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马踏黄河两岸的日子
　　
　　第一节：生意终究不能火暴
　　
　　《上邪曲》
　　我欲与君相思，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每次看到这篇汉女子的词，内心都会感慨万千。爱情的本身也许不是单纯的某个人，而在于专一的爱情本身。爱上了爱情的本质，那种专一才能够引出刻骨铭心的温柔感受。只是现在这个物质的社会，已经把词作者本身那种与天地共生共存的，除非整个地球颠覆，她的爱将永无止境的境界彻底的颠覆了。最他妈恶俗的就是那部“还猪”系列的电视剧，我为此常为想到电视剧主人公嘴里吐出的那几句不伦不类的词而把早饭、中饭、晚饭送给马桶。很多事情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本身，不知道从哪本书上曾经看到过，没有钱的男人是结不得婚也不该拥有爱情的，因为如果无法应付一般开销，那么恋爱或者婚姻就会变的狭窄，捉襟见肘，极不从容，最后倒霉的必然是自己。
　　
　　 我无法把我对物质的淡薄作为我没有物质的理由，因为没有能力赚到物质的时候，不能加入自己的境界，“我没有钱，是因为我从不爱钱。”这样说其实挺无耻，我也还远远没有达到把一大笔钱放在面前，浇上汽油一把火烧尽转身就走的勇气，我甚至连买桶汽油的勇气都没有，那钱可以管我好几天的牛肉面呢。
　　
　　 在我关闭我的小生意之后，我彻底的沦落为一个街头的手工艺工业者，也就是俗话说的手艺人。在辞职之后，我在一家商场开了一个工艺品柜台，专门卖点看起来有点民俗感的手工艺品。不过我终究没有竞争过隔壁卖文具的南方人，他给了我两万块钱，我把除了“刻葫芦”之外的所有东西都转让给了他。雕刻葫芦的技法分为两种。一种是用大、中、小三种特制的钢针，在葫芦表皮上，以纤细的线条阴刻出所要描绘的山水、花卉和人物，然后涂上松墨，使线条变得很明显。行家把这种技法称为“描写”。另一种技法是用刻刀将葫芦的壳镂空，以粗犷的空隙线条勾勒出要描绘的山水、花卉和人物。行家把这种技法称为“雕刻”。画面刻好后，再在葫芦上下饰以环形卐字图案，最后配上化学或银质的底座，作品便告完成。我属于两者都会的类型，很小的时候院子里一个老头就开始对我进行指导，我长大常会没有事情的时候习惯的刻几个，要成为一个刻葫芦的大家，我显然永远不够资格，不过也是这个爱好，我选择的生意是开个民俗工艺品柜台，因为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作品摆放在柜台上。
　　
　　 刻葫芦是兰州的传统特种工艺品，即在葫芦上刻画出人物、建筑、山水、动物、文字等。清光绪年间，穷秀才李文斋以刻葫芦为生，多取材于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如《桃花源记》、《赤壁赋》、《兰亭序》等。他的雕刻技巧，人物寥寥数笔，求其意态，强调神似;山水花卉疏淡相宜，形神兼备，注重风致；题款文字细如蚊足，点缀成行，滞洒自如。李文斋的葫芦作品被誉为工艺品中“绝技”，驰名中外。40年代初，雕刻艺人阮光宇，把《西厢记》、《红楼梦》、《聊斋志异》等作品中的人物故事巧妙地安排在葫芦画面上，并配以诗词文字，风景山水。工艺更臻完善。刻葫芦艺人多在府城隍庙两廊设摊雕刻，历尽坎坷。阮光宇、王德山、王云山等老艺人的技艺精湛，雕刻出了许多精致的工艺葫芦，行销国内外。阮光宇逝世后，阮文辉继承父业，博采众长又有创新。他针、刀并用，以刻、铲、刮、磨来表现中国画的勾勒、点垛、皴擦、仿刻出国画家的泼墨、写意山水，以及徐悲鸿、齐白石的画风笔意。兰州的刻葫芦《东坡赤壁夜游图》，在只有7平方厘米的葫芦上刻一叶扁舟，舟中坐6人，神态各异，榔榔如生；舟外远山近树，疏密有致。另一侧刻537宇的《前赤壁赋》，字迹秀媚，工整清丽。《婴戏图》，刻有正在嬉戏的120多个小孩，干姿百态，构思奇妙，堪称兰州刻葫芦的绝伦杰作。
　　
　　 我刻葫芦纯粹是一种休闲和爱好，关了柜台之后我揣着两万块钱我租了一间小房子当工作室，因为其间接了一个工艺品店的定单，给他们定期的刻一些葫芦。所以我决定专职刻葫芦。只是那个时候我痴狂创作的那些葫芦都如同自己的儿女一样舍不得外卖，几次准备拿去交货的时候乔翘也是拿起这个放不下那个，她看到我创作的艰难也分明的看着我每个葫芦上凝聚的心血，即使这些心血远远不及那些大家的皮毛。最终这些葫芦摆满了她的小房间和我的工作室，卖掉这些葫芦的念头也渐渐打消了。在我不断的消磨着对物质追求的同时，生活的压力慢慢的压了上来，收购那些葫芦是我最大的支出，看着那些不断增多的葫芦，内心不断闪现着一种对前途的恐惧。有天乔翘让我为她写幅字，我提笔却写下：“曾经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看似放荡不羁，却透出一种彻骨的绝望。乔翘提笔写下的却是：“爱到深处无怨尤。”我凝视着乔翘笑着说到，你这么喜欢葫芦，以后我们的儿子就叫“马葫芦”吧！乔翘大喊着坚决不同意，然后想了半天轻声对我说：“还是叫马福禄吧！”我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到：“你就不怕咱儿子以后也会被人误认为是少数民族啊？”乔翘显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对我提的那个问题，脸微红起来静静的依偎在我的胸前听着我的心跳声。我也分明的感受到心脏蓬勃跳动的是那么的强烈。
　　
　　 日子平淡的那么过着，花着不多的积蓄和母亲偶尔的接济，我依然幸福着。只是我对痛苦的感受比我对生命中的幸福感受更加强烈。乔翘是我心灵中那口感动着我的甘泉，我想：这种甘甜将滋润着我们自己和每个我们身边行色匆匆的过客。生意终究不能火暴，而爱的岩浆喷涌着无法收拾的四溢。
　　
　　第二节：站住了就不要跑
　　
　　 蔡奎终于失魂落魄的找到了我，不停的在我面前灌下大口大口的啤酒，却不多说任何一句话，从他的表情里我知道导致他这副状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失恋了”。我安静的陪伴着他大口的喝下啤酒，看着他不时的流下眼泪，不时的默默摇头傻笑，不时的呆呆凝神。我从乔翘的嘴巴里知道了这么久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努力的工作，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去改变爱人父母对他的看法。他提着各种礼物不断的上门也不断的被赶出来或者被劈头打了出来。最后他流着眼泪对我说：“哥哥！我这次彻底的放弃爱情了，一个人活着远远比看着自己的爱人却不能在一起痛快。”听着他后来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在不断的挫折之后他努力的出去赚钱，最近公司业务好转在外地有了一些生意，这直接导致了他大量的出差，这也是导致他和乔乔出现的主要矛盾，乔乔感觉他把更多的时间都放在别的事情上而忽视了她产生了强烈争执，于是一怒之下蔡奎提出了分手。就这么简单，我看着因为痛苦而灌不醉自己的蔡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了句：“回家好好睡吧！过两天你有嘴巴上带着乔乔的名字一脸幸福的屁颠屁颠的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转身离开，身后蔡奎似乎大骂着我没有人性之类的恶毒话语。
　　
　　 乔翘在台阶上扶着我的肩膀活泼跳跃着，并且不允许我走上台阶。
　　乔翘边跳跃着边对我说：“陪我去买双高跟鞋吧！要不你总是比我高一截。”我一米八三而乔翘一米六八。
　　我笑着把乔翘从台阶上抱了下来：“你又不喜欢穿高跟鞋，你是典型的不为美丽而付出难受代价的女孩。”
　　乔翘噘着嘴说到：“我这么低的和你站在一起不自信，我不要别人笑话。”
　　“傻姑娘，谁会笑话你呢？你本身就是一只美丽自然的天鹅，有没有高跟鞋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何必帖上高跟鞋那样昂贵的标签呢？”我刮着她俏皮的鼻子说到。
　　“可是我就是，觉得别人都在笑话我啊！”乔翘转身又跳上台阶。
　　我把乔翘拉下台阶严肃的说到：“翘翘，你要买我不反对，但是你觉得我是该因物爱人还是该因人爱人。”
　　“那当然是因人爱人。”乔翘似乎明白了的对我严肃的说。
　　“那就对了，如果我一见你先夸奖你漂亮的鞋子，那我可就是有因物爱人的嫌疑了。”她刚准备对我的言论表示赞扬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我顺手帮她拿着手包听着她打电话。突然她的脸色变的非常惨白。我刚想询问我的电话也突兀的响了起来，我接了电话表情也突然的凝重了起来，和乔翘短暂的分工以后，她去了医院而我去了派出所。
　　
　　 事情不出我所料，蔡奎和我那天喝完酒以后第二天就和乔乔合好如初。但是我没有料到的是，蔡奎再次专程的去拜访了乔乔的父母，这次带上了他所有的积蓄——一张十五万的存折另加一把菜刀。而这次奇怪的在于乔乔的父母并没有把他扫地出门相反客气的把他让入了客厅。客厅里还有另外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小伙子，蔡奎诚恳的对乔乔的父母表示了他和乔乔之间真挚的情感，并拿出了存折表示了自己有能力给乔乔幸福的生活，而这些也仅仅表达了只是开始。但是这些话之后，被反锁在房间里的乔乔开始疯狂的砸门，她的父母也迅速显露出了对蔡奎的鄙视并表达给他看在客厅里的另外一个年轻小伙子才是他们愿意选择的，而那个叫“石剑”的小子开的一辆日本车，远远的比蔡奎那张存折有更多可以证明谁比谁会更有能力给乔乔幸福的生活，那小子也用恶毒以及不屑的眼神充分展现了对蔡奎的打击。蔡奎在极端的状况下掏出了菜刀，表现出“如果不能和乔乔在一起，宁可让乔乔的父母砍下他头颅的执著。”混乱中那个开日本车的小子“石剑”脑袋被什么东西开了个口子，对此我后来表示出强烈的痛快，为此我喝了一大杯，如果开日本车的小子脑袋不开口子，还指望谁的脑袋开口子呢？
　　
　　 后来的结果当然就是蔡奎无辜的被国家执法人员扭送了地方专政机关“派出所”。那破头的小子在去医院就诊的路途中，乔乔砸开了房门在客厅里割脉自杀了，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了父母，也表达了自己维护自己爱情不屈不挠的革命战斗精神，如果不是她的母亲中途有些许心灵感应，他们将永远失去他们唯一的这根独苗这棵摇钱树。这个也是当时乔翘接到电话面色惨白的原因，我接的那个电话是蔡奎从派出所打给我的。
　　
　　 去了派出所说清楚了事情之后，找了几个熟人把蔡奎保了出来，因为乔乔以死抗争的极端表现，她的父母也没有再多的追究，她的父母其实也不是那种势力小人，只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女儿而有些极端，倒霉的那其实就是叫“石剑”的那小子，自己灰溜溜的独自去包了脑袋，然后回了家，后来听说他亲大哥，一家电脑公司的老总叫“石垒”的叫嚣着这件事没完，发誓把蔡奎的什么零件拿下来喂狗，石剑总算是有点人性，决定放弃乔乔的同时也平息了他哥的怒火，由此可见哪怕是开日本车的中国人也还都是具备人性和自知之明的，不知道那些制造日本车的那个国家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回人性或者自知之明。
　　
　　 蔡奎在我把他保出派出所之后，狂奔去了医院。我没有阻拦他，我知道阻拦一定是徒劳的。我给乔翘打了电话，让她离开医院，我手指少许颤抖的点了一根烟，在铁桥边凝视着滚滚而过的黄河水等待着我的爱人，我的爱情会如何呢？我一片茫然只觉得心口窒息般的疼痛......对于蔡奎的感情我惟独能对他们表示出的只是祝福，对于我自己的爱情我该如何表示呢？乔翘走过来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她那种心口窒息的疼痛。穿过铁桥我们漫步在北滨河路夏天的鸟语花香中，一对对的情侣从我们身边欢笑或者幸福的穿梭而过，我和乔翘互相依偎着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颤栗着......
　　
　　 爱情场景里的主人公，似乎都是同样的口气，同样的经历，不同的只是似乎都贩卖着与自己身份不相称的商品。一首诗歌的片段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没有认清痛苦，也没有学会爱情，死亡对我们的陌生，还不曾揭开面纱，唯有大地上的歌声如风，在颂扬，在欢呼。
　　
　　 当幸福已经属于彼此时，有何必去刻意追求呢？你站在了幸福的原点之上，站住了就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