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看清身上的烙痕,正如我无法知道自己所背负的苦难有多重。
路旁的梧桐叶不知不觉铺满了厚厚一地,颓靡的色彩,坠落的伤痛,惊艳的视觉,树梢间一片苍蓝,在黄色的尽头扶摇直上,瞬间便溢满整片天空。
她在那个黑暗的房间沉睡了三个月,每天的无序。慵懒恍惚失措地生活,寂寞了,便听听自己的呼吸,如同甜蜜的软语呢喃。
觉得自己是一只蛹变中的蝴蝶,不停用自己的脆弱在黑暗的空间里挣扎,终于撞破束缚,便迫不及待地迎向光明,背弃黑暗。
三个月前的一切,权当是撕裂所需的勇气,随手便散入一片黄色。周遭的匆忙,如同一又一个瞬间,与她擦身而过时,掀起一片血色淋漓。
她微微有些晕眩,断断续续的行走,进了一间酒吧,撩开一袭深垂的黑色丝绒帘子,隐约触到一些熟悉的伤悲,扑面而来的是强烈的震撼感人以极靡乱的色彩,一切挣脱思维束缚,不可抑制地发狂,仿佛又回到记忆中的那片黑暗,温暖而潮湿的抚慰。
烟草,酒精泛滥地游离在情欲充斥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味,她,独自站在酒吧的一处阴暗角落,色彩放肆地在她的蕾丝白裙上斑斓,如一支妩媚迷离的百合,旁若无人地怒放。一种充斥整个空间的疯狂浸透全身。她的眼中浮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空洞。
吧台边坐着一个神情忧郁的男子,干净利落的头发,手中轻摇着一杯whiskey,醇厚的质感,仿佛某种金属的光泽,轻轻在杯中摇曳。
无意之中碰触到他的眼神,她的心微微一颤,专注的眼神,沉醉于光摇影动的酒杯,其中却是另一种低靡的温柔,她在柔软中轻轻坠落……
莫名的力量,她穿过迷乱的人群,走到男人身边。拿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液体的刺激,一瞬间如枝藤蔓延,放肆侵入每一寸神经,过去的一切,疯狂在脑中以黑白姿态无节制翻转,一滴冰冷的泪坠落,碎成无数,在幻变的灯光下,透出的色彩诡异让人窒息。
此时,酒吧放着,那个男子的音调伤痛至极,声声犹如哭诉某种摧残后纯粹的颓废,嘶哑却冷酷。
When you walked out the door
And walked outta my life
Un-cry these tears ……
她的唇边,残留着些许液体,轻轻一抿周围的空气便散发着一种腥甜,她涌起一阵晕眩的沉闷。
他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周身散发诡异气息的女孩。仿佛前世的记忆,惊现于脑海,随即便莫名断裂。
她微笑着,沉默,咬紧嘴唇。色彩在彼此间幻灭,周围歇斯底里的摇摆,一瞬间退入另一个空间。
“谢谢你的酒。”她把酒杯轻轻放回吧台上,一丝残红的酒色浮在杯口,隐隐一只唇的形色。女孩苍白而明亮的面容散发着芳香,迷离着。当他回过神时,眼前一片清醒的白闪过黑暗最深处。他的心有深深刺痛。
他,一个电台的DJ,午夜的音乐栏目,听众是城市之中流离失所的灵魂和一些脆弱的心。很温情的一个栏目。午夜12点以后,便是他们用自己钟爱的声音抚慰寂寞的时候。灯火阑珊之中,触摸彼此的伤痕,直至沉醉于一片绝望。
从酒吧到电台,喧嚣到安谧,繁杂到纯粹。
和往常一样,带上耳塞开始接听电话。
是一个男孩打来的,语气沉郁,他从男孩口中得知,男孩很爱一个女孩,为她背弃了父母的眼泪,众人间的好声誉,毅然,决然陪她来到这个陌生的,物欲充斥的城市,只想让她更幸福。但最近她却消失了,毫无征兆,仿佛露水。她是那样孱弱,怎么能……男孩的声音渐渐颤抖,最后竟失声痛哭,只是口中喃喃细语:我是那样爱她,那样爱她……
他把送给了那个男孩。他的眼睛也渗出些许温润,本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平常语言,这次却有莫名的哀伤。凌晨,走出电台,早已是一片雾色弥漫,不是会走过几个漂泊的灵魂。酒吧到电台,她,男孩。一切似颓靡的暗香在他心深处涌动。
已是初秋,街边没有路灯,于是在一阵阵汹涌的风中,他看见放逐于尘世的落叶,一片片在黑暗中绽开,诠释另一种生命。女孩淡定的姿态隐约闪现,脆弱的苍白。女孩冷漠的表情,喝酒的姿势,仿佛低回不已的风声,挣扎在耳边。他无法释怀。
第二个晚上,正当他主持电台节目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有响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无措。
又是昨晚那个男孩,只是声音深陷疲惫。
“我很累了,伤痛已让我精疲力竭,很喜欢你送我的那首歌;只是……”
他停住了,接着便是一阵机械而寂寞的挂机声。
他沉默着,心中满是撕裂的伤痕,微浅的血色慢慢渗出,弥漫成一声叹息。
他轻轻调出了那首歌,他知道他,她,和无数个坠入忧郁的灵魂都在侧耳聆听这泪水汇成的音符。
栏目结束后,他下意识地走进了那间与她邂逅的酒吧,依旧的颓靡色彩,迅速在舞池里弥漫,幻变,消亡。疯狂无羁的灵魂对面,他看见了她,还是那件触目的白裙,头发微微有些湿润,全身仿佛散着幽蓝的光,他微微一笑,眼里溢满暧昧,径直穿过舞池来到她身边。
湿漉漉的发丝游移着馨香,淡淡的,仿佛小草破土而出是随之涌起的一阵纯澈的触动,其中还隐约有另一种无以言喻的气息,某种模糊在记忆中的气息……
“是你!”
他被一个声音惊醒,而她,正用一双噙着忧郁的眸子看着他,深邃而悠远。
“哦,是我,又见面了!”
他明白自己刚刚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敷衍着。
女孩的脸,苍白,像一张透明的纸,惹人怜惜。
她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专注地看着杯中柔软的液体,一漾一漾,溅落的幻色如同溶于其中一般,迷离着嚣闹与诡异。
她把酒杯递到他面前,歪着头,微笑。还你的。
女孩明亮的眼神让他躲闪不及。怎么?
彼此安慰而已。女孩把杯口覆在他唇边,放肆的目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我很喜欢你的栏目。女孩淡淡地说,眼睛停留在波光潋滟的酒色中。
你知道我是谁!?
你只是你,而我,只是一个听众,那个女孩。
那个狠心的女孩子……
女孩一怔,眼里有泪光闪动,看着他,仿佛无限凄怨。
你永远不懂的!女孩用喑哑的语调说着,随即放下酒杯,毅然走入舞池,发泄某种所剩无几的的激情。看着她在舞池中央,苍白的脸庞,游移着斑斓色彩,不羁的笑容,慵懒的舞姿,如同一只困顿的兽,隐约着一些潜意识的东西。
他就那样看着她如此沉沦,黑夜到天明喧嚣渐渐归为寂静,不属于她的,天亮了,便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是更加的寂寞,空荡的Bar,躯壳般封存着离群索居的灵魂,但终是一具躯壳,该逃离的还是逃离了,他悄悄离开了。
而她,早已泪流满面……
他明天就要走了,继续某种宿命的追寻,始终是飘泊的灵魂。最后一个晚上,最后一次倾听散落在城市罅隙中的钝重的低吟。
寂寞的铃声。是他。。
“我知道你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因为我流下的每一滴泪都触碰到你的呼吸,我以为自己可以把你从记忆中抹去,但,我错了,因为我的心早在你离去的那天就已经粉碎,也许死亡才是我回忆的最终归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能为力的付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
……
“咔!”尖锐的断带声。他的心猛地一颤。脑海随即空白,随之便是琐碎在城市夜空中的记忆,如同一只旋腾翻飞的蝶,在暮色迷漫中,把自己的伤痛撕得粉碎----看似华丽而诡异的背叛。
Take back that sad word goodbye
Bring back the joy to my life
Don’t leave me alone with these tears
Come and kiss this pain away
是那首,嘶哑,深入骨髓的伤痛,依旧。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浅浅的寂寞,淡淡的忧伤,枕边放着一个收音机,熟悉的声音缓缓在空气中流淌,斑驳的往事溅落在黑暗中,触手可及之间隔的却是一个世界。
她轻轻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瞬时,一种尖锐的疼痛侵袭全身,她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便闭上双眼。
苍白的脸,泛起一丝恬淡的微笑,那般纯澈。
眼角,一滴泪悄悄划过记忆……
----载自音乐极限D公主注
------------------------ 爱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懂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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