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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林间松涛 收藏:0 回复:1 点击:5478 发表时间: 2006.01.14 20:01:17

历史文言小说刘邦传[贴图]


  第一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嬴政统一六国后,自恃千古第一帝,立下空前绝后之功勋,自号始皇帝。后世称秦始皇是也。
  秦始皇都咸阳,大兴土木,倾全国之力修建宫室、陵墓。宫曰阿房宫,集全国之能工巧匠,取王屋太行之土石,洛阳普陀之花草,海岛沙漠之珍禽,天山雪域之树木,为之赏玩。始皇于阿房宫西为其修建陵墓,以水银为江河湖海,以砖石为平川山岳,陵墓顶又遣国之奇巧画师绘制日月星辰,谓之死后亦作千古帝王。
  秦以严刑苛法治天下,取春秋战国之法家思想为治国之道。上则严刑,下以厉法,轻则斩其手足,重则诛其九族。
  秦之西有匈奴,此马上游牧民族,善骑射,居无定所。尝犯秦边庭,伤其居者、掠其财物,杀其百姓,焚其房屋。始皇曾派大军征讨,然匈奴者马上民族,逐水草而迁徙,故秦之边患难以消除耳。
  始皇乃命全国民伕修筑长城,同时迁徙中原人口至长城边塞农垦戍边,对戍边者施以严刑峻法,轻则斩其手足,重则腰斩凌迟。
  是年,九百戍卒依命前往渔阳,因连日来大雨瓢泼,道路泥泞,队伍被困于大泽乡。
  其时始皇已死,秦二世胡亥继位,二世较其父更加暴虐,戍边者一旦延误,不问情由,一律处死。戍卒中有陈胜,吴广者为队长,二人密议:“我等前去渔阳,路遇大雨,延误时日。此去定被处死,与其这等死法,不如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再死,今天下百姓受秦残暴之治,民不聊生,不如起义以救万民与水火。”是夜,吴广藏身于营地附近之祠堂,模仿狐狸叫声:“大楚兴,陈胜王”,戍卒闻之无不称奇。又在鱼腹中放入绢帛,上书“陈胜王”,戍卒见之乃对其事深信不疑。
  次日,吴广有意激怒押送之官兵,有醉者拔剑欲杀之,陈胜夺宝剑枭其首,大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等将死之人,不若揭竿而起,为天下苍生请命。”当下面黄土为盟,揭竿起义,以押送官兵头颅祭旗,号“大楚”。
  附近郡县青壮年者多去修筑长城、宫殿,无有守城官兵。陈胜、吴广很快攻下大泽乡附近多数郡县。月余,起义军达万余人。至陈地,郡守连日不出战,陈胜亲率十余从者,夜入城池,杀入郡守官府,大呼:“义军至,敢不降。”郡守大惊,未及调兵。陈胜怒杀郡守,引大军进城。开释囚犯,赈济乡民。百姓无不欢喜雀跃。
  陈胜在陈地自立为王,建“张楚”政权,封吴广为大将军。后引军向秦之都城咸阳进发。陈胜、吴广大军连战连捷,竟至咸阳城下。二世大骇,阉人赵高曰:“陛下,眼下我朝大军均在边塞。请速调修建陵墓民伕为军,陈胜、吴广军二十万,但我有四十万民伕,以二敌一,焉有不胜之理。”其时,二世对赵高之语,言听计从。乃令章邯为将,领兵反扑。陈胜,吴广军虽勇,奈何寡不敌众,加之粮草不足。义军败,陈胜、吴广被擒腰斩于市。
  其时各地百姓起义者众,全国一片讨伐暴秦之声。
  第二章 泗水亭长
  彭城县有一子名曰刘邦。刘邦初无名,乡人皆称刘季。古以孟、仲、叔、季为序,刘邦为家中四子,故称刘季。其父刘太公,母刘媪亦无名。刘季少时家贫,不读书,习武亦不成。其父乃命季与兄下瓜田内劳作,季午时看瓜田,入瓜棚午睡,醒时已被偷去大半。太公怒,以刀欲劈之,季乃逃之,其后三月不归。刘媪怨太公曰:“季乃我儿,瓜可再种,丢失又何妨。”太公曰:“子不成器,养之何用。”遂不与刘媪再言。
  刘季逃出后,流离失所,流浪无着,一日到一县恰遇县中征兵,季腹中饥饿,见征兵处有饭食,遂应征以饱腹耳。待刘季吃饱,有兵卒拿过军服喝之更换,季乃从军。时义兵攻陷城池,乡民大乱,太守亦被斩于市。季亦跟随乡民跑出城外,自思:离家以三月有余,我父定气消耳。于是往彭城方向而去。
  刘季路遇一老者,老者曰:“生于乱世,大丈夫当自立,英雄自当出于斯,余见汝气度不凡,该当做一番事业耳,今暴秦日渐势微,汝当发迹。”季曰:“闻老先生言,吾当何如,先生教我。”老者曰:“何如权在足下,吾有兵法三十六篇,授之,可助汝成事。”
  刘季回转彭城,正遇泗水亭长外出打仗被斩。秦之郡县之法以十里为亭,十亭为乡。彭城县令急补选一泗水亭长,民怕死不敢应。刘季曰:“吾乃彭城刘太公之子,愿为亭长。”县令大喜,遂任季为泗水亭长。时义兵攻彭城甚急,季乃带数十兵卒于城右杀出,季手疾眼快力斩敌将,义兵遂败,彭城之围解除。县令大喜,乃大排筵席,命人请刘太公一家赴宴,太公自思乃一介平民,县令原何邀我赴宴?席间见刘季为亭长立下功勋,大喜。
  县中师爷名萧何,足智多谋。筵席毕,对县令曰:“吾县危矣。义军虽去,然其将被斩,怎干休乎,日后必引兵至,吾县不齑粉乎?”县令闻听此言大骇,曰:“此奈何?”萧何曰:“可召刘季共商。”令乃命人唤刘季,季至,曰:“今暴秦气数日微,本县当自立耳。若义兵至,吾县亦成抗秦之师,其将被斩是误会耳,其兵焉有杀我之理?”县令闻之,点头哀叹曰:为今之计,惟有此法可保全本县矣。
  当下召集全县民众,曰:“今日天下,暴秦肆虐,本县上应天时,下顺民意,揭竿起义,与天下豪杰共驱暴秦。”民大骇,窃窃私语者众。见此景,刘季上前曰:“人者,无不父母兄弟,秦律法苛,动辄杀人,谁人无亲人死于苛政。今天下大乱,烟尘四起,我辈血性之人,建功立业正在此时,若一死,亦轰轰烈烈。”季当下集合青壮之士,约八百余,揭竿而起。义兵谁为首领?刘季曰:“县令可为。”县令一怕死之人,谨小慎微,不为。萧何曰:“刘季可为。”众心悦诚服。萧何家有父母妻小,亦怕连累家眷。
  不一日,义兵至,约万余人,刘季自引军上前,面如止水,未见怯色。季曰:“日前斩义军将者,实属误会,吾县见大军至,疑是匪类耳,故此斩失。我等亦是义军,发生此事,吾辈亦不安心。今杀人者已被诛,本县特备薄礼,以慰死者。”
  义兵闻此,又见礼品丰厚,遂退兵。县令大喜,摆宴以庆,曰:“季果有定国安邦之材。”萧何闻曰:“季,不若改名为刘邦,亦不负定国安邦大材。”至此,刘季正式改名为刘邦。
  宴中有老翁曰吕公,直视刘邦许久。邦曰:“太公看我,必有赐教,邦洗耳恭听。”吕公曰:“将军气度不凡,为当世雄才耳。但不知可有妻室?”刘邦曰:“怎敢当,刘邦不过一碌碌无为者,饱腹亦不易,怎可奢望有妻室耳?”吕公曰:“我有一女,名吕稚,愿许配将军,若何?”刘邦曰:“此甚好,如蒙不弃,愿从之。”县令面露不悦之色,此事出有因,一年前,吕公来彭城,县令设宴,曰:“礼金一千钱者可入堂饮酒。”刘邦曰:“吾出一万钱。”乃与吕公共几。县令求亲吕公之女,吕公未允。刘邦笑曰:“本县乃贪财自私之辈,何人安敢嫁女从之?”县令大惭,吕公拂袖而去。今吕公之女许与刘邦,焉不气恼乎?
  是夜与萧何密议,除去刘邦。萧何自思:县令乃一贪财怕死之辈,不可与之为伍。乃密告刘邦。县令三更动手之时,刘邦已引义军八百乃去。
  刘邦此去,攻城拔寨。连破秦军一十八营,声威远播,随者由八百子弟增至数万人。人言沛公军常胜,是指刘邦也。
  第三章 约法三章
  秦灭六国,楚国最辜。楚地处一隅,不与中原逐鹿,楚人自有风俗,不与中原人争高下。故楚人中有传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此言于民间流传甚广,此可见楚人虽被制之,然时刻思想光复祖业乎。
  自陈胜、吴广后,天下大乱,各地于水火之间民众纷起以抗暴秦。然似龙无首、虎无头,虽壮烈有余,终难成大气。楚地义军中有识之士曰许仲,见此景曰:“此种状况似各建营寨,虽各自有军马,然互不联合,彼此无呼应。若暴秦以大批人马来攻,彼采取各个击破手段,势必取胜,我一军灭,其他诸军人人自危之,此大事难成乎。”楚地义军首领命项梁、项羽叔侄,二人寻一楚地牧牛童子,言其乃楚王血脉,号“怀王”,召天下群雄于楚地,共尊怀王。怀王是与诸路义军约定:先入咸阳者可为王。
  义军中惟楚军最强。楚军首领项梁乃楚将项燕之子,项燕者,楚之名将,尝拒秦将王翦三月余,后粮草净绝,乃自刎于城下,楚国遂灭。项氏世代为楚将,封于项。项羽名籍,字羽,少时学书不成,学剑亦不成,项梁怒。羽曰:“学书无用,不足制敌,学剑亦无用,一人敌耳,吾学万人敌。”梁大喜,授之以兵法。羽成人时,身高八尺,力可举鼎,乡人皆服。此次共尊怀王,共举抗秦义旗,项羽被封大将军。
  沛公军与项羽军以不同路线进军秦都城咸阳,楚军于函谷关受阻,与秦军交战月余不克。项羽叔父项梁亦中箭。有探马报项羽:刘邦已破咸阳。羽大怒,命当阳君英布攻函谷关,亲率近卫百余骑叫阵。次日夜破关,项羽自引军长驱直入,至戏水之西。
  又道刘邦引军北上之时,秦军主力多拒楚军与路,刘邦并未曾遇强敌。沛公连捷,不日逼近咸阳宫,秦二世胡亥已被赵高所杀,子婴请降。沛公入咸阳宫,见宫室华美,处处以金砖铺地,锦衣玉食,美不胜收。又见宫中美人多矣,刘邦乃一好色之人,不觉沉醉其中,流连忘返。邦有谋士张良,求见。良入,见沛公左拥右抱,正与美人调笑,曰“良事大王,窃以为大王以天下为图,今才知大王不过竖子耳。”邦闻此言,怒而不语,喝退左右,以目嗔张良。良故不察,继而曰:“大王若与项羽战,可胜乎?”沛公曰:“凭士卒勇,将帅谋,可胜。”良曰:“错矣,必败。昔陈胜、吴广军二十万,士可谓勇也,不敌秦军四十万。今大王军只十万,怎敌项王四十万军。今大王先入咸阳,项王战于函谷关,大王锦衣玉食,项王粗食淡饭,项王怎不气恼乎?若大王常驻咸阳宫,项王必思大王欲取而代之,情急之下必举兵来攻,大王以何应对。”刘邦闻之,不觉一惊,曰:“若非先生,寡人险些自误。不知先生有何计策教我。”张良曰:“为今之计,大王可查点咸阳宫财物,原封不动。宫中之人,秋毫无犯。安抚百姓,与之约定。大王自引军还居灞上,敬候项王。”
  刘邦纳张良之言,清查宫中财物,不去丝毫。将营中美姬还置宫中。沛公与关中父老 “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整顿治安,肃清趁乱闹事者。咸阳城内秩序井然。沛公引军欲往灞上,方出咸阳城有老者挽刘邦马缰,曰:“大王何忍弃我等草民而去?今大王逐暴秦,又与我等约法三章,实为明主。我等草民愿尊大王为帝以享太平。”言毕,漫山百姓纷纷跪倒,山呼万岁。沛公下马,扶老者起身,曰:“父老之心,刘邦感激不尽。今暴秦虽已被逐,然九州并未太平,邦力有限,愿救万民于水火,此去时日未及,邦定回返。”言毕,挥泪上马引军灞上。
  刘邦军中左司马曹无伤者,脑后生反骨,身事沛公,心思项王。暗使人报项王,曰:“刘邦欲王关中,与百姓约法三章,拜秦王子婴为相,咸阳宫珍玩尽数藏之。”当是时,项羽已破函谷关,楚军驻于新丰鸿门,项羽闻之大怒。军中谋臣范增,项羽尊为亚父者,闻之曰:“昔刘邦居山东时贪财物,好美色。今入关中,臣闻财物无取,美姬不幸,其志在天下。吾夜观星象,为龙虎之气,五彩之色,此天子也。大王应速速击破,免生后患。”项羽闻之,曰:“明日早饱餐士卒,以破刘邦。”
  第四章 鸿门宴
  项羽军中有项伯者,此羽季父也。项伯素善留侯张良,乃星夜乘快马至灞上,私见留侯,具告其事,曰:“今楚军四十万枕戈待旦,欲破刘邦,留侯不必随刘邦赴死,请随我去。”留侯大惊,曰:“吾事沛公,理应从一而终,虽死不弃。今遇危难,实无奈何,若随君侯远走,但请辞。”言毕,引项伯入见刘邦。沛公见张良,曰:“留侯,天色晚矣,怎不安歇?”良曰:“大王,今夜为我君臣最后一晚。”邦问缘由。良曰:“项王四十万明日将至,大王将成刀下之鬼。”邦大骇,曰:“吾已将咸阳宫让出,宫中财物原封未动,项王焉何击之?”良以目视项伯,曰:“此项王季父项伯,因与臣有旧交。此事乃季父具告。”邦闻,长拜不起,曰:“安敢背项王,吾得幸先入关中。秋毫无敢犯,籍吏民,封府库。缉盗平乱,以待项王,又遣将于路把关巡视,日夜望将军至。刘邦焉敢背乎?项王恐听信小人谗言挑唆,望项伯以实情告项王。”项伯闻之,曰:“此汝军中左司马曹无伤言。实情若如将军言,项王错矣。伯以具告项王。将军可旦日亲赴鸿门,以谢项王。”刘邦言诺。送项伯还新丰鸿门。
  项伯至军,入见项羽,具告知刘邦言,曰:“刘邦不先破关中,吾大军怎可长驱直入,今无功反有罪,此小人言,若战,恐天下人皆耻大王。旦日刘邦亲赴鸿门以谢大王,不若善待之。”项羽思之,曰:“从季父言。”
  灞上刘邦营中,留侯问刘邦:“大王明日亲赴鸿门乎?”邦曰:“已诺项伯,不去若何。留侯有计乎?”留侯曰:“大王旦日若不去,项王必疑。大王去,宜泰然从之,以消项王疑虑。从者不宜多,百骑足矣,樊哙者忠勇可从,吾于大王休戚与共,虽死不辞。”刘邦闻之,挥泪曰:“惟留侯善我,悔初听信鲰生言未从留侯。”
  旦日刘邦引百余骑至鸿门,见项王,谢曰:“项王入关中,邦未远迎,以谢罪。将军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意邦先破关。臣闻将军鏖战函谷,本应袭之,奈何咸阳城匪盗四起,臣平乱未至。今将军破函谷,臣亦平匪盗。恭迎项王入咸阳。”项王悦,令摆宴。此后世谓之“鸿门宴”也。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范增南向坐,刘邦北向坐,张良西向坐。刘邦举杯贺项王:“臣与将军共事怀王,协力而攻秦,今日终胜。昔怀王有言,先入关中者为王。臣得幸,先入咸阳,奈何势微,愿尊项王。”项王闻之,大悦。亚父数目视项王,以所佩玉玦三示之,玦与决同音,意击杀刘邦。项王故不见。范增出召项庄,曰:“汝兄心有不忍,汝可入见以为贺,请舞剑,是击杀刘邦于坐。不若,皆为其虏。”庄则入见为贺。庄对刘邦曰:“今沛公至此,幸甚。奈何营中无美姬歌舞,何以为乐。庄请舞剑。”言毕拔剑起舞,尝指刘邦,项伯亦拔剑起,常以身蔽沛公。沛公见此,色变。项王曰:“此愚弟乎,剑式若何。”刘邦和之。张良出召樊哙,曰:“今日宴,沛公命悬一线。项庄非舞剑为贺,其意在沛公也。”哙曰:“如此,带剑入,与之同命。”哙拥剑持盾入,军士欲止。哙以盾撞而仆地,遂入。以目瞋项王,发上指,气喘如牛。项王按剑起,曰:“客为何人?”留侯急曰:“大王勿责,此乡野之人樊哙。现为沛公参乘。”项王复而坐,曰:“真壮士焉,赐止卮酒。”则以斗卮酒。哙拜谢,立而不跪,饮尽。项王曰:“可复饮乎?”哙言诺,接斗复饮尽。项王又曰:“赐之彘肩。”哙覆盾于地,置以彘肩,拔剑劈而以啖之。项王悦,亲奉卮酒于哙,曰:“壮士,敢再饮?”哙曰:“臣死亦不俱,卮酒安足辞。”复而饮尽,又曰:“夫秦王亲疏不分,常怀虎狼之心,杀人无可数,加刑不能举,天下皆背之。沛公与大王举义旗,怀王尝与诸将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而思功不及项王,乃封闭宫室,查点财货,还军灞上。又遣军于路,备盗与匪类,以侯项王至。如此劳苦而功告,今未及封侯之赏,而臣窃闻欲杀之,此非秦王之续也。不知未及。”项王大惭,曰:“吾与沛公,怀王殿前约为弟兄,今宴同庆破秦之幸,壮士休听谗言。”唤赐之以坐。樊哙从张良坐。未及,沛公起如厕,招樊哙出。
  沛公良久未入,项王使都尉陈平随张良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请辞恐有变,为之奈何?”樊哙曰:“大事不惧细,大礼不惧让。今势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请辞。”张良入见:曰“王请速辞,今若大王再宴,必被诛杀。大王出,未见廊下伏兵乎?”沛公急曰:“何计授我?”良曰:“大王来何持?”沛公曰:“持白壁一双,欲与项王,玉斗一对,欲与亚父。”良曰:“交我与公献之,大王速走。”当是时,沛公军与此相去四十里。沛公从樊哙,置车骑弃于鸿门,独骑于后门出,樊哙、纪信持盾仗剑步随。张良思沛公已去久矣,乃出对陈平曰:“沛公不胜酒力,以辞去,留我以谢项王。”复入宴,奉白壁玉斗,曰:“沛公不辞乃去,实不胜酒力,留臣拜谢。今奉白壁一双,以谢项王,玉斗一双,以谢亚父。”项王曰:“沛公安在?”良曰:“闻大王有意责之,恐不受。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王受壁于坐,亚父受玉斗,拔剑击之,碎于地,怒曰:“此竖子耳。夺项王天下者,必刘邦小儿。吾等不日将被虏也。”项王闻之,拂袖而去。宴毕,张良自去。至灞上,沛公与之见,良曰亚父发怒而击玉斗。刘邦曰:“天庇之,若无留侯樊哙者,焉有刘邦命乎。”言毕,立诛杀曹无伤者。
  第五章 “功”封汉王
  项羽驻军鸿门,修整数日即入咸阳。项羽不仁,杀秦降王子婴,又恨函谷关力战不破,叔父项梁战死。乃命士卒屠咸阳城。掠阿房宫,后举火焚之,火三月不灭。收其珍宝,掠其美姬以尽收之。项王见秦宫室皆烧之残破,又心思江东,意欲东归。谋士韩生者说之:“关中者,依山带河,地肥富饶,为都可以霸。”项王曰:“富贵不思归,衣锦不还乡,如衣绣夜行,有谁知之。”韩生退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今果如此。”项王闻之大怒,烹韩生。
  项羽使人告怀王已破秦,怀王喜曰:“如前约‘先破秦者王之’。”羽闻之以怒,曰:“怀王小儿,吾所立耳,非有攻伐,何得专主约?天下乱时,假立诸侯耳。灭秦定天下者,诸将相与籍之力也。然虽未有功,今当分其地而王之。”乃徙怀王于江南,都郴州,尊为义帝。诸将贺之于郴,项羽以首功居之,分天下王于诸将。羽自立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范增曰:“以巴蜀之地封刘邦耳,此道险水恶,秦之罪人尝流放至此。前者鸿门宴未杀之,今必使反而杀之。”羽从亚父,乃封刘邦为汉王,曰:“沛公先入咸阳,破秦大功也,羽欲以关中之地封之,此沃野也。巴蜀之地亦属关中,沛公可先王之。”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地,都南郑。而三分关中,王秦降将,以拒塞刘邦通中原。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长史司马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都尉董翳为翟王,王上郡,都高奴。欣者,尝有德于项梁,翳者本劝章邯降楚,亦有功,故得封。羽欲取梁地,徙魏王豹为西魏王,王河东,都平阳。徙韩王成都阳翟。徙赵王歇为代王。赵相张耳素贤,又事羽入关,故立耳为常山王,封赵地。耳宠臣丘申阳,先下河南郡,迎楚军上,故立为河南王,都洛阳。赵将司马昴定河内,故立殷王,王河内,都朝歌。当阳君英布,勇不可当,封九江王。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其将田都从楚救赵封齐王,田安引兵降项羽,封济北王,田荣数负项梁,故不封。成安君陈余,弃将印,不从入关,亦不封。人言:“张耳、陈余,一体有功于赵,今耳为王,余不可不封。”羽不得已,封三县为侯。
  汉王怒,曰:“秦降将,封沃野之地。张耳者,其家臣亦得封。吾居功至尾,仅得穷恶之地。”欲起兵攻项羽。周勃、灌婴、樊哙皆劝之。萧何入谏曰:“穷恶之地,不逾死乎?”汉王问何故,何曰:“以今日之兵,战于项羽,可乎?”汉王曰:“可以一战。”何曰:“不可,战必败身死,项羽归楚,欲战则必入关中,必先于与章邯、司马欣、董翳战,若胜之则至楚。项王以虎狼之师侯之,站则必败。况必胜降将乎?”汉王不语,何又曰:“夫曲一人之下而取信于万民者,仁者也。今天下万民皆穷,汉王宜仁政以养民,则天下贤士尽归之,不出数年,天下尽数汉家。”汉王闻之曰:“善,若非萧何教我,险自误也。”遂拜萧何为相,以仁施国。
  刘邦从萧何之策,厚待百姓。民悦之,使仓禀丰,地富足。刘邦常思项伯鸿门宴救命之恩,乃赐张良金银百镒、宝珠无数,命遗项伯。项羽使卒三万从汉王之国,以卫不测。项王自引人马归楚,诸侯各自之国。留侯张良前从韩王成,因从汉王破秦,今功成,当归。汉王不舍,曰:“惟留侯善我。若非子房,刘邦丧命于鸿门乎。今去,怎可忍?”张良泣曰:“汉王待我如兄长,良亦不忍去。奈何韩王书至,不得不去。今献一计,汉王可从之,则天下尽归刘姓。”汉王问计,张良曰:“吾观项王分封净失公允,以亲疏定国之大小,功大而疏者反不及无功亲戚。此法人心怎平乎?吾闻人皆有怨气,不二年,天下必乱。今可为出兵先做蛰伏,以蓄粮草,养军马。趁乱出中原,可为王之。可将来时栈道烧绝,以备诸侯袭之,再示项王无东归之意。”邦从张良,烧栈道。项王放心归楚。汉王促生产,勤练兵,以备出中原。一时汉中兵强民富,粮多无入库、兵多无入营。
  第六章 楚汉争霸
  项王以张良曾事汉王,韩王成又无功,故贬为侯,未及,诱杀之而吞其国。
  田荣闻项羽徙齐王田市于胶东,又立田都为齐王,怒曰:“吾为都兄,焉有弟封兄置之理?”起兵而击田都。都与之战,大败,亡走于楚。荣又伐胶东王田市,破之,留市之命,市惧项羽,窃亡之国。荣怒,击杀市于即墨。田荣乃自立为齐王。是时,有彭越者,在巨野为寇,有数万人。荣使人与之赵将军印,越归附,乃遣越击济北王田安,大破之。荣遂并三齐之地,与楚抗衡。项王命公角击荣,大败而回。
  是时,韩王成已死。张良亡走于汉王。见汉王曰:“今者天下复乱,果如良之前言。大王可出汉中,以为天下谋。”汉王曰:“留侯复归,乃天助我。择一吉日以入中原逐鹿。”乃命立修故道以备出汉中。是时,有韩信者投汉王。
  韩信者破落贵族是也,尝日日带剑游于市。有无赖者霸于市,对信言:“汝剑可锋利乎。吾愿试之。”乃立信前。曰:“信能刺我,则从之过。不能,从吾胯下过。”信忍,从胯下过。无赖者耻曰:“子有大志乎,亦从胯下过。”市有漂母见信,怜之。赐以饭,信曰:“谢,日后发达,必报。”漂母怒责之:“见怜乃赐饭,汝以何报我。”信乃立志,习兵法。
  陈胜、吴广时,韩信投项梁军中,项梁不委以重任。信去,投项羽,项羽不奇之,做执戟卫士。未及,又去,投刘邦。时刘邦军已出汉中,袭雍王章邯。塞王司马欣、翟亡董翳救之,汉王败。三王又击之,汉王又败。刘邦手下有将者曰:“东归难,吾等皆死于异地耳。项王未出兵,三王难于汉中。”士卒闻此言,亡之大半。韩信于汉军中,汉王拜为治粟都尉,入见汉王授以计,汉王未纳。萧何闻之称奇,与信长谈于相府,以为奇人也。旦日,萧何寻韩信,欲荐汉王重用。信不见,从者曰亡。萧何闻之,骑马逐之。汉王召萧何,不见,曰:“大势已去者,相何亦亡。吾待之不薄,焉何弃我?”旦日晨,萧何复归。刘邦斥之:“丞相焉何弃我?”萧何曰:“臣未亡,乃逐亡之人。”汉王问谁,何曰:“治粟都尉韩信。”汉王问曰:“兵卒亡者众,丞相缘何独逐信?”何曰:“汉王欲王天下乎?”汉王诺,又曰:“惟韩信者可助汉王成事矣,他人但去无妨。”
  韩信见汉王,曰:“大王岂不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理乎,今虽兵败,不过一时耳。亡者众,不过不识时务也。项王虽强,乃外强中干也,背义帝之约,代之封天下矣,此失天时;天下复乱,其仍居于南蛮之地不思百姓之疾苦,此失地利也;不以功劳而封诸侯,而亲者封以善地,疏者封于丑地,此失人和也。汉王举兵,虽一时不利,而天下终属汉王矣。”汉王大悦,立召萧何,曰:“韩信果有大将之材,吾明日立拜之。”何曰:“不可。应拜为大将军也。”汉王曰:“从丞相言。”汉王果择吉日,斋戒沐浴,设坛具礼,拜韩信为大将军,众军见,乃前者治粟都尉,皆大惊。
  韩信曰:“今者,与三王战于关中,一时难以胜之。昔魏王豹与三王不睦,汉王可使人通西魏王豹,则三王不足为虑。中原可图也。”汉王从之,大败三王,东出中原。
  是时,有张耳之国,舍人言陈余曰:“吾主与张耳,功等矣。今耳为王,我主独为侯,此项羽不平乎?”余闻怒,暗使张通者说田荣:“项羽不平乎。其亲者独善其地,而丑地尽王疏者乎。今赵王乃北居代地,不可乎。闻大王起兵,愿大王资余兵击于常山,复赵王,以为盟者。”齐王许之,遣兵从陈余。
  项王闻之,命关中诸将出击于田荣与陈余。项王亦引军出中原与汉王交战。义帝使人言项羽曰:“天下复乱,此封不公也。不若与汉王议而重封,不可汝一人擅权。”项羽闻之大怒,密使九江王英布击义帝,杀之江中。
  陈余击于常山王张耳,耳败,亡与汉王。汉王使韩信击于陈余,大胜之,三齐之地尽归汉。楚军者遇韩信军,久战不可,两军对垒于河。汉王欲取道彭城,取父母兄弟及妻儿。项王闻,亦率人马伏于彭城道中。汉军路过之,项王欲击。亚父曰:“不可,待军半数过而击之。”项王从之,待过半数而击之,大败汉军。虏刘邦父兄及妻吕稚。汉王仅得载儿女而亡。项羽亲率数骑逐之,汉王急切,推坠二子车下,太仆腾公复载之,曰:“今虽急,不可以驱。奈何弃之。主父、主后被擒,奈何弃子乎?”汉王大惭。突道中有数骑杀出,汉王曰:“昔鸿门宴未死,今日为死期耳。”近,来者乃樊哙也,于项王大战于路。汉王是故得脱。
  时项王使都尉陈平谓西魏王豹共击汉王。豹未允,反与汉王共击三王。与平有隙者进谗言于项王,曰陈平反。项王大怒,欲斩之,平闻,乃亡汉王营。
  汉王归营,闻陈平来投,大喜。立召,曰:“先生助我,大事可成乎。”平曰:“大王与项王孰强。”汉王曰:“一般强。”平曰:“大王言之差矣,仍不敌项王。”汉王微怒,曰:“如此何不侍项王,而亡吾。”平曰:“项王虽强,奈何心胸狭窄,生性多疑。亲小人而疏贤臣,势必失天下矣。而汉王则反之,势必得天下。故而投之。”汉王闻之则喜,问平于项王处为何职。平曰都尉。汉王曰:“于我军中还为都尉。”
  时诸侯皆背汉,附于楚。独彭越者无属。陈平进曰:“彭越者,勇将也。未附项王皆因其前者曾为寇,此项王不齿也,今若汉王赐之以将军印,则可为汉王臣也。”汉王从之,使平赐之以将军印,彭越乃侍汉王。汉王使越击韩地,楚军救之,则不可使楚军仅尽击汉军。
  留侯张良与都尉陈平又献计曰:“项王封英布后,常疑之。九江王与其亦有隙。汉王可使人间之,九江王从项王而击义帝于江中。我军可以尊义帝之名讨之。”汉王乃服孝三日,大哭曰:“天下共尊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命九江王杀之,大逆不道。寡人发关中之兵讨之。愿天下诸侯共击之。”以檄文散于各诸侯。果有诸侯背项羽,项军击之,不得围汉军。有诸侯者亦从汉军,汉军声势复而壮大。
  第七章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楚军虽强,奈何散之。汉军虽弱,奈何聚之。项羽以天下居之,左右不得其休,经年东征西讨。汉军出师有名,又有萧何、张良、韩信、陈平事之,军势渐强。
  项羽东征西讨,终定天下。义帝死后八年,与刘邦军决战于成皋。
  项羽对刘邦曰:“今天下既定,惟你我二人争霸未果。不若你我出阵一决雌雄,毋徒劳天下之民与兵卒也。”刘邦笑曰:“项王力可举鼎,寡人焉是对手。况且吾意欲与项王斗智,不能斗力乎!”项王怒,唤手下勇士出阵。汉军中有楼梵人擅射,每每射杀楚军勇士。项王怒,亲自持戟出阵,楼梵人欲射,项王瞋目叱之。楼梵人心脾俱裂,坠与马下口吐鲜血而亡。刘邦大骇,有人曰:“此霸王也,此万人敌。”乃退,项羽搭箭,正中汉王左臂,众军皆惊,退三十里。项王连日与汉军前叫阵,汉王不出。
  留侯对汉王曰:“今者,项王勇不可敌也,王伤而营中无可与之匹敌者。然项王所虑者惟韩信、彭越二人。信在齐地、越在韩地此楚军之后顾之忧也,大王可使人命此二人出兵楚后,则楚军不可全力攻汉军矣。”汉王纳之,果解汉军之困也。
  项羽闻韩信已破齐、赵。以备而击楚。遣大将龙且者往阻之,信命其将灌婴挡之,龙且大败,楚军退五十里。韩信因之自立为齐王,项羽闻龙且军破,使人说于信,于与之休战。韩信弗听,出兵攻楚。建成侯彭越亦出兵,以击楚军粮道。项王曰大司马曹咎:“谨守成皋,汉军闻我去,必挑战之,勿之与战。吾十五日定破彭越。”言罢,领军击彭越。汉军闻项王出,叫阵挑战,楚军不出,则骂之。五日后,大司马怒,兵渡浠水欲与汉军战。汉军半渡而击之,楚军大败,大司马亦自刎与浠水中。汉王复占成皋。十五日,项王复归见城上大司马首级,知成皋已失,叫阵而汉军不出。项王无奈归荥阳城。
  汉王围荥阳,暗使人入城举火,汉军杀入,楚军大败,据守于鸿沟。时汉军兵盛而粮多,楚军已绝粮,兵疲而哀。项王命绑缚汉王父兄、妻子于阵前,曰:“沛公退兵则父兄妻子不杀。不退则投入釜中做羹汤乎!。”汉王笑曰:“霸王可忆与我曾在怀王殿约为兄弟,吾父即汝父,吾兄即汝兄。若霸王要杀汝父,毋忘分小弟一杯肉羹耳。”汉王使侯公说于项王,是故与之约,以鸿沟分天下,西为汉,东为楚。项王送沛公父兄妻子于汉营,东归楚地。
  萧何、张良、陈平说于汉王,曰:“汉王欲西归乎?今天下大半已属汉,楚军疲而少粮,此天亡楚之时,汉王宜一鼓作气遂取之,则天下可得。如使霸王东归,则似‘养虎自遗患’。”汉王遂逐之,且使人通韩信、彭越、英布共击楚。而三军不至,霸王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以深沟壁垒以拒之。汉王问留侯:“三军何不至?”良曰:“楚将破,而三军未有地,彼必不至也。汉王若与之约公分天下必至。不若,事未可知也。汉王自陈东至海,与之韩信;雎阳西至谷城与之彭越;河北至燕都与之英布。使之各自击楚,则楚军尽墨也。”汉王曰:“从留侯所言。”乃使人与三军约。韩信、彭越、英布曰:“即从进军。”当下,信从齐地击楚。建成侯自寿春并击。九江王攻城父,血洗之。汉王于舒城进击,克六邑。与三军会于垓下。
  项王军壁于垓下,曰:“悔不听亚父当初言,鸿门若杀刘邦耳,岂有今日之败。”汉王恐不敌项王,数重兵围之。张良进计汉王曰:“今虽围楚军,奈何如困兽犹斗,不若今夜间命士卒四面皆唱楚歌,以动摇楚军军心,霸王必突围之,汉王可使人十面埋伏,则霸王必被擒。”汉王从之。入夜,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大惊曰:“汉军皆得楚地乎,是何楚人皆歌也?”
  楚军中一片哀声,项王出帐,视之不由心伤,复还帐中独饮。项王身边有美人者命虞姬,有宝马名乌骓。美人哀叹,宝马哀鸣。项王乃悲歌慷慨,歌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下,左右皆哭。虞姬曰:“请于大王舞剑。”项王阖首。虞姬舞剑泣曰:“妾事大王,幸甚。今大王落难,妾不得救。惟自刎以绝大王是念,望大王杀出重围,复振声威。”言毕自刎于帐中。项王大啸不绝,地动山摇。
  项王上乌骓,从者精壮八百余骑。从南夜走,路斩汉将百余。平明,汉王自引大队人马逐之。项王渡淮水,后视之,从者能属者仅百余。汉将灌婴不舍之,与从者缠斗。项王大呼,力劈灌婴右臂下,灌婴昏厥于地,汉军皆惊,不敢前。项王至阴陵,迷失道中,问田父,曰:“左。”左,而陷于大泽中,又损数十骑。汉军复逐至,时项王仅剩二十八骑,而汉军者数千。项王曰:“吾征战八岁矣,历百余战。所挡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虽霸有天下,奈何今卒与此,此天意也,非战之罪。今固有一死,战死亦荣也!”遂将从者分四向,汉军渐围而收之。项王大吼则退,羽力斩汉将数十员,汉军皆惊不敢前。项王自平明战至正午,从者尽墨,己亦中十数箭。项王杀出重围,至乌江边。乌江亭长划船至,谓项王曰:“江东虽小,然地方千里,人亦数十万。足以王之,大王速上船,今独臣有舟,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牵马上,曰:“昔籍从叔父领八千江东子弟入中原,今独一人回,纵江东父老怜而王之,籍又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矣。”弃马纵而跃于岸,谓亭长曰:“籍无颜以见江东父老乎,此马乃籍心爱,从征五岁余,不忍杀之,赠与公。”复持剑与汉军斗。乌骓宝马眼望项王,长嘶数声,不见还,乃于舟中纵入江中。项王闻之,肝胆俱裂。持剑杀汉军百余人,剑锋亦卷,斩肉不进。项王见汉司马吕童者,曰:“此不为故交乎,吾闻汉王以万金求吾首级,今成全足下以得万金。”项王乃自刎于乌江边。
  第八章 白登山之围
  项王既死,天下再无与刘邦抗衡者。
  楚地则定,惟有鲁公者不降,刘邦欲引兵屠之。鲁公曰:“闻我主已死,不见首级者,不敢信。”刘邦以项王首级视之,乃信。鲁公引家臣以素服孝之,日日颂咏不绝。七日毕,鲁公及家臣皆自刎于项王灵前。刘邦曰:“惟礼仪之地也。”令厚葬之。诸项氏及属皆不诛。封项伯为列候,赐之以刘姓。
  昔沛公入咸阳,诸军皆以货宝美女收之。惟萧何者独入秦之府库,天下图籍尽收之。今天下既定,萧何取之示汉王,曰:“此秦之册籍也。此可知天下户数多少、山川田地、关隘河流,可凭治之。”汉王则喜。
  汉王还,至定陶。未与韩信通报,入其军营,收其兵符。而复立韩信为楚王,令其衣锦还乡。又立建成侯彭越为梁王,以践前约。
  诸侯王皆上疏尊汉王为帝。汉王由是即皇帝位,都长安,史称汉高祖是也。帝怜天下穷苦,废严刑峻法,宽之以民,苍生皆曰幸甚。帝以黄老之说以治民,与民休戚,无为而治。一日朝,帝问百官曰:“吾起于庶民间,何以而得天下,项氏为楚贵族,何以而失天下?”答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与人同利。而项氏不然,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此而失天下者。”帝曰:“公等知其一,而未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治国,抚民,吾不如萧何;军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人皆人杰,而吾能用之,是以得天下也。而项氏惟一范增也而不能用,所以为吾禽也。”群臣遂服。
  韩信至楚,授之漂母以千金。召昔令信从胯下过之无赖于前,无赖者身颤而不敢视信。韩信封以中尉。有从者曰:“何不杀之?”信曰:“此壮士也,方辱吾时,若杀之,有今日乎。”
  初,秦之大将蒙恬者逐匈奴百里。匈奴畏蒙恬,曰:“此天神也,刀砍不入,箭簇不侵。”北徙十余年。至秦灭,复南迁于河。时匈奴单于头蛮有太子曰冒顿。头蛮复取妻阏氏,生少子,头蛮欲废冒顿而立为嗣。暗下有人告冒顿,怒曰:“自有阏氏,吾父日不理政、夜不寝后,而又欲废吾,不杀不足以平吾怒焉。”冒顿有卫队擅射曰击射营,顿乃制一鸣镝,曰:“鸣镝示者必射,不射则斩之。”冒顿以所乘之马示而有不射者,冒顿乃斩左右。又示爱妻者,有二人未射而复斩之。至此,鸣镝所示者,不分人物,一律射杀。是冒顿以为弑父而备。一日,与父狩猎,冒顿以鸣镝所示,击射营竟射杀之。冒顿乃弑父得单于位。
  冒顿以刘邦为汉帝未久,南侵至河,夺河套大片土地放牧。是汉帝急平内乱,无暇北顾,是以冒顿复得汉地无数。
  刘邦帝所虑者韩信也。有人言韩信与彭越共谋将反,刘邦乃召韩信入朝觐见,曰:“楚王意欲反乎?”信闻,汗下。帝曰:“此玩笑耳,因日思信而不得见,甚为挂念。楚王不必之国,就留于京城朕旁。”另立楚王,复贬信为淮阴侯。梁王彭越闻之大骇,曰:“楚王与我尝为刘姓得天下有大功,今天下已得。留之已无用乎,即知必死,何不反乎?”刘邦闻之,遣精兵破彭越。曰:“此流寇耳,封王亦不觉足。”此说与淮阴侯也,信愈恐加害。故托病不朝,日日饮酒作乐。
  有陈郗者素与淮阴侯交好。一日过淮阴侯府辞行,曰:“陛下令为相国,督燕、代之军,特与淮阴侯辞行。”淮阴侯与之把盏,曰:“有小人常说于帝侧。君督燕、代者,必有人言将军反。帝必召,则贬之。君不见我乎?”郗曰:“为之奈何?”信曰:“不若真反乎,君若反,吾为朝中内应矣。”郗乃去之,帝召,果反。刘邦怒,亲剿之。韩信托病不随行。人告吕后曰:“陈郗反,淮阴侯以为内应。”后乃密召萧何共议。萧何曰:“宁信有,毋信无。吾召韩信入见,后令人以备杀之。”萧何至淮阴侯府,曰:“陛下已禽陈郗,请入宫贺。”信以病辞。何曰:“虽病强入贺。” 信无奈随入宫。吕后令人禽之,杀信于长乐宫钟室。信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知再死者为谁?”
  刘邦回,闻淮阴侯已死。心犹不忍乎。
  匈奴冒顿单于,不时扰汉矣。国内即定,刘邦亲率大军逐之,汉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者。刘邦顾与项羽大战之情景不由感慨万千,率先锋部精骑逐匈奴于前。刘邦至晋阳,冒顿则率大军围之,汉军且战且退,至白登山。匈奴围之七天七夜。刘邦曰:“吾命休矣,惟淮阴侯可救我,今且已死,刘邦亦无活路耳。”是冒顿已娶阏氏为妻。陈平密使人厚遗阏氏,阏氏于冒顿寝时曰:“自古两主不相困,今已得汉地多矣。且汉主亦有神灵,不若活之。”时匈奴左、右贤王与单于约为共破汉军,而左、右贤王不至。冒顿恐国之有变,乃解围一角。会天大雾,汉使人来往,匈奴不觉,刘邦乃脱出。汉军复至而救之归长安。次年,刘邦以女鲁元公主嫁于单于,约为亲家,遂解两军对峙。是汉室与匈奴和亲之始也。
  刘邦回长安,时天下大定。刘邦回顾数年征战生涯,昔项羽、韩信、彭越诸已死之人如复生以唤之。戎马一生终换的国泰民安,昔鸿门、垓下、白登无不血染沙场。刘邦作歌以抒怀耳,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歌数阕,不觉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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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半路一把刀 Re:历史文言小说刘邦传[贴图] 回复时间: 2006.01.15 15:04

    什么意思?贴的图呢?
  到底是贴图还是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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