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生活状态》
一.
冬夜里,裹了条大毛毯我就常常午夜十二点拨号上网!懒洋洋地坐在电脑前,看着眼前忽闪的光标总觉得它在嘲笑我,或是勾引我进入它的世界。我活在它的世界已经太久了,我几乎无法自拔。可它还是一个劲在我眼前闪动,一定要我把手放在键盘上舞动。我不明白它干吗就选中我这样一个寂寥的灵魂与它交流?我曾幻想过很多生活方式过活一个自己。可就是没有想过过一种如此寂寥而不安的生活。在我的生活词典里没有“自己”这个词,我就怕面对自己,因为身体和心灵无法连接在一起,而且头脑和手脚也无法沟通。我这么一个奇怪的骨骼肉体构造怎么就被制造出来了呢?这倒可以作为我对父母的不孝敬找个理由,他们本不该要我的,我天生就是一个“孽”根(拿我逝去的三婆的话来说)。
正如我混乱的生活一样,我的灵魂也从没有一个可以放置的匣子能使它安静下来。我是要被人注意的,哪怕是关在笼子里,我想我也会施展我的一丝可怜的魅力(如果我有的话)讨好一块好点的食物,讨好看笼子的人放我出去。不过,苟活着有食物填肚子不用自己辛苦寻来食物那种生活也蛮好的,只要有这样一个生活我就满意了。还好,我现在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我很满足。尽管我身边的人会对我有一些期许,希望我早点能自立,稍微也有点成熟的主张拿得出来……无所谓,我对别人的看法向来不会在意的,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说,我只会用很好的态度听,听过,休想让我发表意见或拿出一点什么实际行动。
二.
老爸每次进家门总会轻轻敲我的门问:“你起来了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大部分人民群众都已经开始吃午饭了。我还是不想动,反正老爸知道我睡得很晚,我过的就是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只是睡眠的时间与一般人倒置,但大体都一样的是那8,9个小时。白天在我眼里已经不象孩童时期那么阳光了,我只感觉到它的嘈杂和喧嚣,丝毫不愿投入进去。可是夜晚却给了我宁静和平和。我甚至可以感觉我的心跳声已经合着电脑嗡嗡的轰鸣于一体了!虽然头昏虽然眼花,但那的确是个好境界,我喜欢。
我睡的床可以容下三个人。因为我大姐搬家时把他们的旧床给了我。可是这么一个曾经能容下三个人的床,现在连我一个人都容不下。因为多半的空间都被乱七八糟的书本和零食占据。这已经根本不算个床,拿老爸的话说是“狗窝”!我的被子几乎是不叠的,除了实在不想听老妈在耳边唠叨时,我可能会把被子和枕头呼溜地卷动一下,一般这样的时候老妈会再帮我重返一遍工。看着她娴熟地抖被子牵床单,我总觉得这时的老妈最伟大。唠叨就唠叨好了,只要不用自己动手,允许别人抱怨是应该的。再说,杂志上说女人之所以比男人长寿,就是因为女人喜欢唠叨。老妈是我家的顶梁柱,老黄牛,任何事必须她亲力而为才能做得好。她也必须长寿!不过老妈要是能向老爸学习一下,想必她活一百岁是没问题的。老爸就是很会享清福的人,读《金刚经》,看长寿文摘,没什么事就盘腿打坐。外孙女来了就带着上麦当劳和肯德基,从不吝惜给她们花钱买这买那。老爸性格也温顺到极点,随你什么事怎么气他他也不会发脾气。老妈要是叫我三遍起床,我还赖着不动,她肯定要动手采用武力方式的,可老爸不一样,即便饭菜上桌了,他仍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遍一遍地问我怎么还不起来。有时,我的老爸也会语重心长地劝解我过点正常的生活,要知道他很少对人发表意见,不到‘火烧眉毛’的事要发生他是不开口的。要我像他那样的循规蹈矩,万事按书所云地去生活,我想那必定不是这辈子的我能做到的。老爸说:“呆在家也是好的,你看看《金刚经》的解译,那才是人生宽广的境界,有时间也盘腿想想你的下半辈子,不要成天只和那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破电脑‘说话’。”这里可要申明一下,我老爸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功夫的修炼者,他也很市井小民的,每天要提菜篮子买菜。不过我蛮欣赏他年轻时的见义勇为,年纪大了还偶然生出些老骥伏枥的精神,为门栋收点水费扫点楼梯。不过,尽管老爸是我尊敬有嘉的人,我还是不会听他的话。我的生活状态我自己都不明白,别人就更别想弄明白。
其实,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我应该没有任何该抱怨的。即使该抱怨,也该我的家人抱怨我才是。不过,如果爸妈稍微有些埋怨我不如两个姐姐懂事,不会生活时,我会拿出我所认为的佛经里的因果轮回来说“那是你们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还罢了。”每次我摆出这个不讲道理的道理时,家人都会无奈地摇摇头。只要能降伏周围的嘈杂声,我不惜伤害别人的心。这么一个自私的灵魂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扭曲生成的?
在我的心里,不能面对自己是有原因的。我把这些原因归给了这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或是不该带我来这个世界的父母.这话听来有点不讲道理,实际是很不讲道理!因为我的家人很爱我,而我又是个很不听话的孩子,至少以世俗的眼光看我,应该是这样的。
我家算个“千金”之家吧。爸妈生了我们姐妹三个。之所以爸妈生的都是女儿,老妈说原因是老爸生性就喜欢掰弄花草。这么联想也有点像,我家阳台上一年四季都有鲜活的颜色。养花爱花的人当然要生女儿啦,不过,这是迷信的话,好象信不得。我的姐姐都比我有出息,过着一般人都因该过的既平常又不平淡的生活。其实我有时也羡慕她们,会生出点想法,觉得要和她们一样生活才好。不过,看看我混乱的生活次序,还是算了,还是过活这个与别人不同的生活好。虽然要算是另外的生活状态,合适我就好。一个人的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没有责任和负担,感觉是无上的自由和轻快。
三.
从小到大,我的脑袋里都会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有时觉得生活无味,无味得想要死。“死”这个字眼在我脑海里经常出现。天生我的脑袋里就比别人多根多愁善感的神经。七、八岁的时候我郁郁不闷地坐在阳台上,摆个小桌子,眼泪噼里啪啦地往练习本上掉,人就坐在小桌子跟前写着类似遗书之类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想死,很多时候没有原因的就会想到死。而且我想象,即便是死,也该给爸妈和姐姐留点什么做为纪念。好歹电视里的人都是留遗书,不管遗书是什么,留一个总是对的。现在想想好笑,要是哪天我又想死了,我是不会留只字片语的。写了还是个累赘。那时因为小,突然想起原来自己连遗书的“遗”字都不会写。后来还是跑到房间翻出字典把“遗”字用字典查出来的。
儿时的记忆挺有趣!那时把所谓的遗书写好了,又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印象中电视里的人只有上吊和拿刀抹脖子的。我家的门框又高又腐,恐怕它难以承受我的负荷,况且我太矮,即便搭上桌子和板凳也够不了那么高。抹脖子就更不行了。我可不傻,冰冷的刀快速地掠过脖子上的动脉血管,带着金属切开皮筋的声音,然后我断开的颈动脉就往外喷血。如柱的血热热地喷过我的下巴颌子,我一时半会儿却死不了,痛苦的还得挣扎个大半天。而且那时的我肯定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万一我又不想死了,想开口叫人救我,却开不得口,那可怎么好……怎么又说那么没胆没志气的话了?我是在说着死亡啊,哪个死亡是没有痛苦的?可是抹脖子的死法的确很不合适我!刀是有,厨房里有两把磨得明晃晃的菜刀,爸妈床上挂着一对鸳鸯剑,床边还插着一对鸳鸯刀。老爸把刀剑都开过锋,因为原来我家老房子遭过强盗,老爸说再来强盗就拿开了锋的刀剑正当防卫。他要是正当防卫,我估计强盗是非被撂倒两个的。因为老爸年轻时练过不少拳脚功夫。虽然个子小,可他仗着练过点功夫,老在外面管扯皮拉筋的闲事。他说是对那些不公平的事看不过眼,我不信。要是他和一般人一样没学过武术,再加上他不足1.7米的个子,他敢管吗?他顶多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一样,站在旁边嚷嚷几句。那时只要老爸下班回家晚了,老妈就站在窗子跟前来回跺着步子,生怕老爸又在外面多管闲事了。
我的姐姐跟着老爸也学过舞刀弄剑,大姐性格腼腆,剑耍得好看,不过老爸说她是“花架子”,花架子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不过老爸喜欢二姐玩刀,我也喜欢。她性格匪气点,真有几分女侠的气魄,那刀子圆圆的半个手柄握在她手里,月牙型金属片片就这么被忽左忽右的舞着,太阳的光芒滑过刀身时,刀上会反射出尖锐的金属光泽,似乎被凝固了的空气却又被她手中舞动着的刀搅得呼呼作响起来。那时练功场的周围会站满两条马路以外的楼栋里走出来的人围观。那场面已经逝去了十几年,现在经我的记忆一翻动,我仍感到十二分骄傲。二姐是我们三姐妹中长得最美的,浓眉,大眼,尖酸的小鼻子,一张线条勾勒清楚的不大不小的又有点厚的嘴唇。那时看《射雕英雄传》,觉得二姐就是我旁边活生生的黄容。我幻想她只要再在头上缠个红纱巾,扎几条小辫子,就和电视里的黄容一样了。大姐也常说她像明星,不过大姐说的明星和我说的不一样。她说二姐比较像邓翠雯,而我就觉得二姐像射雕里的黄容。反正我很羡慕两个姐姐,一个是学校里重点培养要考大学的高中生,一个是生活在人群里活生生的小女侠。
我老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她们一样厉害,那样我班上的男同学就不敢欺负我了。我小时侯个子很小,扎一个细细的小辫子,班上有几个男孩子一下课就喜欢拉我的小辫子,不过我不哭。因为那时老爸总说我太小,等到再长大一点,就可以教我练就和姐姐她们一样厉害的功夫。于是我心里有一个盼望,总觉得自己不久也会和姐姐一样,一脚就可以踢得他们向我求饶。那些欺负过我的男孩子的帐,我姑且给他们记着好了。不过那些个“帐”至今也没和他们算过,因为老爸只教我练过太极拳。太极?那些在我看来只有老头和老太在公园算是活动了一下筋骨的东西,老爸居然拿来唬弄我,还说是养身功,我要养什么身?我只要会打点架就好了。不过我不知道,我只要保重好我这条小命,大概就是全家最大的安慰了吧!那时我没想过,我的生命在别人眼里看来是那么脆弱。所以老爸也不可能像要求姐姐一样要求我。如果拿老爸种的植物形容我和姐姐,姐姐就是很少需要人理会的仙人球,即使什么时候都不给浇水,它到了年末仍会回报白白的、类似牵牛花形状的、高贵而朴实的花,而且那淡淡的清香散发在狰狞的寒夜里,好象是在笑话一切没有抵抗力的那些早已败落的小雏菊。而我就是那些娇惯的小雏菊,要水要养料,还要花匠把握好施水和养料的尺度。水多会淹死它,肥多就营养过胜,说不清怎么着就烧黄了叶子枯败了枝桠,等我回报花朵,先小心伺候再说。
四.
因为我打从娘胎出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所以我的生命在很多人看来都是脆弱得不得了的。一年四季我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大病小病出现,九死一生的经历在我身上发生过无数次。形容猫儿是九命,我可能前世就是猫儿吧!虽然我这人从小就比别人多根多愁善感的神经,但是天真的孩童气息在我身上一点也不少。有时甚至可以用顽劣来形容一下。因为我小学就逃课,不做作业,还进行所谓的拉帮结伙分裂小朋友的友谊。大人们看到我瘦瘦精精的一副小样,也知道我身体上存在着的病情,会对自己的孩子说不能和我太靠近。好象在大人眼里,我这个孩子是不可以碰的,一碰就要倒,一倒就要和他们有扯不完的关系了。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而且我还是很聪明的那一种,我出的点子,我给小伙伴设计的游戏总是很丰富和有趣的。
我这个不敢让人靠近的危险分子居然在任何一个孩提阶段都是朋友和附庸者众多的!
三年级的时候,我经常带着三个女生逃学,去很远的一个大型的修车厂玩,我们慢慢在那里拾些车上的破烂,居然把一个旧车库布置得像个小家一样,再后来,跟着我们去那里玩的小朋友就更多了。不和我搞好关系的同学,我才不带他加入我们的游戏呢。可能那就是老师说的拉帮结伙吧!记得那时带领同学逃学的次数太多,再加上人数上的不断增加,老师渐渐从很多同学口中探知到我们的聚集地,于是班主任跟踪我们,终于把我们的聚集地给挖了出来。我虽然要在全班作检讨,但是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错,我仍然觉得自己像个了不得的首领。不过,我这个首领终于还是一样被请家长,放学还是一样要挨罚抄课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那段时间由于抄过很多课文,后来居然就能背出好多有着优美辞藻的句子。对于什么秋高气爽之类的还算有点意境的词,三年级开始写作文时我就运用自如。秋季运动会上,我是往司仪台上递稿子最多的一个,不过,那也是因为我闲呀!别人都有比赛项目,而我却只负拉拉队责任。这闲情也只当是付在几张薄薄的纸上为班增光吧!
总觉得儿时的片段是人生里最质朴的画面。每个人总是说我小时侯怎么怎么样,因为小时侯都过去了,过去的一刻不觉得他会给我们留下什么,但是回头又总是觉得甜蜜,‘那时候’,‘我小的时候’……多么快乐的字眼啊。长大的人总要整理这样那样的儿时记忆。我不喜欢过去,我觉得儿时时候,凡是我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可是长大了又怎么样呢,你想要什么难道就能得到什么?这就是人的悲哀。起码儿时还有梦想,还敢憧憬明天,憧憬长大。可是长大了就懒得憧憬了,常常想的只有‘我儿时怎么怎么样’了,那时的时光多好啊,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很可悲?
的确,美好的东西都是与我们擦身而过后我们才能体会他是美好的!
那时体育老师只要是上体育课就会对我说,你帮我们到保管室拿拿仰卧起坐的垫子,帮我们去拿拿铅球等等。老师不会在体育课上对我做别的要求,我仿佛到了操场上就是给同学搬东西的。等到同学正式开始体育活动时,我就又要被分配到医务室去帮别的老师贴治近视眼同学的耳朵上贴的穴位按摩胶带。那时我的眼睛望着窗外,他们在我搬的绿色垫子上做仰卧起坐,而同样年纪的我却手上剪着一条条的白色胶布,把一颗颗小黑豆往胶布上贴,这些帖有黑豆的胶布后来就又被贴在近视眼同学的耳朵上。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该上体育课,而我该在保健室贴这个?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爸妈和学校说不要我上体育课的,老师这样做也是极其小心地在“爱护我”。
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少年宫来学校招生,那时允许每个人报两个项目,然后进行考试。我记得那时我报的是舞蹈和合唱。第一天合唱班考上了,那天我可高兴了,回到家后,压腿、踢腿了好半天,我一晚上几乎都在为第二天的舞蹈班考试做准备。因为原先跟着姐姐和爸爸带过的几个徒弟一起练过一点基本功,我第二天也顺利地考上了舞蹈班。可老师听说我考上少年宫舞蹈班的事,就找到我家同我爸妈一起做我的工作,他们说什么也不允许我去少年宫练舞蹈。那天我说话特大气,说不管怎么样也一定要去,谁叫我考上了呢?学校那多人都考不上,偏我考上了,我说什么也不愿意退出那个名额。事情最后发展到少年宫老师也找到我家。哎,毕竟我只有那么小的年纪,道理总是在他们大人那边的,后来我一生气,不管是合唱或舞蹈都不要参加了。不过,记得学校同学每周去少年宫练功时,我总是爬在舞蹈班长长的窗台上看女孩子穿花裙子跳舞,舞蹈班的老师也认得我,总是冲着窗边的我笑笑。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不知道老师为什么每次家长会上总不忘用两个词形容我?一个是聪明,一个是调皮。我印象中我根本不聪明,可能那只是说给爸妈听的,因为这个词的后话是调皮。一个学生总该是既有优点又有缺点的。我学习很一般,老师的意思大概是,这孩子不是因为傻而成绩差,她的成绩差是因为她调皮。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老师喜欢的孩子都是成绩好且又听话的。尽管老师说我聪明我还是不会讨老师喜欢的,我太调皮。通常调皮的学生都会挨点点皮肉处罚,而我又身体极差,是老师处罚不了的那种调皮学生,我这样子的学生想必是老师又恨又怕的,尽量不惹我才好。不是调皮到万不得以的地步,老师绝不对我说稍微重一点的话。实在要说教,也尽量是请家长在场的时候再一起说教。
六年级快毕业时,有次班上有一半的人没做完数学作业,其中当然有我。不是大家都不做作业,而是作业量实在太大,多数人都选择漏几个题目不做,存着侥幸心理希望老师改作业时睁一眼闭一眼。可老师越改作业越窝火,中午放学干脆把一帮子偷懒的家伙都留了下来。题目太难,我们在教室里使劲埋头赶作业,我做题老出错,作业本被我擦得大洞小洞的,烦了倦了,我干脆坐在那等现成的饼子。可惜没几个讲义气的,赶完作业的都只顾自己匆匆背着书包回家吃午饭去了。教室里剩下没几个人,我想偷懒吃现成饭的伎俩用不上,于是也开始胡乱地赶自己的作业。那时老爸不知道怎么跑到学校来了,他拿了个足有一斤的大苹果跑进教室揣到我手上。老爸不爱说话,他冲老师笑笑,指指座位上的我,意思是找我,老师也只是冲他点点头,意思是默许老爸进教室把苹果递给我。老爸走后,老师走到我跟前说了句,“你看你爸对你多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学习回报他呢?”用好成绩回报家长?这事只有我姐姐会做,我不会,我心里那么想着,但不敢那么说。我只知道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做响,手里握着那个苹果开始啃起来。
我想老师是极其气愤这件事的,因为直至我们小学毕业的一段时间里,他每天上课前的开场白都是有关那个苹果的。“你们知道有的同学多幸福?不做作业挨老师罚,家长还会送那么大的苹果到学校来,(说到这时,记得数学老师总要用手比划一下那个苹果有多大。)好象老师都是恶人!做的都不是好事!其实老师不也是饿着肚皮陪你们的吗?老师不是为你们能成栋梁之材,对你们这么样严格要求的吗?……”现在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吃的不是一个苹果,而是一个装满满是亵渎太阳下最光辉职业的“皮球”。如果不是这样,老师怎么会为了我吃的这个“皮球”而生那么久的气呢?我都不记得那个苹果到底有多大了,但我脑袋里仍记得老师双手比喻的那个大小,今天想起来我还觉得自己真是幸福。因为记忆里那么大的苹果我后来好象还真没吃过了。
终于熬到了小学毕业,那年我压根没想过能进一个怎么样的重点中学,因为我知道自己成绩太差,根本进不了。我只知道成天和一帮子好朋友一到晚上就骑个自行车满街疯踩。那时我的车后总是带着一个女生,我不想提起她的名字,至今只知道,她后来没读什么书,初中毕业没几年就简单地把自己嫁掉。她现在的智商仍旧和我们小学毕业时疯玩时的智商一样,现在的她走着当年她父母所走的那条不幸的老路。离了婚,又没钱,还要带个孩子,很可怜!可谁又是幸福的呢?我以这样的嘴脸看待别人的生活,不好吧?之所以说起她时有点鄙视的感觉,但是我绝对不鄙视她,也许该找另一个词——“可怜”吧。但我也不能可怜她,因为每个人的生活都属于自己,别人是没有权利去可怜的。那是前几年偶然一个机会遇见她,我觉得她很可怜,帮她介绍过一个工作,而她却不争气,谈个吸毒又偷盗的男朋友,她为他偷过单位的钱,卷了公家的钱后人就跑人。我只有带着那个单位的人满世界打听她的下落。她把我这个介绍人的脸面都丢光了,我不敢再对她这个朋友抱任何好的期望。现在看到24岁的她带个2岁的孩子,我老觉得自己看到了人生很可悲的一面。算了,那就还是说那时快乐的一面吧!我们一杆十一、二岁的孩子总是在昏暗的路灯下疯蹬着自行车,是对毕业的庆祝还是对下个即将开始的人生阶段的欢迎,谁知道?也许那样的疯狂是没有原因的!学习的压力太累人,其实我们真希望那时的毕业就是人生学习舞台上的最后一次谢幕。那时还有一个好朋友,她坐在另外一个男生的自行车上,我们隔着一条约有十米的马路胡乱开他们的玩笑,我们那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他让她去帮他买冰棍,然后自己却使劲把自行车一蹬,往前跑了。我记得她拿着那根冰棍在后面使劲跟着追,好象是跑了很久才把他追到的。那时我就隔着马路帮她骂他没良心,居然把自己的“老婆”给丢了。他在马路那边也大声骂我“放屁”,然后使劲把那根冰棍向我们这边扔了过来。那时我们一天消暑也只有一根冰棍或一瓶汽水,想必他扔出那棒冰时是欠缺考虑的。那时,他的冰棍居然隔着马路飞进我的裙子打到我的背上,我车后的朋友帮我把冰棍掏出来,使劲骂着那个男生该死。除了我,他们都是很开心很开心的笑着,笑声溢满了整条街。小学的那一杆朋友也有好多还记得这件笑话事。记得那时我的车旁经过一个车后坐带着孩子的妇人,她对孩子说:“这些孩子怎么得了?将来肯定不是好东西,你可不能学他们呀!”如果我以后做了妈妈,我可能也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这些样子的孩子不是好东西,但那时的我们没这么觉得,而且长大后我们也没有变成坏东西。
已经过了两个冬天,我的文字仍待续……
------------------------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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