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接擂]梦难留
烟花三月间在蒙蒙的细雨中泛舟西湖,纤思古来韵事与昔日风情,心有醉意。 可江南三月的心情注定是不美丽的,阴雨连绵中可见西湖如西子般的皱着眉头。眉头尖上正有一艘画舫,玲珑精致,古雅绝伦。正是西湖名舟——菱烟舫。 听说这菱烟舫器成于三百年前一代土木大家鲁妙子之手,而所用木质却是在三百年前一代名妓怜惜惜亲手所栽之木。所以此舟当之无愧的代表着江南文韵,雅绝古今,冠盖当世,自然也是贵得离谱。 不过半年前的西湖拍卖会,此舟以天价被商业巨子陈仲康购得,后又转赠于人,至于何人福获此物,就连号称无孔不入的煤体都概不知情。所以今天,此舟现于烟波之中,实耐人寻味。 细细观瞧,可见舟头坐着一位女子,此女双足濯于微波之中,双手倚膝托腮,似凝目远望。尖黛的眉毛却如春山含翠般的堆在一起,所谓忧愁,就是如此罢! 她虽不是江南名妓,却是天下名姬。 “玉女”柳依依,在当今歌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年少得意的她为何蹙着眉头,来到这不是卿家的江南? “萧郎。” 依依轻喃其声,陷入对往日的追思中。 辛已年,下弦月,石岭子。 山头的空地上,有一方大青石。古老相传,此为牛郎织女幽会之所。大石之上,并排坐着一对男女。女的正是柳依依,那时她还是那个叫柳垂杨的黄毛丫头,而男的则是她青梅竹马的好友,萧正南。 “南,你去清华后会不会忘了我?” “怎么会?我们不是说好不离不弃的么?你去的北大和我的清华只一街之隔,我怎么忍心不去看你!?别傻了,我怎么舍得了你!” “可是你那么优秀那么好,别的女孩会动心的!” “垂杨,你还不了解吗?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倒是担心,善良美丽的你,在北大一定会招蜂引蝶的,那时你……” “哪能呢?傻瓜,除非你先不要我!” …… 弯月下,两个人相依而坐,深情而庄重的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之一世,不离不弃。” 月华朦胧,星眼乱眨,群山轰鸣…… “萧正南,你与你们学校的校花蓝梦瑶是什么关系?” “垂杨,你听我说,我和她根本……” “我不听我不听,我同学亲眼看见你和她手牵着手,一起逛街,看电影,甚至上酒楼?” “那……那是有原因的啊,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啊,萧正南,你变了,你不再是当初的你了” 依依掩着面跑了。在北大才子杀死人的眼光中,萧正南瑟瑟而退。 “垂杨,你说你是真的答应我了?” “一年两个月零二十九天的追求,骡子都会被你追到手。” “噢——噢——噢——” 陈仲康撕扯着衣服,又蹦又跳的,活像只大猩猩。 “正南,对不起。”依依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听说了么你?” “什么啊?” “清华头号人物昨天在酒楼买醉,被人拍下来,贴在公告栏上了?” “呀,谁这么无耻啊,他想成为清华北大所有女生的公敌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狗仔队,真卑鄙!” “他,不是烟酒不沾吗?怎么如此放纵自己?” “听说是为了女人。” “啊,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好命,要是我就好了” “你看你,花痴似的。” “你不也是” …… 正南,为何如此不珍惜自己。依依斜靠在树上,眉头皱得厉害。 “听说,萧正南好像退学了。” “可不是!我男朋友还亲眼看见了呢,他就那么样姗姗然的宣布退学,给他的校长导师气得目瞪口呆!” “怎么没人劝他?” “清华是个崇尚自由的地方,一切尊重个人。” “哦,真可惜,永远也看不到这个‘大众情人’了。” “恩,听说,清华的女生哭的不得了” “那蓝梦瑶呢?不说他俩拍拖吗?” “哪有那么回事,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要不,也不会走了。” “唉,什么事让他想不开呢?” 这算是对我的报复吗?这算是表示自己的清白吗?这,这算什么呢?好傻啊,正南你。 “垂杨,你要想清楚了,你真的不念书了么?” “恩。” “真的要去华纳唱歌?” “恩。” “我陈家养活不起你么?” “仲康,你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垂杨,你好狠心。” “让我走吧,仲康,你知道的,我的心已经不在这了,我俩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等你。在你孤独无助的时候,在你幸福快乐的时候,在你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你要记住,有一个叫陈仲康的人在等着你。” “仲康——” 华纳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依依却凭一首《萧郎》技惊四座。 词来自于边远山区的一间小工厂里。 曲,谱与心血与泪水中。 全歌如下:还是昨日萧萧风,双眼失神,瑟瑟踯躅行,常醉死梦中。举首问苍穹,天有几重,人可有来生?不见那落花流水,盘环九曲,仍逝向桥东。相思病不轻,情根深种。 年少不知情,偏向少年行,待到相恨无觅处,悔死仍觉轻,懊恼填膺。笑多情,痴儿女,烦烦扰扰幽幽,总是难解难休。不理情字多横,不愿长伴古灯,只好如雾如风,似真实幻长醉死梦中。 依依反复吟唱,反复问自己: “正南,你是不是倦了。” 一直到柳依依大放异彩时,她都没有再接到萧正南的一封信。到是陈仲康信如潮水,天天不止。那如春风化雨般的温馨荡漾在依依心间,让在成名的道路上不再在寂寞,不再空虚,依依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终于有一天,陈仲康以陈氏总经理的身份来华纳找她,华纳领导让两个人面谈,依依推迟不过。 “垂杨!” 陈仲康还是那么高大英俊,只是成熟了很多。 “陈总经理,请叫我依依!” “垂杨,今天我们不谈公事,好么?” 看这面前这张因激动而发红的脸,依依突的很感动。她幽幽的叹口气,点点头。 陈仲康双手又不自觉的抓上衣服,要不是这皮尔卡丹的西装足够结实的话,早就被他扯掉了,像个猴子似的的叫跳起来。 “你还是没变啊,仲康!” “仲康,仲康,能再叫一声么?这是这些年午夜梦回我听到的声音,我还以为我再也听不到了,我还以为我真的听不到了,垂杨,再叫一声好么?”陈仲康双眼噙泪,有些失态。 “仲康别这样,这么多年过来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恩,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尴尬的笑笑,“我的信你收看了吗?” 依依红着脸点头,“你把陈氏发展的很好。” 陈仲康双眼直直的盯着依依,深情的说:“不考虑回到我身边吗?你!” “仲康,我要的不是那种生活。” “垂杨,我、我、我还可以等!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了。” 柳依依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痴情一生的男子,内心挣扎不定,最后似妥协般道:“也不需要在等那么久了,一年,就一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就回到你身边。” 陈仲康惊喜非常,却尖锐的指出:“什么叫意外?什么是意外?” “不说这个问题好么?我们出去走走” “好吧,我正要送你一件礼物。” “陈大经理的礼物一定不同凡响。” “叫我仲康!” “恩。” 回忆的烟云在眼前散去,西湖的薄雾又已淡淡的升起。 依依回到船舱,抽出古琴,依舷盘坐在甲板上,手作兰花状,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这是他在的城市,他会来吗?” “别人不知道仲康把菱烟舫送给谁,他还不知道吗?” “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呢?” “见到他要说些什么呢?” “见得到吗?” 略带愁绪的清音竟无发的紊乱起来,那清泉流水声听在耳里居然显的很烦躁。“嘣”的一声,在一次挥手中,琴弦断了。依依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自顾自的弹下去。可嘴里却轻喃着李清照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 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节, 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 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 正伤心, 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 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 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 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 怎一个、愁字了得! 忽然,就那么突然地响起了二胡的尖音。紧接着,一个,二个,三个……像一把把锋利的冰刀尖尖的划于冰上。在这烟雨里,有些刺耳却并非不和谐。那涩瑟的声音像水的涟漪似的一圈圈扩散开去。 流浪的二胡,惆怅的精灵。 如泣如述如咽,断断吁吁幽幽。 似千年的乞盼,又无缘的守候。 与琴音若离若即,沾之则走,旋而又来。 剪不断,理还乱啊! 依依止手停弦,回望象山。那亭,那山。那人。 身袭白衣的他,手执二胡,斜倚在亭柱上,还是那么的不羁、潇洒。 一壶风流,竟至如斯! 依依心头有热,让朋友把船泊在山口,自个儿拎着一壶老酒,顺着那二胡声,寻觅着岁月古道,漫漫而行。 春雨打湿了秀发,薄衣裹紧了玉体。她浑无所觉。呼呼的娇喘中,竟是这般的畅快。心灵在那一刹间,似升华到了无弗远处,抚摸逝去的红颜 近了,近了,近了…… 那二胡,那白衣,那人。 依依把酒放在市桌上,轻轻的坐上石墩,双手支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他。没错,是他。 瘦了! 正南,这些年过的好么? 什么样的生活给你折磨成这个样子,看,你的鬓角都有白发了。 你的手,你的手,依依死死的盯着正南的手,傻傻的。 萧正南只觉得嘴里、心里有说不出道不名的滋味,自己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心已乱了,手已抖了,音已颤了。那二胡声犹如风中荷叶,摇摇摆摆倾倾。 “扑”依依笑了,那笑声正打在节拍上。正南停下来,满脸通红的看着眼前这个魂牵梦想的可人。 “兄台,好雅兴,在下有薄酒一杯,可否共饮乎?” 恍如冷水泼头,正南从迷蒙中醒来,心里不觉发苦,他还不明白吗?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的相见。而本亲密的两个人却要用这种方法来迷惑自己。 唉!造化弄人! “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 依依手拍脑瓜,自嘲道: “来的匆忙,竟忘持杯,兄台勿怪,我俩以壶饮,何如?” 萧正南现在已渐渐恢复往日的洒脱,大笑道: “敢不如愿。” “咕咕”依依先干了一大口,火辣的烧刀子差点把眼泪呛出来。而泪却已划下脸庞。 “在下祝英台,兄台怎么称呼?”依依装的满不在乎道。 萧正南只觉得心里发苦,看看中指上的戒指,狂干一大口,嘶声道: “小生梁山伯,与兄一见如故,欲结成异性兄弟,如何?” “英台正有此意,不才二十有三。” “山伯痴长一岁。” “英台拜见兄长。” “台弟快快请起。” 二人重新就坐,轮流干酒,都不大说话。 依依死死的盯着正南手上闪亮的戒指,思绪仿佛又飘回了当初的那个夜晚。 正南,结婚时我也要给你戴戒指。 为何啊? 怕你被别的坏女人抢去呗,早点给你定个名分,让人知道,你是我的。 …… 依依又狠干了一口,晃晃悠悠的站起,比划着唱歌。 为何世间良缘每多波折 总教美梦成泡影 情天偏偏缺 苍天爱捉弄人 情缘常破灭 无奈困于茧中挣不脱 想作蝴蝶冲开万千结 情缘强中断时 痛苦不消说 可歌往事留在脑海 梦中空泣血 即使未许白头 柔情难以绝 情义似水滔滔斩不断 翻作恨史千秋待清雪 楼台一别恨如海 泪染双翅身化彩蝶 翩翩花丛来 历尽磨难真情在 啊~天长地久不分开 泪水已躺满了她的脸,模糊了他的眼。 她唱了一遍又一遍,喉咙因喝酒发紧而有些变音,却凭添了一份嘶哑,凄凉。 “《梁祝》!” 她一下子栽入了“山伯”的怀里。 “山伯,我死后会变成蝴蝶么?” “会” “你死后也会变成蝴蝶么?” “会” “我们可以一起双宿双飞么?” “会”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么?” “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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