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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添丁(风云系列义庄之三)
□ 小耳
2006-03-29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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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人又让境境喊了出去。
义庄经过我这些天的收拾,已经是一尘不染、焕然一新了。事实上,这偌大一座义庄每天也就只有我一个在这里呆着。虽然真人也住了进来,可也跟没来一样。他第一天都被境境拖走,躲到某个地方鬼混去了,即使回来一转,也是急匆匆的,一声不吭地拿点这样或那样,坐也没坐一下便又走了。整天单独呆在这里,除了收拾收拾,却也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事。
“名副其实的鬼混。”我看着他牵起等在门外的境境的手,拐进了义庄西侧的灌木林,心里暗笑。
“今天该把义庄的牌子刷新一下。”我看了看干净的房间和整洁的院子,用上等的黄泉水调了一碗“蝶庄”牌油漆。
自从前些天有个叫笑沧海的江湖骗子在附近溜达了半天,然后拉来一大帮人,在那块油锅地上“乒乒乓乓”地盖了一栋两层的小楼,我就决定把义庄的牌子重上一道新漆。
他的真实身份是刺客,我知道;他当刺客的佣金很高,我也知道。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多的银子来盖这两层的小楼,并在楼前竖上一根镀银的大铁柱,挂上一面银线织绣金丝镶边的硕大锦旗。
那旗上,绣着一个骷髅和两柄交叉的剑。铁柱上空常有黑云聚集不散,黑云里透出隐隐杀气,和对生命的漠视。曾有一只疲惫的鸟想落在上面歇歇,结果尸骨无存。
楼门上悬挂着一付金字招牌,“招魂庄”三个血色大字,从檀香木的气味里散出丝丝腥臭。听施工的那些人在休息的时候议论,那匾牌最初是刻上“杀刺楼”三个字的,都准备要挂上了,却不知什么原因,他让人把牌子翻过来重新刻上了“招魂庄”,并挂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据说楼里布满了各种机关,说是专门用来拘扣和折磨那些误入其门的过路冤魂。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楼盖好后,笑沧海请这些工人在里面吃了落成酒,然后除了他自己,就再也没人出来了。
“生如梦兮戏台妆,江湖路兮烟不散,嗜人血兮富甲一方。”
正在低头一边上漆一边感唱着,一个身影飘到了我面前。
“小耳朵,这事儿你看是不是给办一下?”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把一张纸递到我眼前。
我接过来,原来是一张身份证明,上面写着:境境是剑侠。落款处盖着黑哨那特有的乌漆嘛黑的印章。
我抬眼往门口看了看,境境在那外面等着。义庄是经过特批的,受到阎君的保护,非游侠的魂魄如果不是经过批准,不能进来,不然被谛听知道而抓去受剁脚刑。略一犹豫,我起身拍了拍真人的肩膀:“走,里面说去。”
到了房里,我让他坐在他自己的床上,然后倒了一杯“黄泉”牌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唉呀,真人兄弟,这事可不好办啊!不说她生前杀死我这事儿,咱不说,一说就该说我小家子气报复了,其实我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圣人也还有犯错误的时候嘛,何况是像境境这样经常晕头晕脑、意气用事的小丫头,你说是不?”
“是,你说得对,再说小耳你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真人答道。
“可是--”,我语气一顿:“真人兄弟啊,虽然我实在不想提,可不提对不住兄弟你。”
“啥事儿?”真人有点迷罔。
“也就是前两天她放火烧义庄那芝麻大的事儿。不过,真人兄弟,不瞒你说,要不是龙王爷刚好路过,而我又三叩九拜地苦苦哀求,我可就真成无处安身的孤魂野鬼了啊!我个人事小,可后面冤死的弟兄们咋办?也跟我一起在外面游荡,受尽恶鬼的欺凌?”
“这是她的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小耳兄弟,你就再宽宏大量一次,原谅了她这回吧。”真人一看事情要黄,急忙掏出一支“灵山”香,双手递了过来,又帮我点上。
“这事儿也算了。以你我的交情,你的面子我还能不给?是吧?”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瞄了眼他床头的两把“灵山”,缓缓地吹了出来:“可是,我担心要是她哪天又不爽了,再来一把火……”
“不会不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了。”真人这时有些着急了,忙把那两把香全塞到我手里:“小耳大哥,我以十八层地狱的一百种最酷的酷刑保证。”
“唉--呀!你看你,自家人还那么客气干啥嘛?!”我推了两推,然后顺着他的力把那香放在了枕边。
“有你作保,我还能信不过你?嗯,是吧?这香味道的确不错。”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是当时这义庄盖起来,审批到的用途是给游侠们用的,她是剑侠,确实搬进来不大合适啊。”
真人一看事情有了眉目,忙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十来把“灵山”全抱到我床上:“这香您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大哥,您帮帮忙!我知道您费了那么大的心血盖这义庄,也是为我们游侠好。地府的土地司叙司长说了,只要您能在她的入住申请上批个字,就合地府的《住户管理法》了。”
我看到他打开的箱子里,一扎扎的冥票,瞳仁里闪了一下:“你看你看,真人兄弟你又来了!都说了是自家人别客气嘛,你硬是不听,老是把我当外人看!”
又喝一口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签个字儿还不容易?能有多大的事儿呀?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义庄就这么大,空间有限,床位有限啊!把床位让个给境境本来虽然不是个多大的事儿,可要是其他人来了没地儿住了,我咋向他交待呀?总不至于让他去受那奴役的苦吧?除非……”
说实话,真人可真是个很乖巧的人。只见他立马从箱子里抱出大半箱的冥票,堆到我床上:“大哥,这事儿您放心,只要您签了字儿,其他人我去做工作。再说了,以您费心费银子盖义庄的功劳,谁能不听您的?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和境境的老大,我们啥都听您的!后面来的其他人还能不认这个理儿?”
“你看你,又来了!这不是故意让受贿,存心陷我于不义吗?”我声音一厉:“快快收回去,快快收回去!”
真人把冥票按住,不让我去推:“老大,这可就是您不对了!”
“哦?”
“这咋能说成是受贿?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义庄的一份子,是不?不说您心痛弟兄们,为了咱们有个安身之处而花的心血,这盖义庄的钱也不能让您人出啊!您要是看得起真人我,把我当兄弟,您就应该把这钱收下!不然我也没脸儿再见您啊!”
“你看你急的,我还能不把你当兄弟?好吧,好吧,我就收下,这下成了吧?记住下不为例,啊?听到没?!”我松开推冥票的手:“你心也太急了,也不听我把话说完。刚才我是说,直接给个床位给境境不太合适,除非是把那女舍里的床位挪挤一些,添一张进去。你看这么着可以不?”
“行,行,怎么着都行!只要能让她住进来就行了!”真人一脸的兴奋:“老大,我和境境都谢谢您啊!还请老大您金笔一挥,批个字,我们好去办手续。”
我在境境的入住申请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同意接收境境入住本义庄,铺位自备,用具自备。”然后在落款处签好名字,递给了真人。
看着真人和境境高高兴兴携手远去的身影,我摇头叹了一口气:“唉!没办法,这年头,光玩不做事的,有大堆人送钱给他花;光做事不会玩的,没钱花。就当他是雇我这些天收拾义庄的劳务费好了。”
回到院子,我仍旧坐下刷我的油漆,嘴里不禁又哼起了歌:“天不测兮阴风扰,阴风暗兮人潦倒,满热情兮高兴就好。”
作者签名: 诗人说俺写的是歌,歌曲家说俺写的没办法谱曲,散文家、小说家、戏剧家、杂文家等都认为跟他们的专业不搭界,只有批评家说得最好,他说:小耳,起码你会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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