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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物化·女人及其它

outree
2003-08-19 20:24   收藏:0 回复:5 点击:5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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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海曙在一段访谈录里谈到了他在日本的生活,他说:“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心理上会发生一些变化,周围的人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们,于是,在心理上一下就解除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这个时候,本性就会充分地暴露。”
  
  萨特曾说过,人是讨厌“被注(监)视”的,不仅因为他们的自由正是在“被注视”中被逐渐剥夺的,还因为他们感受到了“被客体化”的威胁。为了减轻这种威胁,人们往往会“以眼还眼”,或者有意做出漠视的姿态。但正是由于这种与他人共在所造成的威胁,使得人们的一言一行更为矜持和小心翼翼,更为装腔作势和装模作样。
  
  金海曙的经历却不同,他由一个熟悉的、到处都是眼光的生活环境,骤然间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显然他比任何一个不思迁徒的人都具有更多的行为自由,可以不再考虑旁人的眼光和亲人的感受,但是这样的生活,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惬意和舒适。想象一下,如果无论你做什么,无论去哪里,都不再有人关心,都没有任何区别可言,你还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意义吗?
  
  人注定是一种群居动物,虽然他们经常会对他人的存在产生抵触心理,渴望更大的私已空间。但一旦他们被抛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不再成为他人注视的对象,反而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所以从这个意义层面上来说,被他人注视,纵然会有被“客体化”、被“剥夺主体性”的威胁,但同时却也是证明自己存在的一种方式。
  
  2
  普珉曾在几篇文章中提到了他三十五岁那年,他说他不仅在那年读通了《诗经》,也读通了女人。但一直到读他最新的一篇小说,我才看到那个帮助他读通《诗经》的女人的丰满形象。
  
  这一切都起始于火车上的一段艳遇,从卧铺车厢里的邂逅和搭讪,到两节车厢间过道里的吞云吐雾和畅谈,狭小的卫生间里的亲密接触,下车后长达半个月的同居生活……我能理解,这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最极致的想象,他们打心底里渴望能有一个女人,同时在精神上和肉体上与他契合无隙,并助他打通心灵的隧道,达到他以往从未到达过的灵光的天堂。
  
  很明显普珉爱那个女人(不管她是存在于现实中还是他的想象中)。但是正如他在小说中所设计的,那个女人在半个月后离去,没有留下姓名和任何可供追寻的痕迹。也许这才是二人最好的结局。谁能想象和这样一个女人持续生活下去,整天里靠谈论《诗经》为消遣,置油盐酱醋和日常琐事于不顾呢?即便是那些曾经惊心动魂的肉体的欢愉,不用说也会随着时日的增长而日渐淡薄下去。
  
  所以一个男人如果打算爱一个女人爱得久一点,最好不要奢望会和她长时间地生活在一起。
  
  相较对火车上偶遇的女人的近乎膜拜的情感,普珉在小说中描写其它女性时,用的是一种介于调侃与轻慢之间的语气——我知道他努力想表现得对女性满不在乎,但正是这样的表现,使得他和别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3
  韩东在《甲乙》中有这样一句:“只是把乙忽略得太久了。/这是我们/(首先是作者)与甲一起犯下的错误”。我敢肯定“甲”(包括身为作者的韩东在内)对“乙”的忽略,是“他”有意犯下的错误。他和“他”,似乎都很惧怕“乙”会成为那个生命中的主角,惧怕她的身影会遮住那扇敞开的窗,遮住窗外的风景。
  
  有时候男人对女人有意的“忽略”和“漠视”,恐怕不过是一种用来保护自己不被伤害的自卫武器。
  
  韩东说,“女人不应该成为崇拜的对象”,而情感,“它不是一种决定你生活方向的东西。”
  
  所以,男人当然可以继续和女人在一起,但是要请她不要挡住他看窗口的风景。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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