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等等等等-个人文章】
生死墨脱
□ 等等等等
2006-04-24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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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脱在藏语里的意思是:莲花隐藏的圣地,而在地图上,它只是一个标识。由于地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深处,墨脱是全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小县城,以前政府曾经修建过一条从波密到墨脱的公路,但很快就因为频繁的塌方而被损坏和废弃,不能借助任何交通工具抵达,徒步行走是唯一可以到达墨脱的方式,也是身居其中的人和外界交通的唯一方式。
除了交通以外,恶劣的气候条件也是阻碍进入墨脱的重要因素,这里一年四季阴湿多雨,山洪不断,所有进山之路都要通过的山口,在每年的十一月下旬至来年三月期间都会被皑皑白雪覆盖,山路也会被积雪和冰块覆盖,暴风雪骤然而至,所有的通道被封闭,不会有任何人进去。而春夏时分,雨季滂沱,塌方和滑坡造成道路险阻,只有每年的六月和九月,积雪才会融化,道路才允许行人通过。但这个时段正处于墨脱的雨季末期,虽即将结束,但也有可能会延后。持续的大雨会造成山体崩塌,滑坡、泥石流,将使峡谷中那些唯一的徒步小路因这些变化而消失。所以,墨脱与外界的交通,其实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每年能进入墨脱的旅行者据说不到一百人,这是一条限制级的路线,沿途有塌方、泥石流、山体崩塌。当地的人在路上有被山石打穿身体或坠入江中的经历。沿途随处可见累死的牲口的尸体,和已经被细菌分解的白花花的骨架。大部分外来的人没有做好足够的体力和心理准备,不会轻率入内。
除了体力和心理的准备之外,结实的旅行装备也是至关重要的。睡袋、雨衣、防潮垫、排汗内衣、绑腿是最基本的,指南针、绳子、刀具、手电筒、电池、一些药品也必不可少,与价值数千元的进口运动鞋相比,六块钱一双的军用胶鞋是走墨脱最适合的鞋子,不怕泥泞雨水,随时可以用炭火烘干,穿坏一双就可以换新的,三双足矣,鞋子一定要选比自己的脚大一号的,因为在长久的行走和雨水的浸淫下,脚会变得肿胀。与喜马拉雅山云游修行者相比,上述的装备已经很完备了。据说他们在六千多米的高山之上跋涉,每天只吃一餐,随身只带着一张毡子、一根手杖,背着虎皮和水壶,赤脚走路。
很多徒步进入墨脱的人手中,都会有一张墨脱的路线图。拉萨、八一镇、派乡、多雄拉、拉格、汗密、背崩、雅让、墨脱,108K,80K,波密,然后再从波密回到拉萨。需徒步的行程是两百多公里,一个健康的人每天至多走四十公里,清晨起程,走到中午,在树林和河边休息,下午上路,走到晚上六点左右。只有抵达目的地,才能获得食物和住宿。至少徒步四天进入,再徒步四天出来。
派乡是通往墨脱的物资中转站,也是传统路线中徒步进入墨脱的起点。进出的背夫都会在此歇脚整顿。在那里要翻越位于南侧的多雄拉。多雄拉地形复杂,属于喜马拉雅上东段山的一部分,终年积雪,大雪封山的时候,路径不能辨明,积雪深浅难测,再加上变幻莫测的气候,如果那时上这座山将必死无疑。当地人说,最好是在上午十一点之前就翻过此山,否则天气容易发生变化。由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的雅鲁藏布江从欧亚板块与印度板块交接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中呼啸而过,一直往南奔流到墨脱县再出境,穿过印度和孟加拉,最后的归宿是印度洋。海拔4420米的多雄拉,松林口的山路盘旋而上,一路能看到大片芭蕉林、阔叶林,高大苍翠的铁杉、香樟、楠木、刺栲、乔木杜鹃……海拔每超过一千米,植被就有景观上的绚丽变化。从热带的原始森林、亚热带的常绿阔叶林,到温带高大的针叶林,从寒温带矮小的灌木丛,到寒带单薄的地衣,越往上走越荒芜,直到寸草不生的白雪冰层。一路看过四季景观。高处垭口被云游修行者们挂满了经幡,上面是祈祷平安的经文,画着佛像,已经被雨雪的冲洗褪了颜色,在大风中剧烈纷飞。
从拉格到汗密,步行需要九个小时。终年被雨水浸淫的古老森林,不见阳光,苔藓重生。更大的威胁是此处开始进入必经的蚂蟥区。这种软体环节动物栖息于树林及灌木丛中,只要有人经过,碰蹭这些植物,蚂蟥便会依附在人体的皮肤上,竖起柔软的身体,晃动尾巴,把极其灵敏贪婪的吸盘精确地扎入血管,并持续的深入。他们释放出的毒素有麻醉的功能,还具有破坏凝血的功能,所以这种温软的吸附仅能产生轻微的酸痒,待其吸饱血液抽出吸盘时,会留下三菱型的伤口,血液会从此涌出,难于凝固。蚂蟥叮咬额头或是头皮的时候,常常是流下来的鲜血顺着额头淌在眼睛上时,人才会有知觉。汗密的宿点依旧是搭建的木棚,房间里只有光秃秃的床板和潮湿的被单,肮脏的无法坐下。雨衣和鞋子上滚动着蚂蟥,水里漂浮着大大小小的蠕动着的蚂蟥。
前往背崩的路途远处雨雾缭绕,路下沼泽软湿,是山体崩塌和泥石流爆发的多发点。经常可见大大小小的石块连同被击倒的树木,从陡崖上呼啸着倾泻而下。人以生命为代价与它们捉迷藏。沿途大大小小的塌方就有几十处,最大的塌方区持续有一公里左右的范围,泥石流堆积的宽度达到三百多米。所谓的路,不过是背夫踩出来的难以辨认的脚印,人只能一个一个在宽度仅十多厘米的泥石流路径上挨次通过。走过滑坡的时候,若脚步不稳,会由陡峻的山崖滚落到山下的江河中,尸骨无存。
背崩是到达墨脱的最后一站,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八小时即可抵达目的地。蚂蟥的在这时才逐渐退出,路况也平整明朗许多,不需要再穿越原始森林,地势慢慢降低,温度开始升高。雅让是沿途途径墨脱的一个小村庄,山腰上稀落地搭起一些木头棚房子,住着人家。在走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墨脱。
从十八世纪开始,门巴人从门隅一带东迁,千里迢迢,历尽艰险,来到墨脱。他们抱着对梦中乐土的向往,包含激情,来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小镇,但是却会因为艰辛的跋涉而让行人充满幻想。
返回的路程仍需要四天时间,从墨脱到108K,然后到80K,本只需要两天,但由于公路经常因大雪而堵塞,就需要搭车到52K,翻越大雪山到28K,才有可能搭车到波密,所以行程会增加两天。走出山谷的路途,还需要四天。翻越了嘎隆拉雪山就可以到达波密,然后即可乘坐中巴车翻越海拔近六千米的米拉山口回到拉萨。
据说二〇〇七年政府将重新修建前往墨脱的公路,波密和墨脱之间很有可能会通车。
---根据安妮宝贝《莲花》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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