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惨变
　　
　　 “丝丝上来啦，我们去‘醉八仙’，流沙在那里等着我们呢。”扔下心里老大一块石头的乖乖仔眉飞色舞。
　　 一听“醉八仙”，雨丝儿的眼睛即刻亮了。
　　 正宗的“猫耳朵”哦！
　　
　　 雨丝儿一手抱着莲花莲蓬，一手拉起月射寒江：“凤兮哥哥，咱们一起去醉八仙和流沙哥哥喝酒好不好？”
　　 “有酒不能只记得凤兮哥哥吧？”牙刷砸砸嘴。
　　 “都去都去，今天有人付账。”雨丝儿乐不可支，回头找“陈阿猫”：“2比1，你输了，今天的酒账你付。我还要和乖乖仔吃猫耳朵，也算你的数。”
　　
　　 “陈阿猫”黑红的脸瞬间惨白：“罢了罢了，想不到我闭关多年，竟落得如此下场。”
　　 银光一闪，血流如注。
　　 “陈阿猫”一手以剑撑地，一手手掌打开－－两只血糊糊的耳朵！
　　
　　 “啊！！！”雨丝儿惊呆了。
　　 “凤凰！！”笑笑惨叫着扑向“陈阿猫”。
　　 众人瞠目结舌，一时间，气氛凝结。
　　
　　 “你这个妖女！”添乱双手一振，指甲暴长，九阴白骨爪插向雨丝儿胸口。
　　 惊慌失措的雨丝儿欲甩脱她如缠藤般的鬼手，拼命摇头要躲到江水寒身后。
　　 “不可！”说话间江水寒的折扇已压在了添乱的右手腕上，而月射寒江也按住了关东响马正欲拔刀的手。
　　
　　 “我想这中间必定有误会。”非飞急忙疾呼。
　　 “我想是的。”牙刷点头同意。
　　 “你们帮妖女？”添乱气愤难平。
　　 “她是我妹子，不是妖女。”江水寒沉声应答。
　　 “对哦，雪雪是我好妹妹，不是坏人，你别净添乱。”非飞朝添乱摆摆手。
　　
　　 “陈……陈……阿猫，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要吃猫耳朵吗？！”
　　 “呸！我们要吃的是‘醉八仙’的山西名点猫耳朵，谁要吃你那又脏又臭的……”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自笑笑眼中射出，雨丝儿赶忙收住话头。
　　
　　 “陈阿猫”脑袋一声轰响，这误会大了！再也支持不住，软瘫在地。
　　
　　
　　（注：“九阴白骨爪”是笑熬浆糊支的招，他在江湖的马甲大概是独孤九剑或孤独一剑?这家伙好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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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什么是道，什么是魔？
　　
　　 “呀！我要杀了你这妖女！”笑笑咬牙挺剑而上。
　　 “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笨！”雨丝儿连忙跳开，向情归何处问：“老归，你说是不是？”
　　 “这……唉！”情归何处也结舌。
　　　
　　 “我不管，今天我就算是为武林正义，除魔卫道了！”
　　 “我魔你道？我倒要问问，何为魔何为道？把自己的错安到别人身上就是你的道？”
　　 “少罗嗦！拿命来！”
　　
　　 更加恼怒的笑笑手底不留情，招招毒手。
　　 雨丝儿也火了，“铮”的拔出碧水剑。
　　
　　 “妹妹，不可！”江水寒和非飞急忙拦住。
　　 “可是她欺人太甚了！”
　　
　　 “唉，何为魔何为道？”一直沉默不语的麦地站了出来。
　　 “姐姐……”悲愤的雨丝儿看到一丝光明。
　　 麦地朝雨丝儿点点头，望向情归何处。
　　
　　 情归何处仍旧捋着他那三缕长须，道：“天地间原本混沌一片，而后以阴阳分，继而有五行，最后才有我们这世界。我们以自己的、群体的好恶把世界划分为道与魔。但在有我们之前，何为道？何为魔？对天地宇宙来说，又哪来什么道，何来什么魔？”
　　 笑笑张了张口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辩斥，恨不得要把他的胡须一根根揪掉。
　　
　　 麦地紧接：“人们对一件物事的划分本就是以各人的好恶为标准，对自己好的就是对，不好的就是错。以群体体现的武林各家门派，便也是以群体利益区分。而所谓的魔教正派之别，又何尝不是？”
　　 关东响马满腹疑虑，马上反对：“难道我们平日里宣扬的行侠仗义、扶弱除暴、除魔卫道都是毫无意义的了？”。
　　
　　 “当然不是！”雨丝儿秀眉一扬，接过话题：“魔与道、黑与白、对与错、正义与邪恶虽是我们人为的划分，但我们也有给它们赋予特定的含义，象行侠仗义、扶弱除暴就是我们认定的正义、正道；相反的，如欺男霸女、灭绝人性这些就是邪恶、就是魔。可是现在你们的行为能算得是正义吗？”
　　 笑笑脸一红，道：“这个……”
　　 雨丝儿撇了撇嘴，看了她一眼，两人都不再说话。
　　
　　 麦地走到“陈阿猫”跟前，柔声道：“凤凰，你和我上冰雪风采找第一时间，他当能让你的耳朵重新活过来。”
　　 “是哦是哦，第一时间乃是天下第一名医，相信他的医术一定能使你重拥一双漂亮的耳朵。”雨丝儿毫不计较，拉起“陈阿猫”的手要上冰雪风采：“走吧走吧，先救回耳朵咱再喝酒。”
　　 “不了，”“陈阿猫”拒绝道：“人生何尝无遗憾，就让这个遗憾作为警示，时时提醒我不要再陷入魔境，需知邪魔易净心魔难除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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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长作鸳鸯侣
　　
　　 红绡帐。
　　 瑞脑香。
　　 一对红烛把黑夜照亮。
　　
　　 除去面具的“陈阿猫”，不，应该说凤凰，露出黑红而俊秀的面容，一双眸子明亮而柔和。
　　 笑笑把一头长长的青丝绾起，凤凰给她用一根鹅黄的丝绦系住，垂于背后。
　　
　　 “凤凰，你真不愿把耳朵植回来吗？或者你不想假手于第一时间？”望着镜中的夫君，笑笑心里不由地又叹了口气。
　　 “婉儿，”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凤凰总是亲昵地这样称呼笑笑，道：“我不是不愿假手于第一时间。‘于顺我者起贪，于逆我者起嗔，一切烦恼皆以我执为根本故。由烦恼故造业，由业故受苦’。如今耳朵虽没了，我不去苦寻，倒能免却诸多烦恼。不再听取尘世争斗，还能收获明净心性，何不乐哉？”
　　
　　 笑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可是没有了耳朵，你的模样很是……很是有些怪异。”
　　 “哦，婉儿要嫌弃我不是？”凤凰轻轻一笑。
　　 “不，不是，你明知道我不会的。”笑笑把身子一扭，假装生气。
　　
　　 凤凰拉过笑笑，正式道：“明日，我将把凤凰传人交由望月打理，你也把诗路花语教由青菱妹妹、无忌公子他们按管吧。在这尘世间的是非恩怨里打滚，咱们也都够累了，从此后只管游山玩水、枕月眠风，做一对闲云野鹤快乐夫妻可好？”
　　 笑笑心里一动，寻思着：三年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这三年，自己遇到了几多的暗算，明算，暗斗，明斗，她殚思极虑，才走到了今天，如今，该是一切都有所交待的时候了。
　　
　　 凤凰爱怜的把娇妻揽在怀里，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三年了，现在，一切终于有了结果。
　　 虽然这结果来得有些迟缓有些……
　　
　　 而江湖上，一场欲来风雨再度回归于平静（注1）。
　　
　　 注1：所谓江湖风雨见笑笑的《我来说冰雪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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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江湖上不再见到凤凰伉俪的身影。
　　
　　
　　 很久以后，在乡野僻里间隐约传闻，有一身手不凡的怪杰，有点当年凤凰的风格。
　　 此人除了以半个乌金面具掩面外，还有一对紫檀木的耳朵。
　　 此人自称“木头的耳朵”。
　　
　　 …………
　　
　　 撇过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猜枚划令等喧哗。
　　 “醉八仙”二楼雅座间。
　　
　　 落尘老道丢一颗花生入口，喷着酒气解说：“魔境之来，皆为六根六尘磨荡，引发心气之搏击。若执为实，或自谓已得胜法，则忘失本心，执着成魔矣。若逢魔境，忘却本念，或起爱怖诸心，或搬弄光影，自以为已得神通，终堕魔道矣。”
　　 流沙、乖乖仔等一伙人听得如痴如醉。或拍案叫好，或点头称是。
　　
　　 雨丝儿却拉起江水寒说起悄悄话：“哥，装个木头耳朵就能忘却尘世争斗吗？”
　　 江水寒嘿嘿狡笑：“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去去，问你话呢，念什么佛偈！”
　　 “傻呼呼的妹哟，不懂就听你落尘大哥讲经去，别妨碍哥喝酒……”
　　 “哦……”雨丝儿心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捧起酒壶：“来，哥喝酒，大家也都满上……”
　　
　　 …………
　　
　　 许多年过去了。
　　 每当白发皓首的凤凰抚摸着那对精挑细刻的木头耳朵，就仿佛看到爱妻那双灵巧的玉手，那个紧抿的嘴角，还有她耳边那只一闪一闪的玲珑坠子。
　　 那些笑声、那些软语还是那么地年轻啊，仍旧不知疲倦地汩汩流淌着、流淌着……
　　
　　 2005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