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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嘲阳 收藏:0 回复:3 点击:4964 发表时间: 2005.07.11 13:00:21

素心兰之恋


  就这样被生活强奸
  元林/作
  认识Susan还是我出来在道上混的那一年,在城东KV酒吧的吧台;我有一个习惯,凡是收数成功,都会带着兄弟们去KV吧,让兄弟们尽情的玩,痛快的喝。
  一个人坐在KV吧的吧台前,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微醉的我,喜欢麻木的看着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杯子里晃来晃去,那似乎是一种享受,一种在痛苦生活中释放的唯一享受,感觉,有点苍桑。
  这时有走过来一个女孩子,她二话不说的坐在我面前,她就是Susan,当时她穿着一身令人很讨厌的暴露,说真的,那时我并不欣赏女人,也不懂欣赏,也许是因为我的职业,一条在世人眼里被认为另类的邪恶道路,所以,我并没有资格去欣赏女人,更没有资格去喜欢女人,特别是像她这种打扮得如此妖艳的女人,在我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姐......
  我很自卑,看不起自己的堕落,当然也讨厌别人的堕落;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喜欢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自由自在的活着。
  “帅哥,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可以请我喝一杯吗?”一坐下来,她毫不客气的甩了一个媚眼过来。
  这是一句在酒吧里面经常能够听到话题,但对我来说,却觉得有点刺耳,我讨厌这样的口气,更讨厌这样的媚眼;
  也许她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我,居然敢叫我请喝酒,这个酒哪个小姐敢叫我请喝酒的?
  拿起吧台的万宝路香烟,点燃一支叼在嘴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正眼看她一下,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嘲弄的笑了笑:
  “你凭什么叫我请你喝酒?”
  “因为我是靓女呀,请靓女喝酒是男士的风度。”
  “你他妈靓女关我屁事呀!靓女你不好好读书,去找一份正当的工作做,跑来这里瞎胡闹喝什么酒!”始终,我还是那种眼光去看她,我他妈的就是没风度,怎样?
  “你!!我读不读书关你什么事?请不起就拉倒,在这里摆什么阔,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是谁呀,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小姐?惹火了老子,老子找人做了你”她当时口气比我还凶,横眉竖眼的。
  “哦?哈哈哈!有气魄,敢胆色,那么你认为,你够胆喝我的酒?”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小黑他们处于我们这种职业性的警惕反应,马上丢下手中的妞,快步走过来,抱着手站在我身后。
  我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跟以往不一样的女人,向吧台的小弟打了个手势:
  “给我拿一瓶Hennessy出来!”
  “是,林少!”小弟很快的拿出一支酒放在台面上。
  “哦?林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林少!久仰了,对不起,本小姐不和道上的人喝酒的。”她的口气依然那么傲,那么犟。
  “是吗?我也不喜欢跟老鼠和多嘴的女人喝酒,但是......”我吸了一口烟,冷冷的盯着她,指着吧台上的那瓶Hennessy命令道:“你必须给我喝下去!”
  Susan冷冷的怒看着我,我也冷冷的看着她,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去看一个女人,说真的,她长得很漂亮,虽然脸上乱七八糟的涂脂抹粉,但看得出很秀气,冷傲的眉间夹着一股淡淡的郁伤,一股让人心痛的郁伤。
  我感觉仿佛对着一块镜子,看到的是自己,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语气。
  “喝就喝,有什么大不了!”Susan拿起酒瓶,扯掉瓶盖,仰起头就灌。
  一滴眼泪从Susan的眼角缓缓的流下,看得我心头一酸,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瓶,吼道:
  “够了,不要喝了!”
  Susan被我的‘突然袭击’吓得呆呆的站在那里,惊诧的看着我,泪水还是顺着她鼻尖一滴一滴的流下,为什么会这样?我有点恨自己,摆手叫小黑他们归位玩自己的去,我不忍心看到这种女人的面孔,别过头,指着酒吧的大门,冷冷的吼道:
  “你给我出去……”
  
  从KV吧摇摇晃晃的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个个都喝得醉熏熏的,但我却没怎么喝醉,不知怎么的,今天不大想喝酒,喝不下去,心里总好像牵挂着什么似的,小黑他们几个要送我回去,说怕我路上有危险,干我们这一行的,别的没有,就仇家很多,经常有人在深夜被人砍得遍体鳞伤,我轻轻的拍了拍小黑的肩,再次自嘲的笑了笑:
  “操,你他妈当我用命砍了几年砍出来的路是豆腐渣工程呀,吹出来的呀!你们还是顾着你们自己先吧”
  说完拦了辆的士,直奔窝里。
  但车子走出不到三百米,想摇下车窗吹吹风,这时我看到路边有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坐靠在路灯杆下,正被三个飞仔围着,是她!Susan!
  “停车!”我大声吼道。
  车子“吱”一声的停下,司机回过头问:“干嘛了?”
  “等我一下!”
  我打开车门走下来,向着Susan那边走了过去,这时Susan已经醉得一塌胡涂,有气无力的靠在那里,半支Hennessy对一般女孩来说,非醉不可,还好当时没有给她喝Brandy,三个飞仔正想对她动手动脚,而她却已毫无反抗能力,听到脚步声,三个飞仔抬起头,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头发染得黄黄的黄毛嚣张的看着我,好像很不耐烦我的多管闲事。
  操,活生生一幅欠揍的嘴脸!我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
  “给我滚开!”我盯着他们,冷冷的说道,处于一种几年来拼杀职业中累积下来的杀气,要是他们敢胆说一个不字,我就会出手。
  “操你妈!你小子是不是皮……”‘痒’字还没黄毛嘴里说出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头发,向着路灯杆上的凸口狠狠地撞过去;只听见‘铛’的一声,黄毛惨叫着慢慢的跪下去,鲜血从他额头拼出,溅得到处都是,还没等另外两个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再对着黄毛的胸口狠狠的一脚踢过去,一声闷响,黄毛被踢得飞出两米多远,抱着胸口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来,估计肋骨已经被踢断。
  另两个飞仔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指手划脚的对着我,嘴里骂骂咧咧的,想冲过来但又不敢,这种小把戏对于我来说,空常见惯了,你只要怒着眼睛吓吓他们,他们立马就丢掉刀,屁滚尿流的跑了,我冷冷的笑了一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们不敢前进也不愿后退,拿着水果刀在比划着,嘴里哆哆嗦嗦的骂着;
  停留在在黄毛身边,我看了黄毛一眼,然后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他们,抬起脚对着黄毛的胸口,狠狠的跺了一脚,一口血从黄毛口里喷出,当场晕了过去。
  不远处KV吧的那边,小黑他们还没上车,看到我在这边出了事,他们箭一般的冲了过来,个个从背后抽出一把锋利的砍刀,那两个飞仔顿时吓得‘卟通’的跪在地下,哆嗦着求饶,我挥手让小黑他们不必再出手了,留着这两个废物来收拾这个局面,我指了指地下的黄毛,一字一顿地对两个飞仔吼道:
  “滚!把他给我拖走,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调戏女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
  身后那辆的士,不知几时跑得无影无踪,我再拦了两辆的士,打发完小黑他们几个回去,然后转身轻轻的扶起Susan,却冷不防被她一掌推倒在地上,她泪流满面的向我吼道:
  “不要你理我!”
  我从在地上呆了一下,再走过去,强迫性的把她抱起来,任由她在怀里又推又打的,等她打累后,拦了一辆的士,再次直奔窝里。
  ……
  坐在出租车内,Susan靠着我的肩膀,渐渐入睡,我轻轻的扶着她,感觉到她的脸贴在我脖子上,还残留那湿湿的泪痕,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体香,和吐气如兰的呼吸,感觉有点陶醉。
  回到我住处的时候,Susan已经躺在怀里睡着了,付了车费,抱着她慢慢的爬上三楼的房间里,放在床上,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还真分妈的累,进洗手间打了一盆水,轻轻的擦洗着她脸上的泪痕,厚厚的胭脂粉底也被清洗干净,灯光下,她还真他妈一个美人胚子,清秀的面孔,深锁的眉中,藏着一道傲气,但却含着更多的郁伤……
  她不会是那样的人,不会去酒吧做小姐的,我想,可能她心中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一切就绪后,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子,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支Brandy,坐在窗台的那个角落,胡乱的灌着。
  ……
  
  也许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话,习惯从醉酒后去寻找人生仅存的那一丝安慰,习惯让酒精去麻痹创伤的心灵。
  ……
  其实我有点厌倦这样的生活,但我却不得不过着这样的生活,我没有得选择。
  早在我八岁那年,我的母亲离开了我,归去她认为开心的另一个世界——天堂;我并没有怪母亲,我知道,她因为活得不开心才会走,她有她的苦衷,有她的难处,母亲在我的记忆中,永远都是那么伟大,我希望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到她真正的幸福,过着开心的日子。
  从那年开始,父亲就再也没有理过我,天天酒肉温柔乡,好像在他的生命中,根本就不曾有过我这么一个儿子,好像我天生就是多余的人;
  我只能带着母亲在世时买给我的一只狗,小黑,饥一餐饱一餐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爷爷把饿得晕到在母亲坟前的我抱回去,用姜汤把我救醒,我才开始过着我的第二人生,爷爷脱离了叔叔家,拼死拼活的供着我读完小学,爷爷怕我饿着,情愿自己不吃,都会把饭留给我吃,爷爷为了我的一点学杂费,把姑妈买给他的新衣服拿出去买掉,被姑妈痛骂,爷爷为了让我过年能穿上一件新衣服,跑去医院里卖血,结果被人家赶出来。
  小学毕业后,慢慢的我知道爷爷已经没有能力供我读书了,我不想看到爷爷深更半夜坐在床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流眼泪,暑假里,我很乖巧的当了爷爷一个暑假的帮手,在开学的前几天,我在饭桌上给爷爷留了一条纸条,就离开了家,来到了这个城市里。
  我知道,我只能去赚钱,我要养活爷爷,哪怕用命来换钱,都心甘情愿。
  但是,谁会要这么小的小孩做事?没办法,为了生存,我只能去偷,只能去抢,却经常被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
  在流血中得到的教训,要是不想被别人打,首先自己要学会打人,所以,我走上了这条不归的道路……
  但我却只能走这样的路,我也喜欢走这样的路,每当我从口袋里掏出钱交给爷爷的时候,骗爷爷说我找到工作了,我看到爷爷笑了,虽然笑得那样无可奈何,笑得那样老泪纵横……
  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
  ……
  这样的生活,一走就走了五六年,从一个无名鼠辈,成为城里小有名气的恶霸林少,号称收数王,从一个自称为心地善良的毛头小子,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冷血动物,在这整个过程付出的,是太多的血和泪。
  慢慢的,在城里有了名气后,我就带了一帮兄弟,一部份安排给人家看场子(地下赌场),另一部份人跟我‘接生意’去收数,很多人在电影里看到过‘收数’这个词,但可能不明白收数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收数’多数是指一些私营老板(以装饰材料的居多),将货赊出去后,往往因为一些人恶意赖账,有心不还欠款,所以就只有请我们这样的人去帮他货款收回,道上的规矩,收回来的五五分帐;
  当然,我们的收入远远不止于这五五分帐,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们会在本来的债目上再敲诈当事人50%的‘辛苦费’,而且在规定的时间里没钱到账的话,会一直滚下去,直到他住进医院为止,所以一个项目下来,得益最多的自然是我们帮拿命去拼的人;当然,话说回来,这也是相当危险的一门活儿,如果当事人势力比我们强,那我们也只有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要赢,就必须心狠手辣。
  小黑和阿森是我最好的两个兄弟,好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我有生命威胁的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人生有这样的兄弟,我够了,满足了。
  我很明白自己走的路是一条什么性质的路,所以我不敢渴望这一生会有下半辈子,更不敢去喜欢女孩子,特别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我害怕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害怕装作从容的经过每家庭院的门口,害怕听到从里面传出那阵阵欢聚的笑声。
  因为,我没有家。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很想家。
  ……
  
  手中的那支Brandy已经渐渐见底,这时天色已亮,我点然支烟,站在窗前,烟雾迷糊中麻木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很喜欢站在窗台上去欣赏他们的忙碌,或许说有点向往他们的忙碌生活,我感觉到,那,是一种很充实的生活。
  转身看着Susan还熟睡在床上,她的睡姿很美,很安祥,或许说女人的睡姿都是这样的吧,那白里透红的皮肤,弹指欲破,还有那细致的脖子,挺拔的乳房……,操,看到这件破衣服我就不爽,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穿一件这么暴露的衣服;唉!算了,我拿起桌上的钱包,想去给她买套衣服,实在很讨厌她那套衣服,顺便买点早餐回来,心想昨晚她吐了,胃里空空的,应该吃点稀饭什么的。
  回来的时候已近八点,Susan还没睡醒,我特地去珠玑大酒店打了一个粥回来,那里的粥我认为很不错,在大街上胡乱的逛了一圈,不知道买什么衣服给她,何况这么早好多店铺还没开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小黑那马子把她昨晚买的给送过来,顺便叫她帮买了套女人的内衣,感觉她俩身材都差不多,应该可以穿吧!
  看着小黑的女人嘴嘟嘟的把衣服送过来我就他妈的想笑,妈的,什么玩意,这年头女人就他妈小气,只好甩给她几百块让她自己再去买过;
  把衣服扔在床上,我躺在沙发上喘了口气,又点燃支烟叼着,麻木的数落是天花板上的沙孔。
  Susan睡来的时候已接近九点钟,看着她惊惶失措的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胸口的慌张样子我就想笑,这就是传说中做小姐的料吗?
  “你……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惶失措的问。
  “废话,当然是在我房里!我的床上。”吐了口烟圈,我用得意的眼神欣赏着她这宭样。
  “哦……”她也许慢慢的记起昨晚的事:“你怎么能把我弄到这里来?”
  “操!难道你想睡大街不成?”我冷冷的看着她,觉得这女人不识好歹,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抱上来,连道谢都没有一声,还怪我把你弄到这里那里,我不弄到这里我弄到哪里去?早知把你扔垃圾桶去!
  “那你……有没有……碰我?” Susan红着脸问。
  “碰了!怎会不碰呢!”
  “啊!你?你怎么能?……人家还是…….”她一声惊叫,赶紧用手紧紧的抱着自己,泪旺旺的想哭,看着我就忍不住想笑,什么人来的!
  “不碰你我能把你抱上三楼吗?不碰你我能帮你洗脸擦汗吗?”靠,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做呢!真他妈衰!
  “我不是指这个,是指……那个……的意思!”她低下头不敢看我,脸上一片红晕。
  “没有!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人呀!”我有点反感谈到这个问题,冷冷的指着床上那套衣服命令道:“去换了你这套鬼衣服,把它给我扔了,妈的,看到这衣服我就不爽!什么都暴露了”
  “我……去就去嘛,凶巴巴的,人家又没惹你!”说完嘴嘟嘟的拿起衣服进了洗手间。
  ……
  
  当Susan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时,我顿感眼前一亮,真他妈的很漂亮,婷婷玉立的,正处于十八二十二的花季少女时期,和昨晚那个涂脂抹粉的她比起来,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的,我无法去形容,总之很美就是了;不过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妈的,她手里还提着那套破衣服,站在洗手间门前,微笑着看着我:
  “很合身呢!是你买的吗?”
  “拜托,把衣服上的牌子扯掉行不?靠!还有,扔掉那破衣服,还提着干嘛?”我的口气依旧冷冷的,但比起昨晚可能要好一点吧。
  “好嘛!这么凶干嘛?人家又没惹你,真是的,像人家借了你的米还到糠给你一样,这套衣服是我借的,还要还回给人家。”刚刚还一脸的微笑瞬间变成了一脸的委屈。
  “借的?你借这衣服还干嘛?还有,你说你去酒吧里干嘛,那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我并不了解她到底是什么人,做什么的,但我却感觉得出她不是做那一行的。
  “我…..”
  Susan欲言又止,眼睛红红的,明显的看到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唉,不想说就算了!” 我想应该什么苦衷吧,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生呢,人生的路是不由得我们去选择的。
  我能帮到她吗?我想不能,因为我本身就是另类的人,没有任何资格去教导她,算吧,人生始终会过去的,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我扯开了话题,指了指桌上的那碗粥说:
  “给你打了一碗粥,趁热吃了吧!吃完你就离开这里吧!”也许我能做到的,却只有这么多。
  虽然嘴里冷冷的说着,但心里感觉却酸酸的。
  妈的,又一个可怜的人,唉,这个世道。
  ……
  吃着粥的时候,Susan突然问了我一句:
  “那你为什么又走这条路呢?”
  听得我心里一震,这是我出道以来,第一个够胆量这样问我的人,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这个问题我也时常问自己。
  “我为什么不能走这条路?”我自嘲的笑了笑反问她:“这条路有什么不好?自由,潇洒……”
  “打架也叫潇洒吗?潇洒的定义是要让血流成河吗?我记起你昨天晚上打那个人,当时我真的很怕,很担心你!”Susan放下手中的粥,抬起头来看着我:
  “每个人脸上都尽情的写着他本身的善与恶,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只是你自己看不到罢了,别人只要细心点,就能完全读懂你脸上的那股郁愁,那股苍桑!我知道,你底子里并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你昨晚就不会这样对我,我在酒吧几天了,别的人就知道想尽办法占我便宜,而你却不会这么做!”
  “担心我?好像你昨晚的态度不是这样哦!”我避开她后面那样话题,贼笑的看着她:“记得我去扶你的时候,你好像是又踢又打的……”
  “你!!!难道你要人家非粘着你抱才叫关心你呀?人家是女孩子,当然要有点……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在说我也没有用力打你嘛!”她一脸的无辜。
  “快趁热把粥吃了。”
  我无言,躺在沙发抽着烟,你以为我他妈的想过这样的生活,但是,我有得选择吗?没有了,我只能过这样的生活,走在这份上,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我不想吃!”她忧忧的说道。
  “为什么?冷了吗?还是味道不好?”
  “不是,只是吃完了,我就得离开这里!”
  ……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舍不得她离开,但是,我却知道我必须让她要离开,因为,我还有个名字叫‘林少’。
  ……
  从谈话中,我渐渐知道她叫苏珊(Susan),她高中毕业好几年了,虽考上了大学,但家里却供不起,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她只能缀学在这城里一家玩具店打工,做营业员,工资也不高,勉强够养家,还有业余自读,但最近她弟弟犯事了,虽然犯事的原因她没有说,但我知道急需一大笔钱,所以才跑去酒吧做小姐,还天真的以为只陪酒就能混过来,操,也不想想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社会。
  “你先回去安慰一下父母,晚上再回来我这里吧!”我决定去帮这个在我生命中擦肩而的的女孩,虽然我也并不是有钱的人;但我不知,当时为什么用回来这个字眼。
  “晚上再过来?过来干什么?”她眼睁睁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里,喜忧各半。
  “叫你过来就过来,你给我少废话!以后不许再去酒吧里了,让我看到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一脸的烦躁,我知道,我心里的也在烦躁,我不知这一帮是对是错,几年来一直做一个坏人的角色,突然去做一个好人,有点不适应,我又点了根烟,麻木的吸着。
  ……
  送了Susan上车,我去银行里取了点钱出来,我知道自己身上也没多少钱,干我们这行的,很少有存钱的,虽说近期收入还不错,手头上也还有几张单的款还没收回来,但收回来的那些钱,又要给兄弟们‘零用钱’,又要给兄弟们吃喝玩乐,打架受伤又需要医药费,都花得差不多了,唉!何况自己在银行里的钱是不可以完全用掉的,因为我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万一哪天哪个兄弟只要一出事,最需要的就是钱。
  从银行里回来后再也撑不住了,关掉大哥大,倒在床上更蒙头大睡,已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是被扣门声吵醒的,打开房门,Susan左手提着一个保温瓶,右手那袋子里好像装着衣服吧!站在门口咪咪的笑着:
  “睡醒了吧,懒猪!”
  “懒猪?靠,你昨晚睡了我的床,我一夜没睡,你居然叫我懒猪?”我佯怒的瞪着她。
  “嘻嘻,知你一夜没睡了,所以我回家里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煲汤给你喝,给你补补身子!”说着她举了举左手的保温瓶。
  “你就不怕补得走火入魔?”
  “什么意思?”Susan呆呆的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嘿!”我贼笑着:“你自己坐下,我得冲个凉先。”
  
  从洗手间出来时,整个房里变了样,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狗窝之称已荡然不存,唉!有女人的地方就是不一样,看着Susan在那里忙碌的样子,心里涌起无限感慨:要是我有一个家,有一个这样的女人该多好呀!可是我能拥有吗?也许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
  点然支烟坐在沙发上,麻木的服从着正在拖地的Susan发出的那声声号令:左脚抬起来,右脚抬起来,烟灰不准掉在地上……
  一切忙完后,Susan坐在床边上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舒心的笑了:
  “这才像一个家!”
  如果我当时在吃饭或喝东西,我想肯定会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喷出来;虽然没吃东西,但还是被烟呛得一阵咳嗽:这叫家吗?我问自己。
  Susan拿起她带过来的那代衣服扔在床上,然后提着装着汤的保温瓶,坐在我身边,问:有碗吗?
  “有酒杯,在冰箱里。”我懒洋洋的说,靠,我说就我这身子,还用补吗?
  “酒杯能喝汤吗?真是的!”Susan打开瓶盖,整个保温瓶端到我面前:“就这样喝吧!”
  ……
  喝完鸡汤,我从床头拿出那用报纸包着的三万块钱,扔给Susan说:
  “这里有三万,你先拿去用!不够我会再想办法!”
  Susan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这……这钱……我……我怎么能……拿你……这么多的钱呢?”
  “你给我少废话!我不喜欢罗嗦的女人!”我放下保温瓶,眼光直直的看着她:
  “不过我希望你用另一种思想去面对这件事,你弟弟如果真的犯了错,就应该让他真正去认识错误,接受应有的惩罚,这样或许对他以后的人生更有磨志性的帮助,你不要盲目的去帮他,这样可能反而会害了他;作为亲人,你现在的想法还很复杂,自己想清楚吧!而且,你帮了的话,那你就会多制造一帮腐败的政法人员,中国几千年的腐败历史,多数就是这样出来的;如果你弟是被冤枉或陷害的,你就应该跟他们斗到底,明白吗?”
  Susan低着头‘嗯’了一声,泪水滴落在那包着钱的报纸上,妈的,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叽呱叽呱的哭,真怀疑她们是不是泪水做成的;唉!话说回来其实我也很羡慕她们,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哭,而我呢?再痛再苦的时候都不可以流泪,有时我真的也想像她们一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
  “好了,别哭了,时间还早,你先回去吧!”有点害怕见到这样的场面,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回去?”Susan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我,好像她还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
  “是的!该回去了,对了,你不用把衣服还我,那算我送给你的吧!你还给我我也穿不了!”我指了指她扔在床上的衣服,冷冷的说:“你别以为我给你钱,我就要得到你,我只是纯粹的帮你,不是交易。”
  “这……衣服……我是拿来换的,不是还你的,我今晚上穿的,我……不想回去,明天回好吗!”
  敢情她是一副誓死不归的态度了,算了,也不想多说,免得伤她自尊,妈的,难道今晚又想我守通宵?才不干,睡床,她愿睡就睡,不愿就让她睡沙发好了。
  ……
  第一次这样抱着女人睡,好像有点不大习惯,但感觉还是蛮不错。
  Susan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体香,致命的诱惑着我;有时,真他妈的想转过身把她给做了,但我却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做了,就会害了她一辈子;算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希望一直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或许睡完这一个晚上,明天大家就各分东西,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相见……
  Susan侧着身子半趴在我身子,枕在我的臂弯上,手轻轻的放在我胸前,那感觉犹如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抬起头,还是问了那句话:
  “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我无言以答,看着天花板思考了很久很久,从我八岁那年一直想到现在,一滴泪水悄悄从自己的眼角滑下,我紧紧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一口气说: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中,或许,我的要比你的惨重十倍,所以我们今天过的日子,是一种在旁人眼中认为另类的日子,但在我们眼中却是非常残酷的日子,谁想过这样的日子呢?但是,我们有得选择吗?,我们注定了非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如果没有选择走这一条路走,也许我早已经死了,唉!换一句话说吧,我们是在被生活强奸着!”
  ……
  Susan紧紧的埋在我怀里,她的手慢慢的从胸口移到我的脸上,躲省不及,眼角的湿润被她触摸到,她撑起身子,柔情的看着我,轻轻的擦拭着那残留的泪痕,我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敢正视她那柔和的目光;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流泪,原来你的泪水是偷偷的流在枕边!”她忧郁的说着。
  我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Susan,弯弯的柳毛眉间夹着那股让人心痛的伤愁,美丽的大眼睛,高而挺直的小鼻子,樱桃般的小嘴,翘起两端嘴角,浅浅的笑着,却带着一股怜惜;我们之间的距离慢慢在移近,最后,她微闭着眼睛,两张嘴唇紧紧的贴在一起……
  舌头不听使唤的慢慢探入Susan的小嘴里,她深情的吮着,把我抱得紧紧的,一般很香很甜的感觉瞬间的侵入大脑,滑滑的、嫩嫩的;我再次慢慢的闭上眼睛,深深的拥吻着,很投入的,良久,良久……
  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地在她身上游荡,从腰间抚摸到她胸部,再慢慢的想探入禁区,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冰凉,我睁开眼睛,看到Susan微闭着的眼中,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我脸上,这,是幸福的眼泪吗?我一惊,大脑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Susan,坐立在床上,手狠狠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我怎么能这样,这样会害了她的!
  转过身子,看到Susan呆呆的坐在床上,吃惊的看着我,泪水还挂在脸上,眼神中含着一股忧怨,我内疚的说了声:
  “对不起!”
  “我愿意的!” Susan怨怨的说道。
  “我不愿意!”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别过头,不敢再看她。
  “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不耐烦的应付着。
  “有!你不肯说!你是不是怕你伤害我?是不是怕你这样的生活影响我?林,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林,离开这条路好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过正常的生活!好不好?”Susan扳过我的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
  我回答不了她,你以为这是在种田呀,想不做就不做呀!身边那么多兄弟,仇人,一旦放下了,后果不勘设想,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是深刻的体会呀!何况,离开了这行,我能做什么?我想不到。
  “好吗?”Susan追问着,眼中充满深情的期待。
  “好……需要时间!”我找不到更适合的语句回答她,只好应付着,希望慢慢她会淡忘这段不该有的感情。
  “嗯!我等你!”Susan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拥着我双双躺下去,闭着眼睛幸福的笑着。
  ……
  
  和Susan在一起的日子不知不觉的过了近两个月,这段时间她常过来看我,收拾着那窝,偶尔会留下来住,每次我们都会深情的拥吻着,但没有进入更深一步的动作,我跟她说,到结婚那天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我和她会有结婚的那一天,只希望她会慢慢淡化这段感情;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很开心,从没有过的开心,也很担心,因为Susan并没有淡化这段感情,反而越来越深,心里真的很担忧。
  ……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大概是凌晨三四点吧,我还在睡梦中,那晚Susan也在,大哥大响了,是小黑打来的,大致的意思是阿森出事了,我让小黑过来我窝里再说,我住的地方由于职业性保密,只有小黑,阿森和Susan三个人知道,其它的兄弟都不知,于处我们的生活,多一个人知就多一份危险。
  半个小时后,小黑过来了,小黑有一段时间没来过我这里,一进门看到干干净净的屋子还以为走错地方,看到我和Susan时,小黑抓抓头尴尬的说:“原来嫂子也在呀!嘿嘿!嫂子越来越漂亮了!”
  我瞪了小黑一眼说:
  “你臭小子少他妈废话,快说,出什么事了!”阿森也是我很看重的兄弟,心里有点担心他。
  Susan去倒了杯水给小黑,小黑喝了口水,坐在沙发上说着事情的发生过程:
  原来有个治安仔在夜总会叫了小姐坐台,没有给小费,而那小姐却是阿森看中那马子的姐妹,所以Call阿森出面骂了治安仔一顿,没想到治安仔打电话叫了几个市武警中队的兵仔,把阿森狠狠的打了一顿,事后治安仔还敲诈了阿森,叫阿森每个月上贡几百块钱喝酒钱,还放风出来叫我管好自己的马仔,不然连我也一块揍……
  听到后面我就火了,妈的这是什么社会,他妈的他们还是执法人员呀,做法比我们还流氓,我一肚子的气:
  “操他妈什么东西,看老子不废了…….”看到Susan担忧的眼神,我赶紧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阿森伤得怎样?重不重?”我急着问小黑。
  “有点,左手被打断了,现在在医院里。”小黑急躁的看着我。
  “那抽屉里还有几千块钱,你先拿过去,先去医院里照顾阿森,我天亮了再过去。”我指了指电视柜下面的抽屉,对小黑说。
  小黑走后,我点燃支烟,站在窗台上,沉思着,妈的这是什么社会败类,操!
  “算了,好吗?” Susan在身后求我。
  “嗯!”我应了一声,但我能算了吗?我想是不能的,我一生人,最痛恨的就是此等败类;我深深的吸了口烟,把烟头对着窗外的马路上弹了出去,麻木看着烟火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发现Susan已脱得一丝不挂的站在我身后,那魔鬼般身材看得我热血沸腾的,美得我实在找不到语句去形容,用现代的话说叫喷鼻血的那种吧!真他妈的想把她抱在床上,完全的拥有她,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吗?就算我这次不出面,但我身在江湖,我能让自己安全的活下去吗?我想不能,更何况,我要是不出面,以后我就别他妈想在这城市里呆下去;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Susan,她的眼神却是那么忧郁的,让人不忍心去正视。
  “别离开我,好吗?今晚,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你别去了好吗?” Susan的泪水顺着脸孔滴落在挺拔的乳房上,再顺着纤细的小蛮腰流下,看得我心头一阵酸痛,别过头,我冷冷的说:
  “把衣服穿上,我说过,我能和你结婚那天,我才会去拥有你,有些事你不明白的,我会慢慢的离开这种生活的!”
  听着Susan钻进被窝里,伤心的哭泣声,我的眼中,泪水慢慢的流下,点燃支烟,狠狠的吸着……
  
  三天后的早上,一个小兄弟打电话过来,说那个治安仔现在一个人在中城街的治安亭里值班,我批了件上衣,在楼下拦了一辆车,直冲中城街;这几天Susan都没有来我这,可能在因为那次的事还在生气吧,这样也好,真的希望她能放下,毕竟,现在的我还不适合她。
  赶到中城街治安亭的时候,那混蛋在翘着二郎腿在抽烟,他妈的活生生一副土匪像;看到我的到来,他一阵惊慌的站起来,很多人都认识我这不奇怪,林少的名在城里毕竟还是响当当的,当然他也认识,当他看到我一个人的时候,一脸不肖的神情,一边嚣张的看着我,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对讲机,可能想随时搬马过来。
  “操你妈……”我大吼一声,一把冲过去抓住他想拿对讲机的手指,狠狠的一折,当场把他的几个手指折断,他痛苦的叫了一声跪在地上,打架的时候,我永远讲究的就是快、准、狠,绝不能让对手在中途反应过来,左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扯,把他的面仰起,右手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对着他鼻梁狠狠的砸了下去;那个时候的对讲机有一个好处,就是够重量,随着他倒在地上抽缩着,流了一地的血,再对着他胸口狠狠一脚把他踢到墙边上,这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这时我看到墙边上放着一把斧头,脑中回想着他敲诈阿森的嘴脸,回想着身批虎皮的执法败类;
  “我操你妈的,人渣!”
  我狠狠的骂着,拿起墙边的斧头,顺着他的双腿密密麻麻的敲下去……
  ……
  
  又是一个三天后,听说那治安仔被救过来了,只是,双腿被截肢,已经成了终身残废,当然,我的通缉今也随之出来了,听小黑说全部出城的路线都被封锁,管它呢,如果不被出卖,一时半刻他们还没能找到我这里来,下午我打了个电话给小黑,让他带他马子过来我房里。
  小黑和阿森他们一来到,小黑一脸紧张的对我说:“现在外面风头很紧,林少,你还是‘走路’(黑话躲藏的意思)吧!”
  我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看了看小黑和打着石膏绑带的阿森,自嘲的笑了笑说:“算了,黑,阿森,我不想走了,我们做兄弟能做到今天,我满足了,够了,我手头上还有点钱,你拿去把它分了,记留拿一份回去给我爷爷,告诉爷爷,说我上北方去工作了,一时半刻可能回不来……”
  小黑和阿森跪下来哭着说:“哥,虽然我们是在这样的生活下结识,可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好的大哥,求求你!你还是走吧!”
  “哭个鸟,操,男子汉大丈哭哭啼啼像什么话,都给我起来!少给我废话,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想再走下去了”其实我也很想哭,但我哭不出来,我只能靠这个方式走出这个圈子,只是不知道这一进去,得要多少年才能出来?
  看了小黑女人一眼,我深深的吸一口烟,对小黑说:
  “黑,帮我一个忙!”
  “哥,有啥事你就说吧!兄弟我赴汤蹈火,要不这个罪,我去帮你顶了!”小黑挺起胸,拍了两下。
  “滚一边去,你他妈命贱呀,这么喜欢坐牢,你他妈的叫林少呀!靠,把你女人留在这里跟我睡一会,你去想个办法打电话把Susan叫过来,让她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很伤心,然后你们在外面守着,等她出去时你们要负责把她安全护送回去!”我低下头,不敢想像Susan见到这一幕的表情。
  “啊!!”小黑一听急了,张大个嘴巴啊了半天:“哥,你这样做值吗?嫂子可是个好女人呀,她一定会等你出来的!”
  “就是好女人更不能害了她,你知道我这一进去得多久才能出来?唉!就当我对不起她吧!这件事你他妈一定要给我办好,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说完我靠在沙发上,紧紧的闭上眼睛,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
  ……
  一切安排就绪后,我和小黑马子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悲剧的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当Susan一脸惊诧的站在门口,绝望的看着我们,随之掩面痛哭而去的时候,我知道,我成功了。
  站在窗台上看着Susan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双脚一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
  
  审问期间和间案后的候审期间,可能就是一生中最苦的日子吧,经常半夜被拖过去打的个半死,吊着打,绑着打,饿着打……反正差不多种种酷刑都试过,虽然我是属于自首的,但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善待,因为本来是那治安仔有错在先,但他们不想让人们知道他们管辖的地区存在有这样的社会败类,想逼我承认全部的错,我宁死不从,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但我还是没有屈服,我不会屈服于这样的一个世道中,为这样的一个人渣去顶掉全部的罪名,除非把我打死。
  后来经查明事实真相后,我最终以严重持械伤人和欧打执法人员两项罪名成立,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发配大尖山劳改场服刑,但后来由于当时兄弟们还有一帮以前帮过的人出钱出力,所以没有被发配大尖山,最后留在市看守所服刑。
  ……
  一步一摇艰难的走完长长的一走廊,然后被推进一个写着‘8’字的屋子里,身后的铁门‘铛’的一声关上了,我被安排在八号窗,在进来之前我就知道,在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新进的人员都要被‘洗礼’,个个都是从奴隶做到皇帝,而洗礼的礼遇也大致的分为几等人的方式,其中最惨的一种就是:不孝、奸淫、腐败官员等,这种人是在号子里最看不起的,洗礼方式也最为残酷。
  走廊上,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拖着手铐脚镣,站在铁门前一动也不想动,在局里已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周身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了这里的洗礼。
  这时,坐在最里的一个头大大的人把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当看到我脚上的脚镣时停住了,定定的看着我,我后来知道,只有重犯才有资格戴脚铐进窗子里的,看了一会,他说话了:“小三,有新兄弟进来,去招呼一下,让他也靠靠墙休息一下。”
  这时有个高高瘦瘦的人站起来,指了指厕所门口那块湿哒哒的地方,说:“你,去那里站着,不许动!”我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深深的陷着两个脚印,我知道我正要接受洗礼的第一式,先让你站一个晚上,等明天再盘问你,洗礼起来你也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我慢慢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想动,已经毫无力气去拖动脚下那根沉重的脚镣。
  “操你妈的你耳朵聋了,没听到老子的话呀!”那叫小三的人凶巴巴的冲过来,在我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我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他,心想你他妈敢再出手的话,老子就废了你,大不了判多几年……
  正在这时,隔壁窗里响起一个声音:“大头,你那边是不是新进了一号子?”
  大头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隔壁就说:“今天外面传话进来,有一个外号林少的人要送过来,叫我们好好关照一下,你问问他是不是?”
  林少?大头睁开眼睛,再一次从头到尾的打量着我:“你就是那个城东的林少?”
  “是的。”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哎呀!怎么不早说,都是自家兄弟,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我听说过你,但你没到你还这么年青,我以为你年纪很大了;快,小三,扶林少过来休息。”
  那叫小三的人,马上换了一付面孔,扶着我往里面走去,刚坐下,大头从席子底下拿出一被压得扁扁的香烟,然后叫小三起火,只见小三马上从棉胎里扯出一小把棉花,在水泥地板上放了一张卫生纸,在纸均匀的铺了簿簿的一层的棉花,然在上面洒了一层洗衣粉,圈起来,再用一块小木板压着,用脚去搓,搓到冒烟时,拿起来折断,一吹就着火了。
  “真他妈神!”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取火方法。
  大头把烟递给我,我伸出被痛得哆嗦的双手去接,从我自首那天到现在,快一个月没有抽过烟了,喉咙里养得要命,虽然在局里录口供时,阿Sir偶尔会给一支诱惑你,但你的口供和他的不一致,马上被扯掉痛打。
  大头看着我被戴着手铐的双手,被吊得血肉模糊,气愤的骂道:“怎么被折磨成这样,这些畜生,被判了几年?”
  “六年!”我深深的吸了两口烟,然后递给大头,我看到他们个个都贪婪的看着我手中这根被压得扁扁的烟,我知道,烟在这里来说,比什么都贵;被转了一圈再到我手上的时候,已去掉了一大半,大头说:“你应该很久没抽了,抽掉它吧!”
  ……
  第二天,我因身上的伤口没好,所以不用出去干活,中午吃着从铁门里塞进来的一盘饭,很难吃,但只能咽下去,因为我必须要生存下去。
  晚上他们回来时,大头带了一瓶创伤药和一盘饭,上面居然有几块肉,小三说是隔壁窗有人来探窗给的,我心里一阵感激。
  大头一坐下就大大咧咧的说:“林少你他妈的厉害,我服了你,哈哈,大快人心呀!那狗东西活该废了他,操他妈的,我们兄弟们受这帮人的鸟气受够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大头,大头笑了笑说:“你的事现在在外面被传得纷纷扬扬,大家都知道了,各各窗的兄弟都很佩服你这条硬汉子,哈哈!!”
  我无奈的苦笑着,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我不需要这些虚名,唉!其实我现在最担心最牵挂的人就是Susan,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她没事。
  ……
  
  在里面的生活犹如度日如年,十几天后,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手铐脚镣也取掉了,也就是说要开始干活了,这天小黑和阿森他们来探我了,从他们惊讶的眼神中我知道我变了很多了,唉!今非昔比!
  见面的第一句话我就问他们Susan怎么样了,我最担心的是她,小黑说没见到她,去过她店里,老板说她已经不在那里做了……
  接过小黑递过来的烟,我深深的吸了一口,说:
  “黑,阿森,无论如何,你们两个一定要打听到她在哪里,过得怎样,但不要惊动她,更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事,然后来告诉我,我现在就担心她,怕她有事!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小黑和阿森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她。”
  有时的时间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探监的时间限定,看着小黑他们三步一回头的离去,我心中一阵幢然。
  提着小黑他们带来的四条香烟和一些菜跟水果,慢慢的离开座位,向窗子里走去,却被守卫拦了下来,他指了指我手中的香烟严肃的说:“菜和水果可以带进去,但烟不能带进去。”唉!我也知道规矩,我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上的四条香烟。
  “小王,让他带进去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一个陌生人。
  “是,副所!”敢情这个是副所长呢,他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说:“你,就是那个林少是吧!虽然我们是相对的两条道上的人,但你这次的事我也听说了,也让我很佩服,唉!我们身为执法人员,怎么有那样的败类出现呢?我虽不说你是个好人,但至少你是条值得敬重的汉子,这些东西我就破例让你带进去吧,但我声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而且,不要搞出事来。”
  “好!谢谢!”看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
  我折开烟盒,在经过的每一个窗里,都扔一包进去,我知道,他们都需要这个,没烟的日子真他妈的苦,全部扔完,回到八号窗时,只剩下两条了,省着抽,应该够窗里全部人抽一阵子了,我想。
  一回到窗里,就一阵起哄,大头说:“我见过的就你他妈的能光明正大把烟带进窗里的,佩服,妈的爽死了这下,哈哈!”
  ……
  在看守所的生活是最苦最累的,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做事,一般以苦力为多,吃的饭菜却难以入口,这样艰难的度过了三个多月,在这里,我很少说话,也没有笑过,大头他们以为我过不习惯,劝我说挨一下就过去了,这段期间小黑来看过我两次,但阿森就没有再来了,小黑说已查到Susan去广州打工了,所以让阿森去广州了,阿森已回电话,说见到Susan了,过得还好,但很憔悴,现在阿森也在Susan附近找了一份工作,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我舒心的笑了;小黑看不懂,晃头晃脑的问我:
  “哥,嫂子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我相信,嫂子知道她一定会等你出来的。”
  “别嫂子嫂子的叫了,你懂什么,六年呀!人生有几个六年,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是的,她可能是会等,但,对她公平吗?让她牵挂我六年,我情愿她恨我六年。”我点燃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我知道,其实我也很在乎她,但是,唉!我跟着对小黑说:
  “黑!Susan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但我却不能和她在一起,其实和她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她还是个完整的女孩子,你和阿森都是不错的人,你们就离开这条路吧,去找份正经的工作,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打电话给阿森,叫他试着去追Susan,好好对她,好好照顾她!”
  我不记得最后小黑说了些什么?心已经麻木,小黑走后,我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
  
  枯燥无味的生活容易让人脾气暴燥,因为在菜里夹到一个烟头,我带着窗里的人跟看守所闹事,结果被罚了鞭刑,还睡了一个星期的‘铁床’,所谓的铁床,就是人被大字型的铐在一个铁架床上,任风吹雨打,一个星期下来,皮都脱了一层,在那几天里,我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她,就是小雪。
  ……
  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我睡铁床的第五天,她走过我身边问我:
  “你为什么被铐在这里呀!”
  “关你屁事!”我好气没好话的说。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呀,人家只不过问一下你,你怎么就骂人呢?”她一脸的无辜。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呢,肯定是犯了错,才会铐在这里活受罪呀!你问得还真得意?”我学着她的口气。
  “你?哼!少在这给我耍嘴皮子,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很得意的神情。
  “知道你还问?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我心想烦不烦你,心情老大不爽的。
  “你?哼!不理你了。”说完她悻悻的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想起了Susan,一阵心酸。
  ……
  第二天,手上和脚上被铁铐磨出来的伤口突然一阵阵的发痛,把我痛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的铁架上绑着一把雨伞,很小的一把雨伞,是女孩子的用的,却刚好遮挡着即将猛烈的太阳光,这时,突感左脚的伤口上一阵冰凉,随即传来一瞬间钻心的痛,我抬头一看,只见她蹲在铁床边上,手里拿着药水,仔细的帮我清洗着脚上的伤口,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我感激的说道。
  她抬起头,微微的笑了一下:“你醒了?这样痛吗?”
  “不痛。”有时,我发现我也死爱面子的,明明痛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还他妈死撑。
  我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她在这里搞这些小动作,就没见到有人说她呢?这是看守所,不是街市里,规矩上是不可以有闲杂人等进来的,而且还在这瞎搞,我以为她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是那个副所长,我心里暗暗为她担心,可能她又要被挨骂了;副所走过来站在不远的地方严肃的看着我,我赶紧把眼光移开,躺在铁架上,虽然他之前对我还不错,但这次带队闹事,他对我肯定很失望,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眼光,这是,他开口了:
  “小雪,别在这里胡闹,等下你爸爸会责备你的。”字句虽然很硬,但口气却充满关怀。
  “哦,夏叔叔,我一会就回去。”她对副所说。
  夏副所再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我脑里一阵纳闷,心想这小姑娘到底是谁,谁是她爸爸,怎么夏副所对她很客气的说,想不明白,复杂,我抬头问她:
  “你叫小雪?”
  “嗯!”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但还是没有问,我闭上眼睛,‘享受’着伤口处传来那钻心的痛楚,她是谁对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只是个犯人,一辈子都解脱不了这把沉重的枷锁。
  ……
  从铁床上下来了已有几天了,由于伤口还没好,又一次不用干活,坐在的窗子里,白天的窗里是不开灯的,一片漆黑,我想抽根烟,学着小三制火的方式,但搓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搓出火来,“妈的,这玩意还需要技术性的。”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呆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手脚上的伤口被上次小雪擦过药后,好得很快,用手摸了一下伤口,想起了小雪,才记起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看到她了,脑里面已渐渐地把她给忘了……
  “4013,有人来探你了!”门口响起守卫的叫声,4013是我的编号。
  可能是小黑,小黑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可能去打工了吧,我想,我希望他走上正道,穷一点苦一点都没关系,始终是好兄弟,但愿他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却傻眼了,因为来探我的人,居然是小雪,这小丫头在玩什么玩意,我正纳闷,小雪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我,我翻了翻白眼问道:
  “你又想干嘛?”
  第一次这样正经的打量着她,觉得很面熟,不知在哪见过一样,她穿着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很文静,一张秀气的面孔,五官小巧精致,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比起Susan,她更有一种神圣得不可侵犯的美,温柔的眼光中透着一种成熟的慈性,一句话,是一个非觉温柔贤惠的女孩,我想不明白一个小女孩的眼神怎么会这么成熟,让人不可抗拒,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是一种充满爱心的美。
  “没,这几天妈妈感冒了,我帮她看了一下店铺,所以没来看你,今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她轻轻的笑了笑,递给我一支可乐。
  “哦?你妈妈还好吗?感冒好了没有?”出自口头上的关心,随意的问了一句。
  “好了!谢谢关心!”她又笑了下。
  接过可乐,我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从耳朵下拿出一支烟问:“你有火吗?”一天没抽烟了,憋得慌。
  “没有,但我可以帮你借到!”说完她举起手跟守卫打了个手势:“小王哥,你有火吗?”
  点燃烟,我狠狠的吸了口,妈的,就是舒服,我又拿可乐灌着。
  “别抽那么多烟!好吗?对身体不好”小雪说。
  ‘噗’的一声,一口可乐喷了出来,妈的,从小到大还是第一个人叫我别抽烟,差点被可乐呛死;唉!如果连这人生的知已都戒了,活着有个鸟意思呀!
  “算命的说我……嗯,该戒烟了。”我本来想说算命的说我将死于肺癌,但看到她那眼神,我只能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下去,改口说戒烟。
  “其实我认识你,林少!”听到我说戒烟,小雪又笑了笑说。
  “切,差不多整个城里的人都认识我呀!有什么奇怪的。”
  “不,我是说另外一个你,你叫蓝子流,对吧!”
  我一脸惊诧,蓝子流是母亲去世时,为了纪念母亲,外婆给我起的这名,除了家乡村里的人和外婆家,几乎是没有人知道我这名的,她怎么知道?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关注你,我是学法律,所以在你开庭那天,我刚好从学校回来,所以爸爸叫我去听审。”小雪吸了一口可乐,说:“本来我是以一个听审人员的身份去的,但是你的案件比较特殊,从我懂事以来,听过敢欧打执法人员的,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虽然那个人代表着腐败的一个观点,但社会上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呵呵,只有你敢出手,但这些并没有吸引我,真正吸引我的,是你在法庭上说的那一句话!所以我才一直关注你。”
  “哦?一句话?我说什么了?”
  “你当时在说:‘如果上天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这是我的人生。’当时我在想,你为什么会说这一句话,因为这一句话对你的案情很不利,所以,我想,你应该有苦衷,我就去了你的家乡和你外婆家找你的资料,我想帮你!也因为这样,所以我知道你叫子流。”小雪说完苦笑了一下。
  “哦!谢谢!但是,过去了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到此为止吧!”我吸了一口烟,目无表情的说,帮了又能怎样,出去又能怎样?
  小雪静静的看着我好一阵子,最后目光落在我手上的伤口上,叹了一口气说:“明天我就要去学校了,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照好自己,不要再惹事了,伤口还痛吗”
  “不痛,谢谢!”
  小雪走后,我回到窗子里,呆呆的看着那小小的窗口,许久,许久……
  ……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在大家懒洋洋的睡在床上来临,那天不用出去干活,我起得很早,那天,是母亲的忌日,我点燃三根烟,一字的排在窗口上,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念妈妈的,但却不能坟前尽孝,心头阵阵伤感。
  也很久没有爷爷的消息了,不知他老人家过得怎样,唉!回想着爷爷供我读书时的那种辛酸,我就想哭,也许他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情况,但愿他永远不要知道,不然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在爷爷的眼中,我一直都是个乖孩子。
  中午的时候,我被所长麦伯叫去他的办公室,一路上我在思索着,心想我这段时间好像没有犯什么事吧?
  刚进麦所办公室门口,所长神色疑重的递给我一封信,说:“这是给你的信。”
  “谢谢所长!”我接信看了一眼,信封右下角标着中山大学的字样,我知道这是小雪写给我的信,但为什么会到所长手中呢?想不明白。
  所长点了一下头,意味深长的说:
  “年青人,虽然我也关注了你很久,对你的事也了如指掌,我不说你骨子里是一个思想极坏的人,但是,事实上你的确做了很多坏事,希望你在服刑期间,能真正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
  所长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小雪是我的独生女儿,她也长大个了,她要做的事情都有她自己的思路,这次的事她和我谈过了,我们做长辈的已无权去干涉,我们也都支持她的每一项选择,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真正的去面对,不要闹着玩!”
  “啊!”我心头一慌,信从手中掉落,小雪居然是所长的女儿?难怪个个都对她这么客气,难怪她在看守所里能来去自如……
  回来的路了,我一路回忆着所长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但始终没有想明白,什么闹着玩,我根本就没玩什么呀?
  我没有直接回窗号,坐在窗号外面的一处草地上,打开了那封信,一行行娟秀的字体展现在我现前:
  (信大致的内容是小雪从我服刑的第一天就去了我爷爷那里,内容已忘记,省略此段)……
  看完信,我躺在草地上,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至少那时我知道爷爷过得安好……
  
  日子一天一天艰难的过着,数数也快两三个月过去了吧,已接近年尾,这段时间小雪经常写信给我鼓励我,安慰我,甚至偶尔会从广州连夜跑回来看我一眼又回学校,慢慢的我和小雪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界限,我会和她谈很多事,除了她,在窗里我依旧是冷冷的,极少说话;另外,我被指派到厨房里干杂活,轻松了许多,或许说已经麻木了这种生活方式;
  小黑一直没有来看过我,不知他最近过得怎样,可能在外面工作没有时间回来吧,我想;直到有一天,守卫叫我出去说有人来探监,我才知道,他走了。
  开始我以为是小雪,算算她也应该差不多放假了。而当我走进探监房时,张开嘴准备叫出小雪的名时,却再次惊呆了,没想到会是Susan,当再次看到她时,我才知道,我一直将这个女人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和Susan一直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开口,看着她眼中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我一阵心痛。
  “你……还好吗?”我找不到话题,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好?你认为会好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骗我,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会等你出来的,可是你……”Susan泣不成声。
  “我并不爱你!”我冷冷的说。
  “是吗?不爱我?”
  Susan一声惨笑:“不爱我你会找人演一出戏给我看?在自己有难的时候气走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森什么都和我说了,你自私,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恨你!……”
  “对不起!”看着Susan涛声大哭,我脑里一阵空白,心里很难受,不知怎样去安慰她。
  过了很久,Susan停下了哭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说: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最爱的男人却是伤得我最深的人,我只能认命。”
  ……
  又是一阵沉默,我心里已经没有任何语言,冷冷的看着窗外,突然看到窗外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我问Susan:
  “那个是阿森吗?
  “是的,我已经和阿森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吗?让自己的兄弟去追自己的女人!”Susan怨恨的目光看着我。
  “我……”我无言,自我看到Susan那刻,已经猜到他们已在一起,不然阿森打死都不会告诉Susan我在这里,这样也好,我总算彻底可以放心了,虽然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
  Susan招手让阿森进来,她说是阿森让她先进来见见我的,我点了点头,我明白阿森的意思。
  阿森进来时叫了一声林哥,递给我一支烟然后坐下低着头不说话了,我以为他尴尬自己和Susan的事,笑了笑对Susan说:
  “我有点渴了,你出去外面的士多店买几瓶可乐来喝。”
  Susan走后,我吸了口烟问:“最近怎样,日子过得还可以吧?”
  “还好!我和Susan现在同在一个公司里上班。”阿森抬起头,勉强的苦笑了一下。
  “嗯!这就好,好好对她,Susan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别辜负了她!”我觉得我笑得很虚伪,鼻子酸酸的。
  “我会的,林哥!”阿森也点了支烟抽着,表情怪怪的。
  “别不好意思了,呵呵!对了,小黑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你有他消息吗?”
  阿森又低下了头,沉思了很久,我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说呀!小黑哪去了?”我不耐烦的对阿森吼到,我想可能小黑被抓了,这混蛋,不是叫他别混了吗?
  “小黑哥他……走了!”阿森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想哭。
  “走了?去哪了?”我顿感妙,站起身追问,但我始终不敢往最坏处想。
  “上半年,小黑哥来到广州找到我,把你的话传达给我后,就在广州住了一段时间,有一次,小黑哥来找我,说想去干一点赚大钱的买卖,赚多点钱回来为你减刑,我没同意,没想到他一个人跑去偷汽车,但被人发现了,逃跑的时候在马路上被车撞……死了!”
  “什么?”我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流下:“为什么……会……这样!”
  抓起桌上的烟灰盅,我狠狠的向阿森砸过去:
  “你他妈你当时死了……为什么不拦住他……让他做这种事……你是怎么做兄弟的……小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他妈忘了……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守卫马上过来抱着我,我当时疯了似的乱踢着,哭喊着!阿森跪在地上,被砸中的额头上鲜血直流。
  ……
  一切静了下来,我们都静静的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阿森额头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Susan忧怨的看着我。
  “还疼吗?”我喃喃的问阿森,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对不起,我火气大了一点!”
  “不痛了!林哥,我理解你,作为你的兄弟,我感到很幸运,有时我真希望走的那个是我,我知道你同样会这么在乎我这个兄弟,我对不起小黑哥,更对不起你!”
  叹了口气,我强行的止住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但我已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一阵阵的发痛,直到阿森和Susan的离开,我一句话都没说,静静的坐着,坐着……
  ……
  知道小黑出事后,好一段时间打不起精神,有时真想撞墙死了算了,这他妈的是一个什么世道呀,操!
  这段时间小雪放假回来了,天天都会过来看我,但我心情不好,很少说话,只是和她静静的坐着,狠狠的抽烟,小雪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香烟过滤咀递给我说:用这个吧,对身体好一点;我接过无言的笑了笑,心想在窗里每天能抽到的烟还不到一根,哪还想用什么过滤咀。
  Susan也来看过我两次,是她一个人来,阿森说没脸见我,不敢来,我和Susan也很少说话了,从她的眼中,还是能看到那层淡淡的怨恨,我始终还是用冷冷的眼光看着她,始终心里还是会痛,但,痛已慢慢减淡,她已成为我兄弟的女人,我心里已经看得很淡,我想,对Susan,我已经放下了,毕竟,我还得呆五年多才能出去。
  ……
  第一年年三十的晚上,小雪从家里提了菜饭过来和我一起过年,也带了一套新衣服和相机,她说她初二要去看爷爷,照一张相片拿回去给爷爷看,别让他担心,我摸了摸被理得光秃秃的头,尴尬的笑了笑,心想这样能照吗?谁知小雪从手提袋里抽出一顶羊毛线织的帽子说:
  “这是我织给你的,看看合适不?现在天气冷,总该要有顶帽子”
  戴上头上,感觉一阵暖和,不是头暖,而是心,小雪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细心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麻木的人生已过不再对日子执意的去计较,一晃就过了两年多,就像数着地球日复一日的转着,这两年时间里只有小雪来看我,陪着我,在学校时就写信来,在家时就天天亲自过来,无怨无悔的陪着我;夜半人静时,失眠在八号窗的夜晚,最想念的人却是小雪;我心头一惊,知道自己已对小雪产生一种依赖,爱的依赖,虽然小雪从不在我面前言爱,但她的一举一动,却高出爱千百倍,小雪的每一个布暑,每一个思维,都把我们带入深深的爱意里,逃也逃不掉了。
  这,是一个温柔的陷井!
  ……
  最后收到小雪信的时候,是快满三年时。
  小雪说她将毕业了,也领到了律师资格证书,要回来帮我翻案,叫我等着,最后小雪说,在她写的信里的最后五封,邮票的背后都写着一个字,叫我撕下来看看,我从席子底下翻出最后收到的另外四封信,把邮票扯下来一字型的摆在床上,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
  “我爱你,子流!”
  内心一阵感动,泪水汹涌而下……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小雪的消息,不见她来看我,也没收到她的信,我天天都在思念着她,一直到1999年8月份,上面下来通知,说我案件重新上诉成功,被获得减刑,总需服刑时间为三年六个月,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出去了,我心里一阵高兴,不是高兴被减刑,而是高兴原来小雪没来看我,原来一直在外面为我忙碌着。
  八月十五那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依然最早起床,拿出平时压在席子下不舍得抽的三支烟,准备给母亲上香,这时铁门‘铛’的一声被打开,守卫站在门口高声朗道:
  “编号4013号林少假释申请被获得批准,提前释放,请收拾好东西跟我出来!”
  假释?我想这一定是小雪干的好事,今天的日子就对我很重要了,我激动得眼泪直流。
  大头他们听到我要走了,都一下子爬起身,拥抱着我,恭喜着!
  “里面的东西一定要全部收拾干净,一件也不能留下,不吉利!”小三说。
  “出去后千万不能回头。”大头说。
  “餐桌上的早餐一定要全部吃完,不能留下!”
  ……
  深情的告别后,我提着东西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八号窗,大头他们拿着喝茶的口盅在铁门上敲击着,为我送行,一时间,全部窗号的人都陆续起床了,个个高喊着‘一路走好’,拿着口盅在铁门上敲着,高声喝唱着迟志强那首‘铁窗泪’。
  那天的早餐是一生中最有味道的一顿早餐,是一碗精心制作的早餐,我一口气全部吃完,一滴也没剩,在全部领导会心的微笑下,签完名,划好押,麦伯递过来一袋衣服,说:“小雪买的,换了它,去你母亲那里,她在等你!”
  ……
  
  走出看守所,身后的铁门缓缓的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抬起头,任雨水无情的拍打着,终于出来了,我冷冷的笑了一声,身后,还在传出雄厚的歌声。
  尽管麦伯和窗友们一再嘱咐我不要回头,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转过了身子,看着这个关闭我三年之久的地方,看着窗里兄弟们挤在那小小的窗口上,齐声喝唱,看着麦伯打着一把破旧的雨伞,挥着手叫我离去,突感眼圈一热,一滴泪水掉了下来,向着那排窗口挥了挥手,我钻进了等待在一旁的出租车里,直奔母亲坟墓……
  在里面时总想着出来,但真正出来时,心情却更为沉重……
  ……
  下了车,远远的看到小雪瘦小的身影静静的站在母亲坟前,我慢慢的走过去,小雪抬起头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子流,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站在小雪面前,看着美丽的小雪,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看着母亲的坟墓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想着小雪这三年为我的奔波,我静静的看着她:
  “谢谢你!小雪!”
  “我等的不是这一句话,子流!”小雪忧忧的说。
  我知道小雪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和她之间相差的太远,我不敢想像,虽然我也深爱着她,唉!
  “值得吗?”我问得有点麻木。
  小雪的眼光柔柔的看着我,深情的,许久许久……
  “子流,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值不值得,这个问题我妈妈也同样的问过我,也除了我爸之外,所有人都在反对我这样做,但我却选择了这条路走,选择了,我就会走下去,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拉回你的心,也没想过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但是……
  小雪慢慢走近我:
  “子流,我们虽然是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虽然活在你的世界里,但是,却活在我的心中……”
  ……
  
  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把小雪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放开,此刻的我,是最幸福的,但泪水却不争气的一滴一滴的流下。
  “我爱你,小雪!”
  “我也爱你,子流!”小雪把头深深的埋在我胸前,轻声抽泣着,我知道,这才是真正幸福的泪水。
  一直到我现在才知道,三年的时间,真是太苦了她,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巨大的压力,从不让我分担,只知道想办法去让我过开心,今天的泪水,才将小雪内心的痛苦,担忧和牵持全部释放出来。
  轻揽着小雪,用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小雪抬起头,看着我微微的、幸福的笑着,但泪水却不停的流出;我看着小雪,舒心的笑了,小雪真的很美,美得让人心疼,粉红的樱桃小嘴,吐着兰花般的清香,让我渐渐陶醉。
  我慢慢的把脸凑过去,小雪微微的闭上眼睛,迎了上来,紧紧的凑在一起,如兰芬芳瞬间从嘴里传到全身,我紧紧的抱着,深情的拥吻着。
  时间飞快的从身边流逝,慢慢的已从无我境界中苏醒,我轻轻推开小雪,看着她眼中的那种柔情,坏坏的笑了笑:
  “好了,该侍候妈妈了,她在看着我们呢?”
  “你……”小雪脸上一阵红晕,害羞的嗔道:“你坏死了!”
  ……
  “妈,我回来了!”
  在母亲的面前,我一直想做一个天真快乐的好孩子去让母亲安心,但我却始终没有做到,我一直以为自己冷漠的表静,近十几年磨练的意志可以不让妈妈担心,但我却错了,再冷的表情,再坚强的意志,终敌不过母亲无言的关爱,跪在母亲坟前,我失声痛哭。
  “妈,这是小雪,您未来的儿媳妇,她来给您请安了!”我轻轻的抱着跪在身边的小雪,给母亲介绍着。
  小雪笑咪咪的看着我:
  “我跟妈妈早就感情深厚了,不用你介绍了!这几年,我时常都会来看妈妈!”
  “啊!”我楞在那里,随之感激的看着小雪,这几年真是很难为她。
  “原来你们还背着我搞地下工作呀!走后门哦!”感激之余,我贼贼的酸了小雪一把。
  “你!!去,你才搞地下工作呢?人家这是在跟妈妈勾通一下感情嘛。”小雪佯怒的瞪我一眼。
  ……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了,和小雪在母亲的坟前,不知不觉已停留了一个小时,谈了很多,包括这几年发生的事,我想了小黑,想到小黑的死,我鼻子一酸,心里还是一阵巨痛,拿起母亲坟前的酒喝了一口,看着远方,无奈的叹息着。
  “黑,都是我害了你,哥对不起你!哥敬你一杯,下辈子,我们还是好兄弟”泪水滴落在杯中,我仰头一饮而尽。
  小雪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酒杯说:“子流,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改天我们去拜祭一下小黑哥,好吗?”
  唉!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感触着被生活强奸的滋味,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目光回去母亲坟前的石碑上,突而脑中灵感一闪而过,我蹲下身,捡起一块瓦片,在地上刻写了一首题为《念母亲》的诗:
  ……
  中秋一别人已决
  月圆心亦悲
  无奈是
  苍天不惜多情泪
  负我有心人
  独守残阳盼母归 十五年
  尽所得 寒风笑
  笑我坟前太疯痴
  折得桃花也断肠
  
  檀香三柱念旧恩
  梦中聚亲情
  人若在
  霸尽天下负母人
  可怜孝子心
  孤度光阴愁华年 十五年
  含住泪 傲天笑
  笑看人生不是处
  酒贱不留清醒人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午后,和小雪站在久别的家门口,心中黯然伤怀,爷爷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手中正拿着小雪在狱中给我照的相片,老泪纵横的看着。
  “爷!我回来了!”看着爷爷的神情,我鼻子一酸。
  “啊!林仔,是林仔回来了吗?”爷爷惊惶失措的一阵喜悦,手中的相片飘落在地上,慌张的擦拭着脸上的泪迹。
  我过去半跪在爷爷脚边,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是林仔,林仔回来了,爷!”
  爷爷摸着我的头,虽然笑着,却泪流满面:“你终于回来了,看你瘦得,这几年你都到哪去了,过年也不回来,爷很挂念你呀!回来了就好!以后哪也别去了,爷不稀罕过那日子,爷只想你在家里就开心!”
  “爷,我哪也不去了,我就陪着您……”
  小雪站在门口看看,默默的哭着;门口也站满了邻居门,都在偷偷的流着泪……
  ……
  小雪系着围裙下厨房烧饭去了,我和爷围坐在餐桌上扯着家常,从谈话中,我隐隐约约的知道,爷爷已知道我这些年的日子!只是不知我这三年在里面过着,自从我第一次给他钱的时候,他就知道我走在这条路上,只是爷爷知道我脾气,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拉回我,只能只能暗自伤心,爷爷说一直想去找我,但行动不便,邻居们又怕他担心,不肯让他来,他只好自己去,谁知在路上摔了一跤,被邻居们硬着扯回家。
  我点了支烟叼在嘴里,靠在墙头上叹息着,唉!知我者,除爷爷还会有谁,一个童年的相依为命,又怎会不知自己孙子的想法呢!
  爷爷说:“这闺女是哪的人,很好的一个姑娘呀,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呀!”
  我笑了笑:“知道了,爷,你看这不是好着嘛!”
  ……
  那天吃饭的时候爷爷很开心,很少喝酒的他居然和我喝了几盅,小雪舒心的笑着,忙碌着,一会给爷爷夹菜,一会给我夹菜。
  那是我自八岁后第一个开心的中秋节。
  吃完饭,我准备和小雪回她家里,爷爷把我叫进房里,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的,全是我给他的钱,爷说你现在需要用到,拿着去吧,跟小雪这闺女好好的过日子。
  我想想也需要,拿了一部份,剩下的还给爷爷,虽然我知道他不舍得用,但我想着有个应急也好。
  牵着小雪的手,在爷爷站在门口的眺望下,坐上小雪爸叫来的车,向小雪家走去,走上一段暂短的幸福之路……
  ……
  第一次见到小雪的妈妈,一个很慈和可亲的面孔,虽然她曾反对过小雪和我,但属机关干部出身的她,第一次见到我时,也露出自然笑意的的接受了我,我很感动,像我这样一个人生,经过人家门口,人家都会关门的,但小雪一家却这样无私的接受了我,还将小雪的毕生幸福托付于我;
  小雪的妈妈虽然接受了,但和蔼的眼神中,却藏着一份深深的担忧,我读不懂,不知她担忧的是什么,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一样……
  麦伯不大爱说话,还是那份严肃而又关怀的神情,面对着本来也是冷冷表情的我,偶尔只会聊几句,自从第一次知道他是小雪的父亲时,我就变得对他特客气;
  小雪的爸妈本同是政府机关的干部,但后来不知为何,小雪的妈妈突然下海经商,开了一个小型服装超市,行意还算好,也盖起了一幢小洋楼…….
  我和小雪住在二楼,小雪爸妈住在一楼,本来二楼还有个客房,但我来了后,麦伯请人把客房搬下一楼,把二楼的客楼改成了一间书房,供我在里面学习,整个二楼就是我和小雪的两人世界。
  小雪喜欢把房间布置得和她名字一样,一片雪白,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甚至连喝茶的杯子都是雪白的,宽敞的阳台上,种着各式各样的盆栽,还有一张雪白的吊椅,我常常躺在那里看书,小雪就趴在我身上,轻轻的哼着《枕着你的名字入眠》这首曲子…….
  我发现小雪的身体不好,很虚弱,经常要吃药,我问小雪,小雪却不肯告诉我,笑笑说,没事!只是头有点舒服,而不会关心人的我,却信以为真。
  安定下来之后,小雪去了市法院上班,而我也在城里找了一间电脑培训中心报了名学设计,并自己买了一台电脑,苦攻电脑技术。
  ……
  不知几时开始,我已迷上了喝咖啡,小雪却常不准我喝,说对身体不好;
  一天晚上,小雪回来从手提袋里掏出四个精致的过滤烟咀说:
  “子流,我也不强迫要你戒烟,但抽多了烟的确对身体有害,你以后每天只抽四根,好吗?还有,别喝那么多咖啡!特别冷掉了的” 然后写了四个时间表的小纸条,贴在上面烟咀上,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好!”然后把它们扔进抽屉,然后继续在玩电脑。
  “不行,你肯定会骗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肯定会偷偷的抽!”小雪撒娇的扯着我的手:“你得保证!”
  “呵呵!”我转过身笑呵呵的看着小雪撒娇那可爱样子,说:“就算保证了,想抽时还是要抽呀!那你说怎么办?”
  “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小雪双手托着下巴,嘴嘟嘟思考着。
  看着那个样子,我就想笑,于是就笑咪咪的托着下巴,装着陪她一起想。
  “有了!”小雪说:“我要立家法,你要是不听话,就家法侍候!”
  “天!苦命的我!”我作出一个晕厥状。
  小雪做干就干,不一会,床头端端正正的贴着一张“十大家法条约”:
  从即日起,蓝子流先生被任职为麦小雪的合法老公,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并请子流老公务必尊守以下条约,不得有误,否则,家法侍候:
  第一条:每天不得抽烟超过四支,并严格要求使用老婆买的过滤烟咀;注:如能戒掉奖励
  第二条:不得多喝咖啡等对身子不好的饮料,特别声明是冷掉了的咖啡;
  第三条:每天用电脑不得超过晚上十一点整,影响睡眠,特殊要求经小雪老婆批准的除外;
  第四条:洗澡必须要用老婆买的沐浴露,不许偷懒不用;
  ……
  ……
  第十条:不管以后人在哪里,心里都要有小雪老婆,不得开小差;
  以上条约,小雪老婆保留最终解释权
  ……
  “我抗议,我要上诉!”我装得一脸的无辜,但心里却无比幸福,因为小雪都是在关心我。
  “抗议无效,驳回,维持一审!”小雪嘎嘎的笑着,一脸得意。
  “那家法是什么?”无奈,我只得找台阶下台。
  “家法是睡隔壁书房去!”小雪两手叉腰,装出一付正经的样子。
  “反对!坚决反对,打倒十大家法!支持自由条约!”我一边趁机把杯里的咖啡喝完,一边唱反调。
  “再反对就休了你!”小雪佯怒的瞪了我一眼,贼贼的笑着;我晕。
  没办法,妻命大于天,逼于淫威下,只能从命,一天只抽四根烟,喝一杯咖啡,在街上也只能喝橙汁等含有维生素ABCD的东东,并且每晚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
  我和小雪的生活平淡而幸福,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没事陪小雪去种种花,去宁静的河边散心,我们从不执意去追求什么,虽然和小雪同居了很久,但我们去从没有做过,只是亲亲抱抱,虽然有时会有很强烈的冲动,但我都能克制下来,我想把这份美好留在我们新婚的那天晚上,让一辈子去怀念它,所以,我只是一个传统的男人,喜欢着传统美的感觉,也追求着传统的幸福,就这样静静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生活,就算一把锋利的刺刀,狠狠的刺进我的心房……
  ……
  
  九九年的那年冬天,我和小雪去粤北的梅关赏梅,踩着遍地残香的梅关古道,缓缓的向岭顶的十里亭走去,经过当地的一农家别院时,那别院里种着三盆兰花,很别致的兰花,其中有一盆已经开花了,很漂亮的,是一种不知名的心形兰花,一颗粉红的心形花芯,被三片雪白的花瓣衬托着,我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兰花,于是两人就蹲下来看了很久很久,也许是农家主人被我们的兴致所感染,就走出来介绍他的这三盆兰花:
  ……这是兰花中的精品,名叫素心兰,这样吧,今天心情也好,就跟你们讲一个关于素心兰的故事吧,我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听说的,传说中……素心兰代表着一种爱,至纯至圣的爱,至死不渝的爱;素心兰有着两个别的兰花都无法做到的特点:一个是它的花期,只有在遇到真正的爱心才会开花,也许它是一辈子都不会开花的,而一旦开花了,就会开很久很久,正所谓它三年不开花,一开就开三年,而且都是心形花瓣;你看,就我这盆,已经开花四个多月了,还像刚开的一样,并十二个时辰换一种颜色…… 另一个特点就是它的生命力是非常奇怪,就算它已经枯萎,只要你用爱心去浇水,总有一天,它一样会复活的……
  ……
  坐在梅关的十里亭,小雪依偎在我怀里,我们陶醉的看着十里梅景,感觉那样的舒适,那样的安祥……
  而小雪的心思却被素心兰的故事深深的吸引着,她抬起头问我:
  “子流,你喜欢素心兰吗?”
  “喜欢!那花很漂亮。”我回想着素心兰的花,说。
  “子流,情人节那天快到了,在情人节那天,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你送一盆素心兰给我,让我们一起去栽培它,让它开花,心兰花开的日子,就是子流娶小雪为妻的日子,好吗?”
  我低头看着小雪那充满期待的眼睛,我想这可能是小雪暗暗的给了我一个期限和鼓励,让我去创一番事业回来,和她成亲,是的,我需要这个时间,我对小雪点了点头说:
  “好!小雪,情人节那天,我送一盆素心兰给你,我们一起去浇灌,让它开花,让你嫁给我!”
  “还有,子流,我们来一个约定,三年后的情人节,不管素心兰开花与否,不管你身在何处,你都一定要回来,像今天一样,在这里,陪小雪一起过情人节……”
  ……
  从梅关回来的第二天,像往常一样,我早早的去了培训中心学电脑,但那天培训中心停电,我只好提早回去,在家里,看到小雪留给妈妈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妈:
  我去医院了,没有做饭,您如果回来早了,您就做一下吧!我回来时顺路去接子流一起回来!小雪。
  ……
  当时并没有往坏处想,以为小雪只是哪里不舒服才去医院,只担心她去到培训中心接不到我白跑一趟,所以锁上门,我就赶去医院了。
  当我在医院找到小雪时,我一脸惊诧,因为我看到小雪坐在一个写着隔离间的房间里,头顶上吊着一瓶血液在输血;
  小雪看到我的到来,脸上也闪过一瞬间的惊惶失措……
  静静的陪着小雪,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我不应该提什么,始终,她都是我最爱的女人,不管怎样,我都会爱着她,小雪也什么都没说,一脸欠疚的看着我。
  “疼吗?小雪!”我轻轻的抱着小雪。
  “不疼!”小雪依在我怀里,说:“对不起,子流!我没有对你说,我不想你担心。”
  “有什么晚上再说吧!好吗?无论如何,你都是子流最爱的人!”我并没有想得很坏,身体虚弱输点血很正常。
  门被推开,进来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看到抱着小雪的我,他的眼神楞了一下,问:“你是?”
  “我是他未婚夫,医生,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轻轻推开小雪,站起来对他说。
  “哦!”他轻轻的哦了一声,好像很意外的表情,随后问小雪:“感觉怎样,小雪,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张医生。”小雪微微的笑着。
  “不客气,你从小到大都是我看大的,还客气什么?”张医生呵呵的笑了一下,眼神中,我看到他的无奈。
  随后张医生递给我一药棉说:“按着针口,最少按半个小时!”
  ……
  陪着小雪回家的路上,我回忆着张医生最后那一句话和那个无标的笑容,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回到家,我扶着小雪上床休息,骗小雪说上街去买点东西,我再返回医院找那个张医生……
  ……
  
  我刚进去,就直接问张医生小雪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严不严重?
  张医生深沉的看了我好一会儿,说: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来的目的,本来是不可以告诉你的,这关系到病人的隐私权,但你是麦小雪女士的未婚夫,我只能破例告诉你,希望你具备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麦小雪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被本院诊断患有先天性白血病,医学上的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血癌,由于当时没有好的医疗设备和医疗技术,加上麦家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所以只能靠吃药和更换血液来维持生命,据我所知,麦氏女主人也是因为资金的问题辞去政府要职,下海经商,但先天性白血病就算有足够的资金,有完全符合的骨髓,其成功率也低于百份五,唉!……由于长期更换血液,血型一样的血液也不能说完全符合,现在麦小雪体内多种血型在互相排斥,互相抗衡,导致体内血小板严重偏低,你也看到了,就算一个小小的针口,也至少要按半个小时以上才能止住血!”
  张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你们俩个应该还没有过性生活吧!名片你先留着,如果在那个时间止血出现问题,你要在第一个时间联系我,还有,你要作最坏的打算,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麦小雪能陪你的时间,不超过五年……”
  ……
  我已经没有不记得张医生后面还说了一些什么?头‘轰’一声炸开,跌跌撞撞的离开张医生的办公室……
  从张医生办公室出来,我摇晃在医院的走廊尽头,麻木的钻进了个洗手间里,关上门坐在马桶上,失声痛哭。
  在医院的洗手间整整哭了一个多小时,这就是我的命,这就是他妈的上天给我的命,就这样一次一次的被生活强奸着,洗了个脸,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医院,在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着梅关的方向驰去……
  我已经决定,去梅关把那素心兰求回来,我已经决定和小雪结婚,永远的陪着她,就算她只有五年的时间,我都要让她在五年里得到她一生中能得到的幸福,就算她不在我身边,我都一生一世的陪着她……
  ……
  
  苦苦的跪在地上求了农家主人两个多小时,也许他被我打动,才让我带着了一盆素心兰,来回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小雪打了我很多次传呼,由于在路上无法复机,只能催司机大哥火速前进,赶到家里的时候,小雪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我,看到我从车上走下来,疯狂的跑过来,抱着我失声痛哭。
  我从车上拿下那盆求来的素心兰,微笑着看着小雪,笑容中,掺着隐隐的心痛……
  晚上我格外的尊守着十大家法条约,不到十点就上床睡了,我紧紧的把小雪搂在怀里,小雪说:
  “对不起,子流,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在小雪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没关系,不管生发什么事,我都那么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小雪幸福的笑了。
  静静的抱着,许久,许久,我说:
  “我们明天去照婚纱照,我们结婚,好吗?”
  “嗯!我们明天去照婚结照,结婚的事,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子流,我相信,素心兰一定很快为我们开花的。”
  把小雪抱在身上,深情的吻着,双手不规律的在她身上游串,小雪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子流!今晚我想完完全全的成为你的女人,好吗?”
  看着小雪期待的眼神,我明白她想的,轻轻的点了一下点。
  ……(由于她是我真正的女人,此段省略,不想面世)……
  当一切静下来的时候,我轻轻的趴在小雪身上,一动也不敢动,深怕止不住血,过了很久很久。
  我和小雪坐起身子,小雪看着雪白床单上的一殷红,发出孩子般的铃笑,血,奇迹般的止住了。
  我抬起头,看着小雪仙女般优美的胴体,微微的笑了,小雪也抬起头,害羞的看着我,脸上一片红晕,幸福的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我知道;
  那是女人最美的笑容……
  完美无瑕的女人……
  ……
  第二天,我和小雪牵着手来到市里最高档的‘巴黎’婚纱摄影中心,我们一下子成了该婚纱摄影中心的焦点,小雪的美是无与伦比的,我们被请进贵宾招待室,经理说将免费为我们制作婚纱艺样照,并愿意出资赞助我们去北京等几个地方旅行,但有个条件,就是我们的婚纱照须放在该中心的橱窗摆放一年,我和小雪对看了一眼,会心的点头一笑,答应了,这,也算是一种艺术上的贡献吧!
  我和小雪如度密月般玩了一段时间,从北京回来时已经近年尾,我们都很开心,小雪的病情我也从来没有挂在心上。
  已经没有必要了,生活这样的捉弄着,我已渐渐的看透,世道如此,你去急,去恨也没有办法了,最重要的是让小雪开开心心的走后最后这一段路,让她得到一生中都能得到的幸福。
  我想着,事情也并不是太坏,至少,小雪还能陪我五年,五年,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我够了,满足了。
  
  然而……
  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放过我,一直都在被生活肆意的玩弄着。
  就连短短的五年时间都不肯给我。
  2000年2月12号,是我一生中都不会忘记的日子……
  那天,我在培训中心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精心的在电脑上绘制了一束已开花的素心兰,准备在后天情人节送给小雪,我想,她一定很喜欢的,正将进入尾声时,腰间的传呼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没有复机,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过了一会,传呼又在不断的响,我一听就知道,是一个留台连环呼叫,直呼到你查台为止,我无奈的放下鼠标,起身走向门口的士多店查台。
  “5201314查台!”这个号码是小雪选的,意思是我爱你一生一世。
  “请问机主密码?”传呼台小姐的声音一直都很甜美。
  “3334。”
  “请机主稍等……李女士留言,小雪出事,现在医院,速来!……”
  在电话听筒掉落的同时,夹着士多店老板的叫骂声,我发疯的朝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
  赶到医院的时候,小雪因为药力的影响着病床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左手被套在一个仪器里,小雪的妈妈坐在床边上轻声的抽泣着。
  医生张看到我的到来,招招手把我叫进办公室。
  “为什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我急急的问到。
  张医生无奈的摇了摇:
  “小雪她因骑自行车摔了一跤,伤口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血却没办法止住……”
  我感到心口一阵巨痛,眼前一黑,已不省人事……
  几分钟后,我被救醒,站起来,摇晃的走进病房,站在小雪妈妈的身边,轻轻的抱着她,泪流满面。
  ……
  “子流!你在吗?”小雪睁开眼睛,苏醒过来了。
  “我在,小雪,子流在你身边!”我擦干眼泪,走到床头坐下,小心翼翼把小雪抱起来,让她枕在我的腿上。
  “对不起!子流,都是我不小心,摔跤了,你不要怪我,好吗?我只是想去买只鸡炖汤给你喝,你学电脑很辛苦的!”
  “小雪……”我感觉心撕裂般的痛,泪水汹涌而下:“不怪你!子流没有怪你!”
  “子流!你哭了吗?你答应过小雪不哭的,违反了条约,罚你晚上睡书房哦!”小雪的右手伸向我脸上。
  我轻轻的拿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亲着:“子流没哭,小雪!”
  “嗯!子流乖,小雪唱歌给你听?”说完,小雪轻轻的哼着《枕着你的名字入眼》。
  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低,小雪的爸爸妈妈流着泪退出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站在窗前看着。
  ……
  “子流,小雪……冷!”小雪停下了歌声。
   “子流在,子流在抱着你,不冷!” 我把小雪抱得紧紧的,在她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被子。
  “子流,你在哪,怎么……黑黑的,天黑了吗?是不是……停电了?”
  “子流在你身边!别怕!子流不会离开小雪。”
  小雪的气息越来越弱,我感觉心在滴血,感觉像一把一把的刀,狠狠的刺着。
  “子流,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小雪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子流什么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小雪”
  “子流……小雪……要走了……对不……起……小雪……不……不能再陪你了……小雪最……幸福的事……就是爱着你……小雪……满足了……你要……答应小雪……小雪走后……你再找……一个爱你的人……开开心心的……活下去……那就是小雪……最幸福的事……答应我!”
  看着小雪乞求的眼神,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涌出。
  “我……答应你!”
  小雪幸福的笑着,慢慢的闭上眼睛。
  “老婆,你别走,别离开我…...!”我疯狂的哭着,喊着,摇着,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慢慢流下。
  “为什么你这么笨,这什么你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你要丢下我……”紧紧抱着小雪,喃喃的说着,心在慢慢的死去。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如此,抱着你最心爱的女人,看着她躺在你怀里,慢慢的离去,自己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
  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心爱的小雪,一刻也不想放开,心陪着她慢慢的向着天堂飘去。
  过了许久许久,小雪的爸爸妈妈,医生张和两个护进来,张医生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我冷冷的盯着他们,意思叫他们滚出去。
  这里,是我和小雪的天堂。
  张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挥着手和护士们一起退出房间,小雪爸爸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轻轻的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说,一个劲的掉眼泪,半天的时间,他苍老了许多,妈妈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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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笑月风姿尽,落泪嘲阳英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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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


回复人: 嘲阳 素心兰之恋 回复时间: 2005.07.11 13:06

    不成泣的看着我说:
  “孩子,小雪她已经走了,让她安心的去吧!”
  我低着头看着小雪,泪水一滴滴的掉在小雪那带着微微笑容的脸上,心如刀绞,抬起着,无助的看着小雪的妈妈:
  “妈!我想再抱多她一会,以后我再也抱不到她了!”
  张医生和一群护士站在门口和窗台前,偷偷的在流泪,我看着张医生,说:
  张医生,你能帮我找一台录音机,播放《枕着你的名字入眠》这首曲子吗?
  这是小雪最喜欢唱的曲子……
  ……
  
  小雪的骨灰葬在梅关十里亭的旁边,我告诉小雪,我们的誓约永远都不会变,每年的情人节,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回来陪她一起过情人节;人虽然去了,但爱却没有逝去,虽然我们被苍天隔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但爱却深深的烙印在彼此的心中。
  我选了一块小雪最喜欢那雪白色的大理石做成墓碑,在上面刻着:爱妻麦小雪之墓!
  虽然小雪还没来得及嫁给我,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
  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吸着烟,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看着抽屉里摆放着那四个贴着时间标签的过滤烟咀,看着床头上贴着的那‘十大家法条约’,还有阳台上那盆未开花的素心兰……,我都会针扎般的心痛。
  ……
  轻轻的敲门声,扣断了我的思维,也扣断了眼角的泪水,小雪的妈妈在门外说:
  “孩子,该吃点东西了,你以为四天没吃没喝了……”
  “嗯!我一会就下来!”我应了一声,本来一点胃口都没有,这几天只是一个劲的喝酒,但我想,小雪的爸妈所受的痛苦并不低于任何人,又何忍心让他们担心我呢?
  走进浴室,在洗脸盆里捧起一把水,擦洗着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餐桌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说不出来,在小雪父母怜悯的眼光下,我狠狠的扒了两大碗白饭,然后靠在餐椅上抽着烟,麻木的看着餐厅里,挂着那巨幅的婚纱照。小雪的父母叹息着,摇着头走出餐厅。
  ……
  夜,静得让人心痛,我打开房门走下楼,小雪的父母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他们愁眉苦面的坐着,我知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深深的在痛苦里挣扎,我走进餐厅里,倒了两杯茶,端到客厅里,跪在他们面前:
  “爸,妈,我要走了,我想出去走走,小雪她虽然走了,我永远还是你们的儿子,还是小雪的丈夫,我想离开家里出去静一下,我会常回来的……”
  我已说不下去,泪流满面的,我又何忍心抛下他们俩个孤伶伶的老人,自己独自去逃避呢!唉,但这一切的环境让我痛不欲生……
  小雪妈妈流着泪把我扶起,说:“去吧!孩子,这里对你来说,太伤了,离开也好,唉!我当初一直反对小雪这么做,就是担心这一天呀!真是苦了你呀,苦命的孩子!”
  回到房间里,我在床上静静的坐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收拾了几套衣服,背着几幅和小雪的婚纱照,我离开了家,只身来到深圳宝安……
  ……
  
  日子就这样麻木的过着,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喝酒,拼命的思念着《枕着你的名字入眠》这首曲子,慢慢学会了上网,学会了在网上去发泄自己的痛,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打杂工成为了一个企业信息化策略工程师。
  每一年的二月十二,我都会回到家里,静静的和小雪过一天,做上她最喜欢吃的菜饭,夹到她碗里,和她一起浇灌着阳台上的那盆素心兰,守候着素心兰开花的日子。
  每一年的情人节,我都会到小雪的坟前,陪她在情人节里赏梅,虽然那时候已经梅花残谢了。
  2003年的情人节清晨,我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踏着残枝败叶的梅关古道,向十里亭急步走去,再次经过养着素心兰的那农家小院,那主人蹲在院门口抽着旱烟,看着我的移近,他缓缓的站起身来。
  “早上好!大叔!”鉴于三年前的赐兰之恩,我礼貌的打着招呼。
  “早呀!孩子,又来看你妻子了?”“嗯!”
  从小院门口匆匆而过,但脚步却被院里那两盆刺眼的素心兰再次吸引着,心又一次被刺痛,我抬起头对大叔说:
  “大叔!你还可以再给我一株素心兰吗?”
  大叔的眼神很深沉,直直的盯着我看,一直看着:
  “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懂年青人的爱,廿一世纪的爱情在我眼里原本是那样的儿戏,而这三年来我所看到的,却是这至死不渝的爱情,我深深的被眼前的你这种执着和深情感动,没想到当年随意对你们讲了一个有关素心兰爱情的童话故事,今天却生离死别的演变到你们身上去了。”
  大叔抽了口烟,顿了顿接着说:
  “虽然你今天的要法,并没有像当年那样求我,但你眼中那对女孩深深的情意却让我更不可抗拒;虽然自己十分喜爱剩下的这两盆素心兰,虽我自己隐归在这山田,靠画梅兰为生,但是,唉!拿去吧,孩子,需要就都拿去吧,唉!大叔心里也明白,去年清明时,那小女孩父亲在我这里小坐一会,所以我多少知道一点你们的事,孩子,执着是一件好事,但别太沉迷;大叔喜欢素心兰,是因为喜欢它们的那种精神,但现在我却被你的精神折服,你比我更需要它……!”
  大叔说完,摇了摇头,转身向屋里走去。
  ……
  挑了一盆素心兰,我向着屋子里的大叔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转身向十里亭狂奔而去……
  小雪的坟前,已铺满了残败的梅花,放下手中的东西,我笑着对小雪说:
  “我回来了!小雪!”
  慢慢的清理着坟头的梅枝,然后在旁边挖了一个坑,在坑里簿簿的铺了一层梅花,小心翼翼的将素心兰种下去:
  “小雪,今天,我又跟大叔要了一盆素心兰,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看着它,让它开花……”
  一切忙完,我走进十里亭,坐在三年前的那个位置上,回忆起三年前和小雪依偎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心里黯然落泪,面对着小雪的墓碑,我泪流满面,喃喃的说:
  “你还记得吗,你叫我三年后无论在哪里,都要回来陪这里陪你过情人节,我回来了,可你却走了……”
  ……
  时间总是在幸福的时刻不知不觉的溜走,慢慢的,已近黄昏;斜阳照射下的十里亭,与雪白的墓碑达成一片凄凉的夕阳美,坐在小雪坟前,我捡起一根梅枝,在地上写了一首叫《十里梅关之约》的诗:
  ……
  十里梅关十里亭,
  十里亭外十里红。
  十里红花落满地,
  又是十里葬花愁。
  残香余酒残香醉,
  落花无情落花人。
  三年寒约三年至,
  相思除尽相思来。
  ……
  
  回到公司上班,百般无聊中,无意中点开一个叫碧海银纱的聊天网站,那里面有个叫‘天若有情’的语音聊天室。
  天若有情?心里涌起一阵伤感,天,会有情吗?天若有情,我今天会这样吗?我苦笑了了下,取了个叫天残的昵称进去,里面有好多人,但没人和我聊,正准离开时,有一个重庆的女孩子打了一句话过来:
  “你为什么叫天残?上天对你不好吗?或者你是个天生残缺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这,只是我随意写的一个昵称,但,上天对我好吗?我回了一句我写的诗给她:
  “举杯笑月风姿尽,落泪嘲阳英雄老。这就是我取天残的本意!”
  “呵!还是个才子哦,好忧郁的一句诗词!”
  慢慢地和她聊了一个多小时,她说我们语音吧,我唱歌给你听,你想听什么歌?
  枕着你的名字入眠!我脱口而出。
  熟悉的旋律顿时在耳边响起……,我心口突觉一痛,呆坐在位置上。
  为了不让眼泪再次流下,我轻轻的摘掉耳麦,不忍心再听到这熟悉的旋律,虽然在唱的并不是小雪,而是网络的另一端,一个毫不认识的女孩子唱的。
  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跟随着小雪飘荡在另一个世界,本以为这个世上除小雪,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让我伤心,然而,当再次听到这首自己苦候了三年之久的曲子时,却黯然泪下……
  三年了,人虽健在,心却老死。
  静静的关闭电脑,静静的闭上眼睛,静静的驱除着脑里小雪残留下来的余香。
  只是,当再次睁开眼。
  才发现
  泪已湿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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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笑月风姿尽,落泪嘲阳英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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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彩云飞 Re:素心兰之恋 回复时间: 2005.07.11 23:52

    好长哦,我要有空的时候去看,不过,看到你的文字真的很高兴,子流,最近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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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嘲阳 Re:素心兰之恋 回复时间: 2005.07.12 02:39

    嗯,还好!凑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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