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绕 |
家里的抽屉里,多了红线团。
婆婆来家的时候,喜欢用红毛线和小布袋缠起脱落的椅子脚,喜欢在阳台的金属栏杆上绑上红色丝线,甚至那时候连我们都还没有准备买的汽车也反复叮嘱说要红色的。
后来,椅子脚上的红毛线变得磨损断裂,小布袋自由脱落。
后来,当风尘将飘摇在风里的红色丝线褪去色泽,却还是没有明白它们出现的意义。
后来,汽车真的是红色的,牧诺拉红。
像那些曾经撩拨不去的记忆和或隐或现的情绪,存于身边的红色在这个岁末年初里似乎分外鲜润,有点像印记,有点像昭示,有点像过年的标志牌,让身边形色各异的事物不时泛出鲜艳的色泽。也许,即使不是因为过年,它们也一样常常缭绕在生活里,只是我们没有像现在这么刻意的去发现和提醒。
我不信很多东西,却仿佛愿意接受任何到来或即将到来的人事,就像婆婆刻意缠上家具的那些红线,和那些零星的嘱咐。因为我知道,有时候,我们能倔强的挣脱开生活的束缚,突破情绪的重围,而有时候,萦绕在身边的情感里,我们需要温存包容。
曾经一直挂在胸口的玉终于因为线的磨损而掉落。本以为不会断裂的联系也是在那样的不经意间意识到消退的。重新用红线穿挂起玉坠的时候,突然觉得悲伤,想被记忆包围,被思维包围,而情绪生成一片粗糙的田地,长满蓬蒿,最后难以收拾。这样的事情多了,便开始觉得生活过往的种种有时候也该是一种恩赐,于是会会心的笑,会心的哭。这以后,就开始觉得很多东西会随时接受生活的洗礼。对于生活,我不知道要求什么,所以不再要求。
那天早晨,婆婆要求大家都去周庙祈福。提着香烛,穿过水乡独有的狭窄的弄堂和石板的小桥,前面急行的她时不时地和一路相识的乡人招呼问好,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示意快行。仿佛担心我们的缓慢拖拉会延误了这一次新年最新鲜的祷祝。
于是,与纷扰而至的人群一起踏进门槛,融入善男信女的虔诚里。身边,是像婆婆一样穿行而过的口中喋喋不休的人们,南南北北,他们行礼和祷告,匆忙而标准。一座座神像之前,所有人庄严行礼,香烛焚燃,那些袅袅升起的薄烟里于是弥满了馨香。
不敢言语,怕神圣里惊扰了送福的神灵。看着婆婆磕头拜礼,急促而有序的做着来到这里虔挚祈福的所有人都做的事情。她那严肃却慈祥的神情像极了那天在家中寻找能用红线缠绕起的所有家具什物的时候。
整个清晨,人头攒动的上方空气里,氤氲的雾气弥漫。也许那里真的有着人们企盼的美好与幸福,它开始赐福给每一个曾经企盼属于自己的幸福缭绕不去的人。
后来,关于年与庙那一天的记忆定格成一个镜头:缭绕的烟雾里,我曾点燃一对香烛,开始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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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杯子里的海 |
Re:缭绕 |
回复时间: |
2006.02.14 01: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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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虔诚是种期待,很美的感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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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嫣然一笑 |
Re:缭绕 |
回复时间: |
2006.02.15 16: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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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在,快乐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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