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雪,很特殊的一种情感,儿子亦是如此。入冬以来,儿子成天看着天气预报,就盼着下雪,盼着能和同学们一起打雪仗,甚至为天气预报不准而气恼。昨晚看预报说有雪,今早把闹钟定到了六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掀窗帘。看到外面真的下了雪,兴奋得不得了,见我在厨房榨果汁,到厨房转一圈,告诉我,酱油怎么没了,我去超市买一瓶去,说着话,拿着钱就跑出去了,我知道,其实他只为接触一下他翘盼已久的雪。
我对雪谈不上期盼,但雪的确能让我安静、让我感慨,而且关于雪的记忆总是非常深刻。
儿时,雪带给我欢乐!我生在平原农村,60年代气候比现在冷得多,冬日里大雪封门好象是常景,雪中的乐趣也无尽无休。
初冬小雪的时候,在家院子里,用一根细绳拴上三十公分左右的木棍,支上窗栅板,栅板下撒一把小米,人便躲到屋子内,静等着麻雀们贼头贼脑地钻进板下,突然一拉绳便可以扣住几只麻雀。扔进灶坑烧熟了,吃得如醉如痴,满嘴稻草灰,脸便成了花猫一般。
隆冬大雪的时候,我们又开辟了新的战场。农村的排水沟很深很宽,开口有六米以上,沟深也得有三米多,雪后,狂劲的北风作用下,常是沟满壕平,入“九”之后,沟上的雪便可以走人走车而不陷,于是,孩子们的“地道战”便开始了,穿着撅腚棉袄,黑棉胶鞋里垫着“乌拉草”,顶着凛洌的寒风,抹着冻冰的鼻涕,提着一把破锹,不知苦累,不知饥寒地玩着,有时遇到“埸方”,从雪堆里面爬出来,英雄般的回家象父母汇报战绩。这些乐趣是儿子他们这些城市孩子们永远无法体会的,打打雪仗,就足以释放他们内心对学习的愤懑了。
青年时,雪让我体会浪漫。初恋女友在师范学校读书,星期日常从沈阳跑来看她。80年代校园里谈恋爱属于地下活动,根本不敢公开。所以她从不让我去她学校,只好在白塔公园约会。冬日的白塔公园非常寂静,林间的雪地里便留下了我们的串串脚印。那时,我学校有一部120胶片的海鸥相机,我把给女友照的照片,在学校的暗室里洗成幻灯正片,偷偷地在学校电化教室里反复播放,那种甜蜜终身难忘。
成家之后,雪让我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刚成家时,单位没分住房,租住一个九平米的小房,冬天要烧炉子,雪后的清晨,从雪堆中抠蜂窝煤,雪、煤、手三色的对比是那样的强烈。
儿子出生那天,大雪下了一宿,次日清晨马路上的雪有近20公分厚,妻剖腹产住了十余天院,每天四、五次回家取送饭时,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便伴着我疲惫的身影和愉悦的心情!
母亲脑血栓住院时,也是下了一夜的雪。一向刚强的母亲说瘫倒便不能行走了,簌簌的雪,打在脸上,衬托着我灰暗的心情。自母亲去世后,只要一下 雪,我首先就会想到我劳累一生的母亲。
雪能让我安静。近一年没写东西了,有的网友问我怎么不写了,我常说,人变得浮躁了,便没有了写东西的心情。为什么浮躁了呢?工作的劳累、生活中的声色犬马,都使人不能安静,也常有要发火的感觉。今天,走在雪中的时候,吸纳着清凉的空气,心觉得一下子又能静了下来,到单位后,打开电脑,一口气写完此文,心情豁然开朗。
------------------------ 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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