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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往天堂的一朵云

刘清荷
2006-05-02 13:49   收藏:0 回复:3 点击:5409

    一朵云与一朵不结果的花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消散,消散了便没有了记忆。而我的女儿俊麟就属于这种云或是这种花。只是,我却永远让记住她了,并为她写了下了很多留言,不知她在天堂能不能看到?在某个时候,我想我会捎给她的,不知道我的留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我正在搜索记忆寻找。
   乘飞机回家时,我与红同坐一个航班,而我始终看着窗外的一切景象。
   飞机窗外,一大片云彩在相互辉映成绚丽多彩的景致,那里仿佛有千军万马迎着春光踏青而来,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来了一个急刹,尔后向我嘶叫并不停的转身示意我赶快回去:“俊麟快走到梦婆那里准备喝梦婆汤了,快回去见最后一面吧。”我听见了人们的悲痛地呼喊之声,马蹄急驰声,还有就是你挥手告别之声。那去往天堂的路上,你的父母亲在天堂门外的路上看着你迈着极不稳健的步子,面向你所有熟悉的人微笑着倒退着步子赶往天堂。我不知道这飞机的轰鸣声是否将你的魂魄震散,我看见飞机路过的地方总有一抹似烟云的东西在向四周扩散。那是一条路,是送别的路,更是一条你父母为了挽留你的路,可是你还是走了,没有来得急让你的父母亲看一眼,也没有用千里传音话筒捎来你最想对父母亲说的话。走得匆忙而且极为不自然,我到现在也分不清是医生送你去了天堂,还是你自己一直就感怀着天堂的生活。于是,你走完了170多天的人间生活就匆匆踏上了天堂的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机突然飞出云层,离开那绚丽的云彩而远去,在那些云彩里我却看到了一朵特别的云彩,她身轻如燕,身穿红黄相间的衣裳,向着天边渐行渐远。我想起来了,俊麟,那一定是你,还在赶往天堂的路上。可你就这样没有与父母对话,只有一个眼神和满天春光,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这是为什么呢?或许,这就够了,真正的爱藏在心里,也藏在天堂的云间里,真的要,那就得独自或在最亲的人陪伴下去获取,而你独自去往天堂取那一份真爱去了。
   俊麟,你还记得从温州到重庆的火车旅行吗?这是你父亲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火车。此前,我听说过火车,在影视上看到过火车的身影但从未曾亲临感受过。你母亲怀着八个月大的你,坐在这轰隆的火车上,本来我们是想坐长途汽车的,可你母亲说汽车活动空间小,飞机又不能坐,所以,只好选择坐火车。坐火车我们需转一次火车,从金华站下车,我们等了几个小时又上了火车,本以为我们上车就可以买换票,换成卧铺票,但长途火车除了人员的暴满外,那还有可换票的地方。从上金华的火车直到重庆,我在这火车的十几节车厢里来回跑了七八次,但还是找不到换票的位置。而你母亲却因长时间的坐着,脚肿了许多,看来真够吓人的,周围的乘车人员都叫我赶紧去换两张票,不要为钱而担心,两个人的生命更重要。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但面对这样多的乘车人,车厢的厕所里、走道两边都站满了人,我每一个来回都要花上近一个小时才能赶到换票处,这样劳碌的奔波也没有一个结果。后来,乘务长而查票时,我对他说肯请他帮我们换两张票,价钱贵一些也无所谓,他口头上答应了,可到了下火车也没有通知我们有换票的机会。最要命的是这火车上连基本的开水供应就不足,使得我们常饮用的水就成了问题。面对着一个一个卖饭的列车服务员,人们向他要一点开水他就要求人们必须买他的食品,要不然就没有希望。好在旅途中常停车,路边有各种兜售饮料及矿泉水的闲散人员,这个问题倒是解决了。在火车上,我时不时听见你母亲说,肚子痛或是说你在里面动。我知道,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坐着,由于供氧不足从而使得你在肚子里感觉不爽,于是,你在向我们暗示我们对你的待遇。俊麟,你知道吗?我们那时也只能这样,你母亲为了你在火车上走来走去身影让我如何不担心,这都是你无能力的父亲所为你做的一切啊,你还在怨恨父亲吧!你是不是因此而小气,寻找了去往了天堂的路呢?
   飞机继续朝前飞着,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身影,此时,你已是我身心的全部,我看花看到的是你,我看云也看到是你,我差一点把飞机上坐我旁边的那可爱的小女孩叫成了你的名字,我虽然没有叫出口,但那表情让旁边的乘客猜想了好一会儿。两个多小时的飞快要结束了在重庆地区上空我看到了山山水水,看到了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你的身影就在其中变化,红在我身边不时的说着话,可我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偶尔有她用手拧痛我的手臂时我才会短暂的回到现实中来,但更多的是在梦想里。在转乘公共汽车的过程中,汽车刚开了四十来分钟,我就说到垫江了,坐我旁边的人把我看了又看,而后说:“哎呀!我脑袋太痛了,刚从西藏回来,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才意识到我自己真的是滑稽可笑,但那种在旅途奔波加上思想压力的原因,我说出这样的笑话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平常不过去了。一路上飞机穿过了金边的云彩,而到了重庆地区后,天空的云彩就变得暗淡,没有阳光的滋润。黑压压的浮云似乎是为你的辞去而表现得特别不公,但那个夜晚终没有下雨,我们一路赶往家里,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天空的云彩,我突然对这云彩感到特别的熟悉起来,而后又觉得这些云彩非常陌生,不认真观察你会发现与常云差不多,但认真一看,我一下顿悟开来。
   我的思绪飞扬着,我又想起了去年我的一个同事因感冒在一家医院看病时,而被医生误用药物而致使他差一点儿闯进了鬼门关,而后他的家人又为抢救他而负债累累。他临走时我没有送他,不是不想送而是我觉得他不应该离开,既然他要走我就让他独自清静的离开更好,免得又让我想到了离别的痛苦,更重要的是我的母亲那时正处于不能端碗的时期,我的情绪十分低落。就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关系才越走越远了,到现在失去了联系。想到他因医院的事而使自己受了极大的痛苦还背负着负债时,我曾为他叹惜但也无能为力。现在这种事情落在我女儿的头上,而她因此失去了生命,这叫我如何是好呢?相比之下他算幸运多了,尽管有负债但他还健在,用他走时说的话讲,钱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又何足挂齿呢?想起这位同事的不幸,我又想起了曾在浙江乐清市工作时的一位同事,那年他26岁,我23岁,他是湖南人,而今,不到五年分别时间,他也有西归约有三周年纪念了,不知道他在天堂好不好,现在我再次向他问一声好。
   就在你出事后的不久,我与你母亲来到温州不到十天,大舅打电话通知我说,你二舅婆去逝了。这个噩耗的传来对我来说又是多么的沉痛,要知道我二舅娘也才三十多岁的人啊,可我能对生命解释什么呢?或许,这是早预料的事情,去大舅家时,大舅娘询问我会不会写悼词,这可能就是为二舅娘的死埋下的伏笔吧!我接到二舅娘去逝的消息后,立刻通知了表妹,她也为此惊叹不已,或许,她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又是如此。想来二舅这一生也是够苦了,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就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想必他也很难过吧。在这悲痛的时刻,我能怎么安慰二舅呢?我本来就还需要安慰和心态的调整的,现在叫我如何去劝一个刚失去最亲的人呢?难道同病相怜效果更大,更能让他节哀顺便吗?于是,接通了二舅那里的院子的电话,我的心在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我的心更痛,眼泪已顺流而下。听得出二舅因爱人的失去,身体差强了许多,我感觉到他苍老了许多。我强打起精神说着关心他的话,这头我早已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下电话的,只听红说,二舅娘去逝那一晚上,与二舅通话后,我发呆了很久。
   亲身听见人世间很多相识的人永远离去,不能再见面,这种失落和痛楚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浮华的世间我们能留下什么呢?生本就是为死做准备,尽管有人又在闹长生不老的宣扬,但那个话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出现,真要到那时,我还会有如此的悲痛吗?你会赶往天堂吗?那种理想化的东西对于现实来说,真是无稽之谈,让我感觉好笑,但又为他那种执著的追求动心不已,我真希望这种长老不能的景界早日到来,在你尸骨未腐之前就能把她挽救回来,只是这只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与空谈没有什么区别。曾经闲走在那油菜大观园中,看着天上的朵朵的云彩,也看看这地上人工种植的油菜花,我此时领悟到了。原来人就如这油菜花,有的可以结果,有的却不能结果一样。想着过往的烟云,我又领悟到,人又何尝不是一朵云彩,瞧,飘来飘去终会飘散,而后这闲散的云彩又会组成新的云彩,还是那样艳丽多彩。
   是的,俊麟,你就是那田间开花不结果的油菜花,也如乡野里那些开花不结果的野菜花。你不曾惊天动地,也不曾呼风唤雨的呐喊,而只是天间那朵不知名的云彩偶然越过亲人的心田,在天空中飘来飘去,轻轻的,柔柔的,还脸带微笑的笑着看花看人生,只是你那种笑里,是对人生的一种淡然。该来的就来,该散的就散,这是云彩最好的归宿,不用挥泪作别,不用情感破裂的悲伤,更不用言语的悼记。真是花开落终有散,云来云去也无踪,俊麟,你就这样的去了吧!我不再送你了,别怪父亲狠心丢下你不管,要知道人生还有我要做的事情,天堂的美好只是我来生的享受,我是一个人我必须做到人的本能,爱是一回事,痛也是一回事,但选择我们必须慎重再慎重,你那条路是你一生的梦,而我的这条道,是我一生需要描写的日记。为你,我只能将你封存在日记里、记忆里,但脑海里永远不会消失。俊麟,去吧!你就像那田间的油菜花,也是那天边飘来飘去立刻消散的浮云。
   我永远记得,你如偶然的撒播在人们的心田的菜花亦如那浮云,不值得人们提及,应是太过于普通了吧。
  
   2006年5月1日写在女儿二个月祭日之后
  
  
  

作者签名:
文刀中间平

原创[文.心路心语]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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