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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装酷的代价
□ 亓官
2003-08-19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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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装酷的代价
回到住处以后,一切如同往常。这让我奇怪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有报道说那天早上林觉寺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枪声。雨淇也没有再联系我,没有关于那天的任何新消息。
我仍旧每天训练,泡图书馆,很随意的过了七天。打算第二天约雨淇去玩。
第七天深夜,我忽然在睡梦中惊醒,一群人闯进我的房间。他们打亮了灯,为首的军官拿出一张纸对着我说:“沙晨中尉,根据《国家安全法》,你被逮捕了。这是逮捕令。”
我坐在床上,还没来得及下地,看了看他和他身后那一大群全副武装,拿枪逼着我的人,他们个个黑衣,一看就是特种部队的。只是肯定不隶属于我们这一支。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安全局的。请把你的戒指给我。”他逼视着我,注意我的每一个动作。看得出我要是有所反抗,肯定是被乱枪打死的下场。我小心翼翼的把戒指拿下来,递到他手里,心中明白,这样我在这个国家就没有了身份、没有了钱,没有了一切可以证明自己存在,并且让自己存在的东西。虽然心中有所不甘,我却是毫无办法。
“我可以下地穿上衣服么?我现在身上只有条短裤。”
“下地可以,衣服就不必换了。”我冷冷瞪他一眼,掀开被下了地。旁边一个士兵递过来一支笔,我在那张纸上草草签上名后,就被戴上手铐,蒙上眼睛带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将我的手铐解开,眼罩也拿了下来。在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们人已经退了出去。我四周打量了一下,发觉这是个大约十二平米的小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马桶间,除此什么也没有。没有窗户,棚顶嵌着一盏极亮的灯。我的几件衣服被扔到床上,可能是在我的住处拿过来的。
我扑到门前,门上开了一个小口,口下一根钢板做的横撑,看样子是放饭菜的。我对外大喊:“这是什么地方?”没有人回答。“有人吗?”没有人回答。“我要见我的律师。”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答。我喊累了,回到床上,边换衣服,边为雨淇担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有人送来饭菜,再没什么动静。送饭菜的人,动作很快,看不清他的样子,说话也不答应。我本来还想着逃出去,后来才发现四周都是用钢板做的,一点希望也没有。
这样过了可能四天--这是我自己的计算,因为不知道白天和黑夜,只能自己估量。这一天忽然有人进来,一共四个人。他们又给我戴上手铐和眼罩,要将我押走。我不断的和他们说着废话,想套出点东西,但是没有人答声。
我被摁到一个椅子上后,将眼罩摘除了。我适应了光线后,注意到这是一间审讯室。面前的桌子后坐着三个人,中间的那个瘦些,其余两个人则极为精壮。瘦子的面前放着记录本,想来是主审了。
“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么?”瘦子问。
“不知道。”我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怀疑是因为和异生命体见面的事曝光了。
“17号你都做了些什么?”
“17号?……”我犹豫了一下,立刻想到是雨淇来找我的那天。“睡觉。”
那三个人互相看看,冷笑了几声,瘦子说:“白天你也睡觉了?”
“差不多。”
“用不用我提个醒?有人在林觉寺看到你。”
“他眼花了。”
“很多人都看到你了。”瘦子提高了声调。
“他们都眼花了。”
瘦子笑了笑,冲左面那人点了点头。那人会意的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肩膀,我对他友好的一笑。他也笑了笑,然后一拳打在我腹部。
“唔。”这一拳力道十足,打的我干呕了一口。
“怎么样?”瘦子慢条斯理的说,“你觉得是你记错了呢,还是他们错了?”
我缓了缓气,坐直身体,说:“当然是他们记错了。要知道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瘦子歪着头看我,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出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的话,我怕你身体熬不住。”
我苦笑着说:“我说了睡觉你们不信呀。”
瘦子面无表情的把记录本合上,挑了挑眉毛说:“我什么也没看到。”他站起来往外走的同时,刚才打我的人已经又一拳打在我腹部。接着另一个人拍了拍桌角,从地上升上来许多刑具。那人找了找,选了一根带刺的棍子向我走来。瘦子关上门的同时,他的棍子也落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打够了,又用上了电刑、火刑和一些我叫不出名的东西。我开始还忍着不叫出声,后来受不了叫了两声后就发现一旦叫了出来,疼痛就减轻了些,于是夸张的大叫。昏过去一次之后,再次醒来,我趴在地上都闻到自己身上有烤肉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哪里焦了,因为疼痛刺激着全身,就好象散了架一样,用不出力气爬起来
我听到有人温柔的说:“说实话吧,何苦受那么多罪呢?”
我努力侧过头,摆出白痴般的笑容,说:“你们……你们累不累?我觉得叫得好爽。再来,再来好不好?”
“操你妈。”一只皮靴踢到太阳穴上,我立刻又昏了。
醒过来以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我慢慢爬到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此后再没有人来过问,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忽然又开始提审我。这一次,我被摁到椅子上,将眼罩摘除后,发现屋子里是暗的,对面的桌子上一盏审讯用的强光灯,桌子后坐着一个人。
那人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将灯头往下按了按,我这才看清他的面目,原来是正原朵夫。当然,我认识他全是因为雨淇的介绍,实际他并不认识我。他的长头发从中间分开,搭在面颊两边,露出中间一张马脸。看到了他,说实话,我大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被那些下级军官莫名其妙的整死,然后上面还一点也不知道。现在既然他出现在我面前,那就表示他是知情人,情况应该坏不到哪去。而且雨淇和他很熟,一定能为我说上话。这么一想,感觉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沙晨中尉?”他慢慢的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把手铐举给他看,又把身上的伤口露出来,质问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冷哼一声,手“啪”往桌上一拍,说:“你干的好事!”
我一搭眼看到桌上放着两张照片,伸手拿了过来。原来是那天我在二楼边沿一手举着霰弹枪,一手招手的“玉照”。两张照片一张比一张清晰,后一张简直是放大特写。照片中的我怒目而立,服装笔挺,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我心中可惜,要是当时戴了墨镜,这照片和电影剧照就没什么两样了呀。
“见报了么?这是谁拍的?技术不错呀。”死猪不怕开水烫,打也打了,揍也揍了,我索性耍赖到底。
正原朵夫冷笑两声,说:“小子,这是汤姆·杰转交给我国的。”
汤姆·杰?我一愣,那应该是大费加尔国驻我国的大使。心中顿时觉得不妙起来,喃喃的问:“怎么他有我……的照片呀?”这句话没问完,我已经想明白过来:一定是那天那群蒙面人撤走的时候,有人拍了照。
正原朵夫见我说话声小了下来,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这种表现,说:“你说他们怎么有?你很威风是不是?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国造成了多大的外交压力?”
“话不是这样说吧?一张照片能证明什么?”雨淇能帮忙说上话的想法立刻在心中烟消云散,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没人能帮上忙。心中这样想,我却仍然嘴硬。
“他们说他们还有人证,变异人方面的人证。”
我立刻想到是不是许括或者瑞亚安他们谁叛变了,然后想到如果他们叛变,我现在早就被交了出去,正原也不会和我那么多废话。于是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那群野兽没有理智,他们凭什么做人证?”
“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对大费加尔国说去,你看他们信不信?”
“只有这一张吗?”我想起了雨淇,想明白了那天许括和瑞亚安一直小心翼翼不露面的原因。幸亏他们没露面,否则我现在保不定让国家杀人灭口了。
“一张还不够吗?”
“他们承认林觉寺的事是他们做的?”
“当然,他们也愿意赔款并道歉,但交换条件是我们要交人。”
“我?”我紧张起来,逼视正原朵夫的眼睛,希望从中得到自己命运的秘密。但是他很冷静,那双眸子里什么也看不出来。这让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你。”他加重了语气。
“决定交了吗?”我抹了一把脸,汗很湿。
“还没有。不过你应该明白,不管交还是不交,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所能做的,就是管好你那张嘴,你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这种话,我立刻明白他们担心我泄露秘密,所以压根不想把我交出去。于是心中大定,爽快的说:“这你放心,我不会笨到那种地步。”
“很好。”正原朵夫满意的一挥手。
“雨淇怎么样?”
“她很好。她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让你不要担心。”我点点头。这时就进来两个人要将我押走。我忽然明白过来刚才正原朵夫挥手的含义,他后面墙一定是透明的,还有人在那里听这次审讯。这两个人刚才也应该就在那里。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雨淇?这想法一出来,就立刻让我否定了,因为如果雨淇在,她一定会和我见面的。
“回去以后,A级待遇。不要搞成这样子。”正原朵夫对那两个人说。在安全局囚犯的待遇是从A到F分成六个等级,每个等级还分三小等。比如:A+、A、A-。A是最高级的待遇,一般都是敌方的元首级人物或者重要部门领导才能享受的。正原朵夫这样子一说,让我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不过我随即又想:是不是雨淇托他这样做的。虽然是囚犯待遇,规格还是高了点,自己有点受之有愧。
“谢谢。”我临被戴上头罩时说,目光一瞥间看到了正原朵夫的笑脸,在那强光灯的阴影里,说不出的难看。
回去之后,我就被换了一间屋子。这一次足有二百平米,有卫生间,有厅,甚至还有一个书房。正中间一个大的软床,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门。目的当然是怕犯人自杀,而且方便监视。我被推进去了之后,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处都是地毯,这简直象是一个小的舞台布景。我回头看了看,背后不再是封闭的铁门,而是装着电子锁的铁栅。铁栅的那一面是一条极宽的长廊,正对着我放着有几个漂亮的沙发,想来是审讯时用的。长廊的右面尽头是一扇厚厚的门,门上还有窗户。我注意看了这些,又抬头仔细观察,找到了几处怀疑是监视镜头的地方,然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到书房找了几本书,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就困了,于是将书放到一边,开始胡思乱想。一会想到自己被押送给大费加尔国,一会又想到自己被释放,如英雄般回到城里,而雨淇哭着迎向我。但无论怎样想,总是摆脱不了正原朵夫那阴影下可恶的笑脸。我看见他狞笑着抓住我的领子,扣动扳机,枪口冒出蓝色的死亡之光。我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看看对面长廊里挂着的钟,才半夜十二点。
这样的恶梦做了足有十天左右,我才从失眠状态中解脱出来,可是没有了失眠的困扰,日子却又过得无趣起来,感觉象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我要求自己一天看五本书,做八百俯卧撑。一个月过去,没有任何人进过这间屋子,只是屋子一角的食物渠天天三次饭菜送来,才提醒我至少没有让人忘记。我闲得无聊,有空的时候就对着几个角落里的监视镜头说话。可是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没有人理睬我,这甚至让我怀疑那些镜头是不是真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把送来的热汤水灌进了电子锁。看着那设计精密的仪器冒出黑烟打出电火花,我在心里暗暗数着秒。“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数到一百二十四的时候,两个警卫拿着激光枪冲了进来,看到我还站在门后,不禁全部愣在那里。
我笑着打了个招呼,“嗨,你们终于肯出现了?”
两个人用枪比着我说,“退后退后。”
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然后边退后边说:“其实我只是想借个刮胡刀而已,好久没剃了。”
那两个人一个仍然用枪对着我,另一个则去检查电子锁。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了更多的人。一个胖子进来就问:“怎么回事?”
“没事,我只是想借个刮胡刀。”我笑着解释。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检查电子锁那人。那人说:“锁坏了,得更换。”
胖子再次看向我,我一耸肩,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胖子转头就走,边走边说:“把锁换了。给他刮胡刀。”
没有多久,刮胡刀就被送了给我,而且居然没有收回去。还真不怕我自杀呀?我想。看着两个专家在铁门那里安装着新锁,而两个警卫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聊天。真的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想着,我吹起了口哨,躺在床上看起了书。
这样的生活过了又有两个月。基本上我是要什么,就会给我什么,除了报纸电视这类东西之外,他们竟然什么也不拒绝。我也几乎快忘了自己是在囚禁中,感觉象是渡假。
可是有一天,送来的米饭里忽然出现一张纸条。
我避开监视镜头,偷偷打开来,上面只有四个字:灭口速逃。
我立刻呆住了。
作者签名: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