钱,我给你。”说完,便在身上摸索起来,空空如也,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娟嘴一努,说道:“你除了钱之外还知道什么?我要是在乎钱还会管你吗?”说完,拉开皮包,从里面抽出两张老头票,摔在郝继祖的脸上:“给你,你现在穷得就剩下钱了。” 郝继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点算个屁呀,我躺了三天,还不知道亏了多少呢?” 阿娟冷笑道:“那亏啥呀,不就是少挣点吗,要说你也真够累的,钱爹钱妈钱祖宗,外带钱孙子,哼,俩腿一蹬,钱毛都没了,完完全全的一个打工仔。” 郝继祖严肃地说道:“你不懂,咱们和那些吃皇粮的比不了,一天不干就没钱,老婆孩子吃啥呀?” 阿娟讥讽道:“大哥你真好哇,她那么对你,你还惦记着家。” “快二十年了,好歹也是夫妻啊,再说她也没啥呀,是我错在前头,现在是一错再错,还有必要强词夺理吗?” “大哥,要说你不蠢还有人信吗,除了老婆之外,你真的没碰过别的女人吗?” “真的,没碰过,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有你也不会和我说,男人要是不好色,女人都不喜欢。” “为啥?” “为啥?有病呗,呵呵。” “胡说,你别把男人想象得那么坏。” “胡说啥呀,你就够典型的了,为了让你上来,我费了多大心思呀,不过还好,我的工夫没白费,你终于在诺曼底登陆了,嘻嘻。” “是你们设计害我,告诉我,你和庞梅红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害我?” “大哥,你说对了,那是她在害你,现在我是在救你。” “救我,救我什么?” “救你出苦海呀,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苦?我甜着呢!”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自己啥样还不知道吗?我问你,新婚之夜你摸着她的边了吗?秋衣秋裤的跟你骨碌一个星期,从大男孩到真正的男人,你走的可是漫漫长征路,有这事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啥不知道啊,你那点破事满世界都知道,就你还在屋里垒墙封闭消息呢。” 郝继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最隐秘的事情会被庞梅红抖搂于世界之外,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盛怒之下,他狠狠打了阿娟一个嘴巴。 阿娟只顾喋喋不休地说着,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她被郝继祖那巴掌打蒙了。愣了一会儿,她使劲地跺着左脚,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有病啊,有本事你去打她呀,给人家白白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自己还以为是爹呢!” “你说什么?”郝继祖狠狠地拽住了阿娟的头发。 看着郝继祖狰狞的面孔,阿娟胆怯了,她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听来的故事,向郝继祖重新叙述了一遍。 郝继祖不听则已,听了就觉得五雷轰顶,他猛地推开阿娟,发疯似的向外冲去。 (十四)、十六年伤痛的感觉是隐隐约约、连绵不断的,是慢性病而不是硬伤。就像有一块巨石沉入心海,左压一下是痛,右压一下还是痛。 阿娟的话把郝继祖伤痛的感觉明朗化了。十六年的路铺过五彩云缎,也曾罩过层层叠叠的雾霭,说不清道不明,磕磕绊绊是生活的插曲,是一条线段,而真正的本意应是无限延长的直线。郝继祖设想过直线,凭借忍让解开了许多不明就理的疙瘩,但从阿娟的话里,他却分明体会到终结的可怕。 郝继祖害怕庞梅红,害怕她不分场合、时间、地点对他大声白喊,让他在人前人后失却了面子,害怕回到家中就像遭到千夫指而无宁日。他清楚的记得,庞梅红每次呵斥他的时候,双手叉腰、声泪俱下的样子。那天,他刚刚来到楼道口,就听得楼上传来的怒骂声,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屋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把搪瓷茶壶,像横眉冷对,双手叉腰的庞梅红立在茶几上。他气急败坏,狠狠地把茶壶摔得粉碎。那可是他结婚十六年来最有骨气的一次大发雷霆。 坐在奔驰的出租车里,郝继祖愤怒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他清楚男人没有主意就要受穷,女人没有主意就要养汉的道理。他凭什么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姐的话呀?阿娟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没有什么企图吗?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她和庞梅红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他就凭借阿娟一通连丈二和尚都摸不到头脑的话,怀疑庞梅红的为人吗?难道就能把快二十年的婚姻扯得稀巴烂吗?就能靠道听途说把儿子推向毁灭吗?郝继祖让司机把车停下来,他要自己走路,在路上寻找悬而未决的答案,要理清思路,人生的大错往往都来自错误的判断和推理,他不想那么做。 郝继祖现在所想做的,是希望庞梅红能够让他剖析心灵,做深刻的人生检讨,希望能给他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什么都不要考虑了,自己做的孽自己扛着。我也不想埋怨你,分手吧。”庞梅红冷冷地说道。 “别,梅红,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和她怎样上床吗?我不想听。”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列宁教导我们说,青年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 “你还是青年人吗?我不是上帝,上帝可以原谅你,但我不会,你太无耻了,你让我无法面对自己,你知道吗!” “梅红,咱们是快二十年的夫妻了,你听我说 ” “你还有脸提二十年吗?二十年里我快乐过吗,我做了半辈子的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容易吗?你知道我心里流的是血还是水呀?告诉你,别以为有几个破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你我照样活!” “梅红,不要这样绝情。” “我绝情吗,绝情得随便拉一个男人上床睡觉吗?你可是真绝情,当面人背后鬼,不管脏臭,拉个女人就上床,你配提那两个字吗?” “我是不配,这不是向你做检讨了吗?” “我不需要,你还是到法院做检讨去吧,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把状子递到法院了,你不去做检讨都不行。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不用害怕,离婚后,孩子归我抚养,动产和不动产三分之二归我们娘俩,给你留三分之一,那些钱够你继续找小姐的了。” “你……” “我怎么样,你不用和我耍心眼,你公司所有的帐目检察院都备案了,你就等着法院宣判吧。” “好,庞梅红,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了,我无话可说。但是,既然你要我死,你就让我死个明白,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郝继祖,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卑鄙的人吗,你凭什么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你有没有搞错,前前后后都是你错,你少在这玩猫哭耗子的把戏。你走、走啊,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庞梅红,你不要太狂妄了,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就有说这些话的理由,你等着瞧,我就不相信羊不吃麦子。”郝继祖说完,愤怒地走出门去。 “你…..” (十五)、“男人要是心眼软,一辈子都打不起腰来,对付小人的招数,就是你比她还小人,整死她。”阿娟说。 “我没有你那个蛇蝎心肠。”郝继祖歇斯底里了。 “嘻嘻,人要是良心丧于困境,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呀。” 阿娟的话提醒了郝继祖,他一把抓住阿娟的酥肩,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问道:“你说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阿娟不高兴地扒拉开郝继祖的双手:“你把人家弄疼了嘛。” “我问你话呢。” “真的假的,你自己不会验啊。” “我怎么验呀,庞梅红能告诉我吗,我能去问孩子吗?” “大哥,你觉得咱们在大街上说这事儿方便吗?” “你什么意思?” “大哥,我可是全为了你着想,你还不明白吗?” “好,到你家去。” “我家,我哪有家呀?” “你不是有住的地方吗?” “就那破地方啊,还能去吗?甭说隔墙有耳,要是让那几个丫蛋子把话听去了,还不得翻着跟头给你老婆送信去呀。” “你不相信她们?” “我凭什么相信她们啊,现在世界上还能有人值得信赖吗?” “你说的对,看样子,我也不能相信你。” “爱信不信呗,反正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 “别介呀,玩笑话你还能认真吗?”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吗,你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更何况是我呀!” “咱们不谈这些,你就直说,咱们该怎么办?” “哎,大哥,你可得整明白,是你怎么办,跟我没关系。” “跟你咋没关系,没有你,我能倒这么大的霉吗?” “哎呀,大哥,你可别忽悠我了,你的事情早晚得出,我现在还后悔呢,要不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你,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甭管怎么说,你现在就得管我。” “大哥,你没搞错吧,就是夫妻之间都不应该相互干涉私事,我插进来管你,那可就是完完全全的第三者了,再说你在这个城市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胳膊往上一举,别人跑着来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让我管你,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你又说对了,黑道白道我走的通,损招我也会,但我不想那么做,况且,我这会儿也爱上你啦。” “又忽悠来了,是不,得了,好哥哥,我也爱上你了,可我现在真不想回那个鬼地方住了,咱们找个地方吧,行吗?” “行!” 郝继祖说完,拉着阿娟的手,就乘车来到房屋中介公司,没出半个时辰,两人就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阿娟回味着郝继祖谈判时那种驾轻就熟的样子,由衷地钦佩道:“大哥,你真行,跟你在一起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你好好表现吧,将来我给你买套别墅。” “真的?” “我骗过人吗?” “那我咋表现呀?” “很简单,你给我生个儿子吧。” “不行。” “为什么?” “你转变的太快了,我不敢相信你。” “我是认真的,只有生了儿子,你才会相信我。” “我怕。” “怕什么?是怕我不认账吧,你不是说爱我吗?” “是爱。” “那还等什么呀,你放心,我郝继祖走到那里都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这样吧,咱们签合同,依法办事,你先陪我住三年,一年工资十万,生了儿子奖金五十万,生闺女奖金三十万,但是,你必须保证和别人不能再有那种事情。” “你说话当真?”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我先付给你一年的工钱。” “大哥,我不稀罕那俩破钱,借腹生子也好,陪睡也罢,都太俗了,你以为我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吗?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买股票,要买我就买成长股,我不能做短线,短线是银,今儿买明儿卖,钱到手里就不值钱了。长线是金,可靠,你说的三年是中线,我熬不起那工夫,三年过后,生了孩子,不但人老色衰,连骨头架子都散了,再挺着两个干瘪的破奶子,走在大街上都没人瞅,那会儿,谁还要我呀。” “你说话就是没边没沿,我这个人最烦和别人打唧唧,这样吧,到时候,你愿意就嫁给我,不愿意,三年之后你就是自由身。” “我才不等呢,现在就嫁给你。”阿娟猛然扑进郝继祖的怀里。 (十六)、庞梅红和郝继祖的离婚案,按照法律程序,进入庭前调解阶段,由于双方在婚姻责任和财产分割上互不相让。主审法官宣布调解暂时告一段落,做进一步的庭外调查取证工作。 郝继祖回到住处,向阿娟详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阿娟不无忧虑地说道:“这场官司要是这么坚持下去,就可能是一场马拉松竞赛。” 郝继祖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辛辛苦苦奋斗了十六年,总不能摇身一变成了扛长活的吧。” “其实你就应该告诉法庭,孩子是庞梅红和贺彬所生,你白白抚养了十六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你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可你为什么不说呢?我都理解不了你。” “你说的不对,我是听你说,你是听他们说,这可都是道听途说的事情,而法庭要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咱们即便是说了,法庭也不会采信,弄不好还得说咱们无端猜疑,再告咱们一个诽谤罪。” “你也是真笨,总打擦边球干嘛,她黑你不会比她更黑,你就不会搞个亲子鉴定啊,要是你的种,你就堵死这条道,不提这事儿,要不是,你就大行其道,一棒子就能把庞梅红打死。” “你这个主意不行,孩子都十六岁了,什么不懂啊,搞亲子鉴定,他马上就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你让我将来怎么面对他,他又怎么面对家庭和社会啊,你说的虽然是正路子,但不能走。” “你就是心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前怕狼后怕虎的。” “甭管是真是假,我毕竟当了十六年的爹。” “你要这么说,这场官司就输定了。” “未必。” “你可真是糊涂浆子托生的,现在只是打成平手,胜负还没分呢,万一他们再找出什么新的证据,咱们不输那还等啥呀。” “反正,亲子鉴定这条路不能走。” “不走这条路,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过来。”郝继祖爬在阿娟的耳朵边,这般那般地交代了一番。 “阿娟不住的点着头,待郝继祖交代完毕后,她高兴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儿我准能办得天衣无缝。” (十七)、三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官司果然如阿娟所预料的那样,出现了马拉松竞赛的趋势。而郝继祖此时的心情与庞梅红相差无几,他不希望这样无休止地拖延下去,因为,阿娟已经怀孕了。 “郝帅让汽车撞了,你赶紧上医院吧。”阿娟的一个电话,把心事重重的郝继祖惊醒过来,他飞身跑出办公室,驾驶汽车赶往医院。 “谁是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在哪?” “在这,我是孩子的父亲。”郝继祖循着护士的高声询问,挤到护士面前,气喘嘘嘘地问道:“需要多少钱?” “你就知道钱吗?马上到化验室,现在等着输血呢。” 郝继祖跟着护士来到化验室,伸出了胳膊。 “是谁缺大德了,把我儿子撞了,我儿子呢,我儿子呢?“庞梅红风风火火闯进医院,还没等进入急救室看郝帅一眼,她就瞥见郝继祖在不远处的化验室抽血呢。顿时,她脸都白了,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拐角处的卫生间,从斜垮包里掏出手机,给贺彬打电话:“你赶紧到静湖医院吧,郝帅等着输血呢,快点呀,郝继祖在那化验呢!” “你疯了吗,我现在能去吗,作死啊。” “血型肯定对不上,肯定对不上。”庞梅红急得直跺脚。 “你不用害怕,对不上血型的多了,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只要人不死就得了呗。” “你,王八蛋!”庞梅红失声痛哭起来。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传来“嘟嘟”的忙音。庞梅红愤怒的把手机摔到地上,然后,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子冲进了急救室。 …… “对不起,郝先生,您的血型和孩子的对不上,我们不能用。”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他不是我的儿子?” 护士没有理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郝继祖,转身走了。 郝继祖惊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拳狠狠擂向地面,大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正午的日头吊在天上,阳光洒在身上便有种毒辣辣的感觉。气温很高,摄氏37度,让人喘不过气来。郝继祖铁青着脸走出急诊室。 阿娟打着好看的遮阳伞在停车场等候着,见郝继祖走过来,便兴奋地说道:“高兴了吧,你看我把事情办得多漂亮呀。” “啪”的一声,郝继祖一掌就把阿娟打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拳脚。阿娟“妈呀、妈呀”的在地上打着滚,郝继祖又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阿娟的肚子上,阿娟惨叫一声,顿时昏厥过去。郝继祖愤怒地骂道:“婊子,都是因为你。”转身驾车而去。 阿娟躺在地上,下身流出了殷红的血,那把好看的遮阳伞被远远地抛了出去。 (十八)、经过半个月的精心救治,郝帅出院了。他没有答应庞梅红的苦苦哀求,也没有理会郝继祖黯然神伤的样子,在同学们的搀扶下,离开了医院。明天,父母就要对簿公堂。 (十九)、“你还赖在床上干什么?快起来,九点就要开庭了。”庞梅红一边把叼在嘴里的银簪子插到头发里,一边大声地吆喝着贺彬起床。 “我去也没用,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不想认儿子了?!” 贺彬没有吱声。 “那个黑牡丹呢,你把她怎么了?说话呀!” “梅红,你先别发火,你听我说。” “姓贺的,你想当缩头乌龟吗?” “梅红,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了,我就实话说了吧,这场官司咱们赢不了,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的事,咱们俩有情没缘,我也不想了,黑牡丹毕竟是我老婆,我不想让她痛苦下去,况且,她也怀孕了,对我们俩,我不求天长地久,曾经拥有过我就知足了。孩子还是交给郝继祖吧,他比我强,他负得起责任,我负不起。” “这些话可都是你说的。”庞梅红使劲地咬破了嘴唇,努力控制着在眼里打着旋的泪水。 “对不起,梅红,我错了。” “没啥,真的没啥,你说的对,我们曾经拥有过,很快乐,不是吗?”她浑身冷得发抖。 贺彬苦笑了,没有说话。他不敢正视庞梅红往外喷火的眼睛。 “可是我还想拥有快乐,可以吗?把二十年的快乐划上一个句号,好吗?”庞梅红的眼里没有了眼泪,她一边调整着情绪,一边神态自若地走进卫生间。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又宽衣解带,脱得一丝不挂,来到床前,说道:“咱们这是最后一次,你要给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次快乐,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快乐。” 贺彬答应了,他要使出浑身的解数划上二十年的休止符,但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爱了二十年的女人会对他命根子下毒手,他痛苦的、撕肝裂肺般的在床上打着滚,拼命地叫喊着,殷红的血溅满了床被。 庞梅红手里捏着半截生殖器,狰狞着恐怖的面孔,恶声恶气地骂道:“王八蛋,你去死吧!”说完,把那还淌着血的东西扔进微波炉里。 (二十)、九点钟,脸色苍白的庞梅红踉跄着赶到法庭。现实的突然变故,使她觉得二十年追逐的竟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也仅仅就在刹那间,她也如那风筝失去了线的牵连,陡然悬浮在空中,随风漂移着,所历经的一切都如浮云过眼。 她看见郝帅了,郝帅就站在她的面前,那双大眼睛露出了迷茫,也透着恐惧。“一切都是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吗?”庞梅红嘴唇翕动着,像攀登阿尔卑斯山一样,艰难地挪到属于她的位置。 作为原告方,她再一次向法庭陈述了离婚理由,她说,她与郝继祖的婚姻根本就不存在爱情基础,但是,既然两个人结合到一起,她就有理由、责任和义务维持家庭关系,在共同的生活中,她曾努力使没有爱的婚姻产生爱,可是,她失望了,郝继祖是个伪君子,使出种种手段,使她的努力化做泡影。特别是最近一次,他居然乘她外出旅游,公然把卖淫女拉到家中嫖宿,无论是从家庭关系还是在精神上,这种丧尽天良的做法,都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她认为,与郝继祖的十六年婚姻,是她青春死亡的十六年,给她所造成的伤害是无法用数字来体现的,依据法律规定,她要求法庭支持她的诉讼请求,判令郝继祖给予她婚姻、青春和精神赔偿。 庞梅红陈述完毕后,“哗”的一声拉开皮包拉链,厉声说道:“郝继祖始终不承认自己是有错方,还假惺惺地说自己是受害者,大家请看,这是他和卖淫女在床上做爱的全部镜头!”说完,她把一盒微型录像带交给法庭,眼里鄙视着郝继祖。 法庭内一阵唏嘘声。 “肃静、肃静。” “审判长,我要对庞梅红的指控提出反诉:首先,庞梅红所出具的影像资料是通过不合法的途径获得的,是对公民隐私权的肆意侵害。 其次、是她买通阿娟女士到我家,利用色相来勾引我,这盘录像带就足以证明,整个事件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是对我人身权利的公然侵犯。 第三、我承认自己与阿娟发生性行为是不对的,是犯了错误。但是,我必须声明,我是男人,有要求过性生活的权利,然而,庞梅红却剥夺了我的权利,她没有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每个月至少要出外游玩二十天,回到家中不是说来了例假就是说身体不舒服,长期使我处于性饥渴状态,她这么做,完全是对我实施“冷暴力”,同时,还动不动说我在外面有艳遇,说我有病,怕脏了她的身体,到处诋毁我的名誉。我与阿娟的性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是对“冷暴力”的报复,但不能就此认定我是有错方。 第四、我和庞梅红结婚十六年,抚养孩子十六年,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丈夫还是父亲,十六年里我做了应该做的和不应该做的一切,我不会在乎名和利,我只在乎自己受到的伤害,在乎自己内心的感受,任何过错我都愿意承担,但是,这个孩子居然不是我的,是庞梅红和贺彬所生,我他妈的竟然扛了十六年的长活。我向法庭承诺,这个孩子我不会要,我不会接纳他的一切,包括眼神,将来这孩子是死是活与我没有任何瓜葛。 “他胡说。” “我没胡说,阿娟完全可以作证。” “我作证。”随着一声大喊,阿娟面色苍白的站起身来。得到法官的准许后,阿娟便开始将庞梅红与她如何相识、如何花钱雇佣她勾引郝继祖,庞梅红与贺彬怎样狼狈为奸陷害郝继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抖搂出来。 法庭内又是一阵唏嘘声。 郝继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还未等他完全合拢嘴巴,阿娟却又话锋一转,说道:“审判长,庞梅红和他人发生性关系、怀孕生孩子,欺骗郝继祖十六年,虽然不道德,但是郝继祖也比他们强不了哪去。他为了达到报复庞梅红的目的,不择手段,对我实施了性暴力和性虐待,现在我才明白庞梅红为什么冷淡了他十六年。郝继祖根本就怀疑郝帅不是他亲生,他根本就不爱郝帅,他是为自己的面子和肮脏的心灵,才在表面上维持家庭关系的,他花言巧语,哄骗我给他生儿子,我们还签了合同。更为可恨的是,郝继祖竟然丧尽天良,指使我雇佣他人开车把郝帅撞伤,郝帅差点没命,他就是罪魁祸首。另外,他惨无人道地的把我打流产了,大家看,这是我外伤性流产的证明,这是借腹生子合同。” 法庭内一阵大哗。 郝继祖气愤至极,拍案而起,怒斥道:“你他妈的是谁的证人!” 阿娟神色冷峻,愤怒地喊道:“我是良心的证人,我想不通,中国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小人!” “王八蛋,我和你拼了。”庞梅红跃过原告席,朝郝继祖扑去。 “住手!”这一切,都被坐在后排的郝帅看见了、听见了,在发出一声呐喊后,他奋力扒拉开众人,一瘸一拐地向外冲去。 “郝帅、郝帅!”庞梅红、郝继祖呼喊着,相继冲出法庭,向外追去。 郝帅拖着伤腿,一口气跑到法院大楼的顶层,他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又一步,挪向平台的边缘。 “郝帅、郝帅,你就是我们的儿子,是亲生的,你别听他们胡说。”庞梅红、郝继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郝帅攥紧双拳,失声喊道:“你们为什么养我,为什么这样卑鄙!” “啪”,庞梅红狠狠抽了郝帅一个嘴巴,喝道:“你还有点人性吗,我白养了你十六年吗?” 郝帅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庞梅红,猛然转过身去…… “儿子,别这样啊,妈妈可都是为了你呀,郝帅。”庞梅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双臂向前探着,喉咙里发出痛苦地呐喊:“儿子,妈妈爱你呀。” 天空蓝蓝,白云飘飘,有清风不时掠过…… “这是为什么啊”庞梅红大叫一声,昏厥在平台上。 说时迟那时快,郝继祖一个箭步窜过去,猛然从庞梅红的头上拔下银簪子,狠命地朝她的屁股扎了下去…… 这一天是6月21日,中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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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终是未来的英雄,一方面我如饥似渴地想成为一尊圣体,另一方面又不断推迟这个愿望的实现。 ——让·保罗·萨特
------------------------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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