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到赤峰下车以后去买返京的车票,卧铺死活买不到,只好仍旧买硬坐。易胜走的匆忙没带长袖衣服,在车站旁边随便买了一件,25块钱,款式质量还贼好,袖子两边各两条白杠杠,有adidas的风范,羡慕的我们都想买一件。我和老菜没带帽子,老菜试了一顶帽檐巨大的帽子,帽檐还带点波浪,我看着总觉得像个人,后来想起来,《泰坦尼克号》上有一幕罗丝在码头从车上下来戴的就是这款帽子,就是少一条丝带,我极力奉劝老菜购下,才5块钱,猛夸价格便宜量又足,性价比极高,最重要是效果不错,可能夸的有点过了,老菜有点狐疑,最后还是没买,都怪我多嘴,也许我不说他就买了。我也买了一个样式比较奇怪的帽子,样子有点像蒙古牧民的毡帽。去到汽车站后发现没有直达热水镇的车,据说是前段雨大,路坏了在修路,只能先到经棚再转车,8:40出发到经棚的车还剩4张票,阿吉他们先走,我们坐9:40的。还有不少时间,我们便去找地方吃早饭,汽车站附近的餐馆怕又贵又不好吃,一拐过去发现是发廊一条街,走了半天没看到餐馆,路两边一水的小门脸发廊,有“湘妹子”、“川妹子”、“半月潮”之类,看的我们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早点铺子,点了几个对夹和玉米粥。对夹是当地的一种特色面食,形式像肉夹馍,但是面烤的很酥软,一层层的,口感非常好,去了赤峰的话一定要尝尝。
汽车大约开了4个小时左右到了经棚,阿吉、吱吱、susu、西柚已经在车站对面的饭店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到了又点了几个菜。吃完饭找了一个旅馆,要了两个4人间,刚好4男4女,今晚就住这里了。休整完毕,3点左右,我们把大包留在旅馆,带上了相机、水和一些吃的出发去贡格尔草原的风力发电场。出门在路边找到了一辆东南面包车,商量好来回200块。车开了不久,我们便在路边发现了一片不错的向日葵,大家下车自由拍摄。女孩们都拿的小数码,只有吱吱最专业,拿着一个D70。我想起来,吱吱放在旅馆里的的背包和我一模一样都是75L的奥索卡,包里还揣了个笔记本电脑,真是巾帼厉人啊!
我拍了几张,趁工夫和司机师傅聊了聊。师傅和我一个姓,也姓马,我立刻问是不是回族人?果然是。姓马的回族居多,不过我不是。马师傅在北京呆过不少年,所以听说我们是从北京来的车价要的很低,往返的价只相当于别人单程的价。马师傅据说以前是在北京搞网络的?去年从北京回来自己开了个装修公司,没事就搞搞旅游租车。看的出来马师傅人很爽快,也是性情中人,不会为了百十块钱跟我们唧唧歪歪。
继续上路,路边不时出现一片片的向日葵、开着白色小花的荞麦和还泛着青色的小麦,想起去年来克旗时,小麦已经变黄快要收割了,荞麦和油麦也都成熟。向日葵在蓝的让人心痛的天空下迎着骄阳绚烂悲壮的盛放,那热烈灼热甚至带着点愤怒的生命力让我不知所措,如烟花般用尽力气不顾一切的盛放,而后在泥土中永生。
马师傅塞进了一盘磁带,车里响起了朴树的《生如夏花》
“哦啊拉一也~~也啊拉一哦~~~~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我把车窗开到最大,伸出手去抚摩着从蒙古高原吹来的干凉的风……
火烧云的黄昏
车沿着通往锡林浩特的303国道一直西行。路两边慢慢变成了草原牧场,牛群、羊群在阳光下悠闲的吃着草。虽然草不是很长,但依旧能感受到草原悠远辽阔的情怀。听人说仅仅十几年前,草原的草能长到一人多高,原来“风吹草低见牛羊”是毫不夸张的真实描述。而现在草原沙化正逐渐从西往东推移。不久,贡格尔草原的地平线上远远的出现了一排风力发电的三叶风车,走近后才发现这风车巨大无比,约有百米高,站在风车下隐约能听见风车叶片转动时发出的嗡嗡声。白色的风车在蓝天绿地的映衬下很是好看。再往前走,便能远远的看见内蒙第二大淡水湖达里诺尔湖那蓝色的水面,周围散落着十几座风车。达里诺尔湖又称达里湖、达莱诺尔湖。“诺尔”在蒙语中即是湖的意思。达里诺尔湖东西十几公里内还有岗更诺尔和多伦诺尔两个小一些的湖。
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空气里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我大口的呼吸,期望能涤荡我那布满灰尘日渐衰老的肺。头顶的闲云散雾被风吹的一屡一屡打着卷。太阳快落下去时被一大片云当住,天色渐暗,风更凉了。头发被风胡乱的打到脸上,穿着T恤短裤的我被吹的冰凉,手甚至有些僵硬,而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在想,如果这样一直伫立,风会把我雕蚀成什么模样?
光线快要消失时,本来要等待晚霞的我们觉得没有什么期待了,乘车离开。车开出去一会,天边太阳落下的地方慢慢泛起了红色,我们坐在车里回头眺望,没想到天边越来越红,虽然太阳早已落下了地平线。我想象着太阳的光芒在宇宙中穿过半个太阳系,在地平线下撩着云彩,要她把半个天空都染成红色。我们大叫停车,疯狂跑下,拍下了这一刻,遗憾的是风车离我们已经很远,小成了一个点,否则那将是多么完美的一幅画面啊!回去的路上我们懊恼耐心不够,再多等5分钟就好了。天气总是在我们走了以后变好,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晚上那个倒霉的白云旅馆突然停水停电,不知道正在公用浴室洗澡的吱吱是什么状况~~~
早上4点便起床,有阿吉在,不用担心起不来。他那块带闹钟功能的手表在去年就领教过了,非常实用。阿吉仍旧是第一个打点妥当,下楼叫女生去了。今天要向东往热水方向走。仍然租的马师傅的车,4点半,马师傅开车准时赶到旅馆门口。8个人坐东南得力卡的面包车还算松快。经棚热水之间很近,车停在一个叫大坝梁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缓缓的山坡上一层层各种颜色的梯田,远处山重重叠叠在雾中,我们走到田野中,遍地是颜色鲜艳的各种野花,我坐在草地上,看着她们,在这世上无人知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开放,迎着雨露骄阳,遗忘一切的努力开放,开的那样纯粹,不会介意从未有人路过看过她们一眼,在冬季到来之前的一场大风中,终于了却了这桩前世今生的心愿。
在大坝梁呆了很久,随后我们背起大包和马师傅道别,我们要徒步到热水镇,马师傅向我们说了声后会有期,我们便上路了。顶着大太阳走了大约10公里的路,走的我脚底生疼,好不容易到了神泉酒家。上两次到热水都是在这里吃的饭。进去老板认出了我,小店还是老样子。我把来之前特意去洗的一张在热水拍的蒸汽火车的照片送给了他,不过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激动,完全没有要拥抱我或减免餐费的意思,转脸就放抽屉里了~~~失败。吃完饭去到老板的妈妈家休息,阿吉睡觉,我们找温泉洗澡,大池子女孩嫌脏,就在宾馆开了个房间洗,一人20。洗完澡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回去和老菜坐在小院门口的阴影里吹着凉爽的风,风把头发一点点吹干,我们傻傻的看着对面的向日葵和麦田,安静的只有风声,真想永远懒散的坐在这里,什么都不想,也别让我起来。
火车快开
本想晚上在热水舒服的住一晚,但阿吉计划去巴林右旗的大板机务段拍火车,在热水站买了18块钱的车票坐K503次到大板,半夜12点半到了大板,在车站傍边找了一个小旅馆,4人间很便宜。不过看起来被子很脏。房间的电视里正在放着刚刚开幕的奥运会,很喜欢希腊人打出的“welcome home”的标语,亲切感油然而生。
早上阿吉依然第一个起床,4点半我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不知身在何方。两个女孩实在受不了留在旅馆睡觉。我们去到不远的大板机务段,满眼的蒸汽火车头让我们兴奋不已。火车在这里调度装车,补水补煤,检修保养。早上比较冷,火车头的蒸汽还挺足。巨大的红色车轮和传动轴充满了力量。我爬上了一位姓郭的师傅的驾驶室,小小的驾驶室后面就是个装煤的地方,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锅炉。这里的蒸汽火车计划在两年内逐步淘汰,现在已经换了两台内燃机车。一直就很喜欢火车,特别是蒸汽火车,喜欢那充满力量和节奏感的声音,还有他水汪汪的汽笛声,动听之极。冬季,火车的蒸汽可以拖到一整列火车那么长。阿花曾经问我为什么喜欢火车,我说也许我是喜欢他可以用一种朴素的方式游走东西,穿越南北,并让你真切的感受到旅途的漫长。离开一个地方的理由从登上火车那一刻便不在重要,你所知道的只是你要离开。长长的火车承载了长长的悲欢离合、人间万象。
机务段内有一个拆车场,这些巨大的钢铁巨人将在那里被乙炔拆解当作废铁卖掉。现在正在拆着两台,车身失去了保养已经锈迹班驳,躺在那里任人支解,工人用乙炔枪划过他的身体,火花四溅。我站在那里想,也许日后某天我买的一只铁锅里能淡淡的闻到他和煤的味道。
本想再多拍些,但胶卷不够了,一张不剩,弹尽粮绝。收兵去机务段食堂吃面,便宜的要命,大碗拉面1.5一碗。随后跟着阿吉去了去年他去过的机务段办公楼,我和老菜一人买了一块从机车上拆下的小铁牌留做纪念。
离开了机务段我们回旅馆整装出发返回赤峰,一辆小面竟然挤下我们8个人外加几个大包。从大板回赤峰260块,价格公道,一路上走走停停还吃了顿饭,搞的有点对不住司机小伙。在翁牛特旗乌丹镇吃的午饭,小饭馆里的家常饼和稠稠的玉米粥香的无可救药,吃的我不行不行的。服务员是个好看的小女孩,我每次说谢谢她总害羞的一笑,然后把手背到后面说“不客气”,然后我就老说谢谢。
一路上老菜成了我们的开心大餐,只要他一从前排转过头来后面女孩就乐个不停。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两只眼睛用犀利而冷峻的目光盯着你,你没法不笑,老菜最牛的地方其实是能把一句看似平淡的话用广西普通话说的像诗一样深情,并且常用反问句,或双重否定反问句试。比如,你问他那个尖尖的东西是不是粮仓,他会说:难道你不觉得它不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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