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无可挽回的迎来了高风晚,黄叶飞的深秋时节.侵袭的夜风蛮横蚀骨,坠落的势头激烈狰狞.才收敛具结了前时的落寞,一回身又怅然目睹满地的凋零.
树下,道旁, 被侵犯,被剥夺. 深黄浅褐,平铺层盖。叶子因最初下落时有意无意的姿态,仰或秋风路过时有心无心的摆弄,造就它们分崩离析或殊途同归的命运.
躺卧于道面的,在清晨被一堆堆的扫聚,羁绊着积压堆砌,思虑着惶惑畏惧,在筐中等待被焚烧,被丢弃的结局.浪荡于树间草丛的,凌乱错落,落拓随意,于油绿间横陈颓败的驱体.
当浮花浪蕊纷纷离去,草,此时当仁不让的固守阵地,昭示着生命的色彩和生机.这看似卑微的草,在寂寥长天下,陪伴落叶迎朝阳,经暮雨,成声色,完秋意,于是叶可以安心的萎残,枯脆,浅埋,深藏,潜移默化的融入泥土的胸怀,完成它一世旷达的主题.
我的窗外,阡陌纵横的草地, 随处深翠浅碧。类似的根基,不同的格局,品貌青葱的那一种窈窕细弱,飘摇如丝,簇拥着,对秋风起落招摇,向蓝天俯仰恣意,这是倍受宠爱的品种,当得起芳草萋萋的美誉.
肤色苍绿的另一种,挥动坚韧的草臂,在空中轻挑半弧,再圆滑回归.如扁圆的托盘.呈现伏帖委婉的情状.并因了这谦恭的姿态,被恩赐承接露水的滋润,在清晨的阳光下闪亮晶莹,安享着绵长的福祉.
粉嫩多时的月季也终于开到荼蘼,曾经娇艳欲滴的红粉佳人,经不住风雨的磨损,吹弹的破的肌肤折皱了,平添苍老的暗纹,仍不甘的拖延着,憔悴失色的花苞呆滞在枝头, 摇摇欲坠.寡欢失意。
深红的玫瑰枯萎了,却另有一番作为,在夏天刺眼的明亮下,曾嫌得它太招摇,太俗艳,此时却陡然劈亮所有的目光,如簇簇颤动的火苗,劈啪啪,热辣辣的燃烧着,给深秋带来意外的清晰.
草地上,一种叫声啾啾,漂亮玲珑的鸟,摆动黑色灵巧的头颅,旋绕灰白柔和的身躯,舒展荧光流溢的淡蓝色双翅和长尾,在树与草之间兜转寻觅,瞬间转移,衔灿红的果,啄新嫩的草,尽得闲趣,再无焦虑.
未老先衰的刺柏披挂着陈旧的绿,对眼前的风云变换浑不在意,红尘莽莽,悲喜交替,都冷眼旁观,决不参与.看似逍遥不屑的淡定里可深藏着怎样的心思?出尘仰或入世,通透还是逃避?
核桃树如鱼一般苗条的叶,紫薇花如骨一般裸露的枝,女贞子如鳞一般密裹的干,白杨树如发一般深幽的根,在这萧瑟的秋风之中,并着银杏,月桂,玉兰,海棠,紫荆,泡桐在依然坚守葱绿的秋草鼓励下,将寒风谱写为苍劲的歌,把坠落调弄成飞舞的梦.
这样的草地,在深秋拥失魂的黄叶,在春天抱落残的粉瓣,在香径无人时,必定一展欢颜,做窃窃的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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