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耳-个人文章】
清明扫墓回城随笔
□ 小耳
2006-04-0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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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小耳
“皓月当空,刻画出村庄的轮廓。昏昏欲睡的灯光,在竹影里轻轻摇着。故乡,我在此刻离开你,奔波的路程把我颠出你的怀抱”。反复吟着这几句,我就走了,背向去路,坐在农用车的车斗里,像出嫁的土特产。村口那棵比爷爷的爷爷还要老的树,此时努力挺起他的腰,扶墙而立,青筋里透着力量的手,一挥,挥出我一路的牵挂。
光洁的月亮像一盏儿时的灯笼,在两边的树梢上追着我飞跑,让我想起那一跳一跳的羊角辫,追着我跑出村外。如果我此时一猫身子躲到田埂下,你还会不会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努力把自己装得更像路边的石头,让传说中的鬼怪从你身边经过而认不出你来?你还会不会,在我听到你大气不敢出的耸动而钻出来站到你身边时,扑到我怀里释放所有的委屈和恐惧,然后继续颠着小辫跟我满田野地跑?你还会不会握着我随手摘给你的红花草,和我一起蹲在田埂下数星星,像数我对你做的所有坏事?呵--,你不会了,就像田野不再种植红花草,你也不再种植想象。长大后的爱情都是从工厂的生产线上下来的:统一包装,又一粒粒分开。你现在是另一个女孩的母亲,只关注她的长势,似乎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因此而与你绝缘,就像我的母亲,到现在仍觉得有站出来保护我的必要。
我的母亲此时就与别人挤在驾驶室的后座上,她不时从后窗看来的眼神,穿透我的背部。我不回头看她,在夜凉里紧紧拥住这阵阵暖流,就像看我和侄孙辈坐在晒谷场的矮墙上嚼着泡泡糖,抚摸了我一个下午的阳光。而整个上午我都是在母亲讲述的一个个故事里渡过的,每一个故事都与我的一位祖先有关。石碑上的一层层名字原来都如此生动,仿佛他们都站在面前朝我微笑,然后朝着我母亲招手。这个令人寒栗的念头,使我羞愧于自己至今仍名下无名可以承欢在她膝下这个事实,和对她双鬓上渐添银霜的忽视。这银霜多像此刻流动在我衣袖上的月光啊,如果它消逝了,我的路途该是怎样的黯淡。
路一转弯,把我甩出你的视线,故乡,隔着山岭我就不再怎样地想你了。这虽然令我所有的伤感都显得如此做作,却是事实。故乡,我从你怀里出走,更像一个嚼着泡泡糖而无遐回味草根里蕴藏的甜的孩子,只因为:城市,是我的新娘。
作者签名: 诗人说俺写的是歌,歌曲家说俺写的没办法谱曲,散文家、小说家、戏剧家、杂文家等都认为跟他们的专业不搭界,只有批评家说得最好,他说:小耳,起码你会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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