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赤足立于水边乱石丛中时,看远山青黛隐隐,近水银波鳞鳞,蓦地眼前空白泛泛,眩晕又上脑间。于是匆匆压低尚未失去平衡的身体,闭目片刻,悠然淡远的画景又朴实自然的铺在面前。
常常就怕这瞬间的感动,它会让我的身心毫无防备的颤栗抖动,然后在时有不消的晕眩下变的脆弱不堪,最终,只有牢牢按捺住对眼前美好事物的激烈涌动,调整气息,抚平热情,用一束平和清淡的视线默默无闻的把美好捆扎在心底。
夫子在高高的坝上大声的喊着,举起双臂向他挥舞,指尖不经意的就被悠来荡去的蜻蜓触上,看着这些可爱的精灵轻盈叠俏的姿影在柔爽的风中巧妙的游弋着,不禁定了思潮,怔怔的目光跟随着那些透明的翅翼也慢慢在天寂间徘徊。此时,伏于水面的静风霎那向岸边袭来,长发蒙上眼眸,碧水湿却裙袂。
我被这素久未谋的清幽静景所纠扰着,空白的思绪里满是惊叹。以往对周遭事物的变化常是浑噩木然的感觉,而此刻,在这肃清的眩晕里,落在心间的那份悸动却久久不息的跳跃。风儿似孩童般时舞时栖,沉默在其中的我却心潮澎湃似浪花,一拍一击于无风有风处起伏不休。
或许,在模糊境界的感动最为触动所谓的感动。
湮灭
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谁能忧彼身后事,金凫银鸭葬死灰……
我的足下,是一方一平米左右的白石,夫子蹒跚着步履穿过乱石来到我在的地方,手中持着一个巨大的荷叶,撑于头上,一个绿意盎然的阴凉蔽处自然的揽清风于身边,笑语盈盈中却见他一脸愕然:这块白石,肖君离开水底的最后栖生处。
听着他的喃语,赤足顿然跳到了旁边的石上,却见浅浅的两个足印水迹寂寞的留在那里,心跳不止,为自己无意的践踏而自责不已,朦胧中,肖君惨淡的面孔和着无声息的身躯在眼前晃动。
水幕深处,湮灭了他对这世间怎样的依恋,那份抛却珍贵生命的决绝,终隔断了他与世事的相关呼吸。爱与恨的惨裂,几经纷争,还是要掺合生命为赌注,君心有伤,魂弃夜台。却不知这牢不可摧的白石永不能湮灭藏于心间的记忆,长风入梦,归期却无数。一个生灵,越不过阻于心头的堡垒,于是便选择玉碎宫倾的无奈之举,终于,将自己陷入生命中那苍凉忧郁的死亡罅隙。
无人能丧失自己的过去,也无人能弃离过去而独自前行,风中,雨中,阳光下,一行行,一步步的印痕记录着生命的轨迹。灿烂的,灰暗的,由着自身的刻画找到最终的归宿。
脆弱而坚毅的生命在流年岁月中耗逝昨天,却在昨天的湮灭里点燃明天的期望。肖君把希望扼杀在悲伤的失落里,于是便把生命抹灭在阴冷的死亡之海,或许他是忘了,向前迈一步,又是一个不同的印迹。
独酌
阳光一束,清风一缕,甘露一滴和着满眼的绿,浓的醉了热烈的心,躺在铺着厚厚松叶的针松树下,那份舒畅的惬意载着欢欣抚摸着身心。
越来越惧怕都市的喧哗,孱弱的躯壳抵不住纷杂的人事纠葛想要避于世外的清辉玉露中。
来了置身于其间,但觉得快乐似那般简单,一花,一树,一草,不经意的随风摇摆都是那么单纯而美好,无游戏的心态,无任何欲的功利得失,浸于这样纯美的自然世界,心灵是飘逸自由的,情感是纯净无邪的,精神世界是静美无暇的。
不知乐于何方,却把无尽的欢笑晾晒在迷离的痴狂中;不知忧于何处,但随着风花沉落漫掩着丝丝清愁。浓荫萋萋,绿草蔓蔓,无限的甜美欣喜在星星点点的碎影斜阳里倾洒在漫舞的思绪里。与柔情相依,与快乐并行。
无声无息的自言碎语散落在凌波微尘里,一切的悄然隐逝在无所谓的叹息与欢笑中得到慰抚。不是梦呓,不是心殇,只是想要心灵得到一次彻底而绝美的释放,于静雅的自然为底框,于奔放的思潮为画笔,泼一副清丽秀美的水墨丹青挂于心房。那一番境界于无声处胜有声。
我自独酌对山花,一颦一笑尽开颜。拨云探日寻秋水,长天与共且逍遥。柔风里,微吟处,点点愉悦尽洒心间。无语的夕阳掠去肩头沉重的仆仆风尘,稍带来轻巧的幸福,洒脱的奔行于自由的天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