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闻中-个人文章】
批评和回应(二)
□ 闻中
2003-08-20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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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我是把所有的批评都看成是一种善意的握手的!当然,误读也在所难免,而作为作者,每一段文字的抛出,更希望获得的无疑是共鸣,我曾说过,那是一种滴水荣归大海的美好感觉。至于对文字本身,我并不希求太多,它只要能够完成那么一种指向,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闻中)
1,时代的困境造就了人的困境,天性的失落、环境的逼仄,偏执的性情,敏感的心灵,并不成其为他人麻木的理由。卡夫卡的荒谬立足于对现实的极端化描述,理性的背叛恰恰是因为理性的极端化。从另一个角度上说,迷失的不是卡夫卡,也不是读者,更不是时代,而是一种世界对另一种世界的解读的失败。模糊和混沌也许更接近真理,理性的过于偏执反而是迷失了。冥冥之中是不可言不可述的,简单地用宿命等同于文学的使用手法,未免有些不知所云了。深刻的东西无法用晦涩的堆砌来表达,迷失的恐怕就成了自己了。
答:我同意你所说的“理性的背叛恰恰是因为理性的极端化”一语,不过你所说的“从另一个角度上说,迷失的不是卡夫卡,也不是读者,更不是时代,而是一种世界对另一种世界的解读的失败。”未免显得过于悲观,我有些怀疑你的这一悲观或许直接来自于对我的文本解读的失败,如果是这样,我必须表达我的歉意!
不过我的确信是:一种世界对另一种世界解读的成功才是文化香火得以延续的根本命脉,而每一时代留给身后的时代所做的正是这一精神工程。对于它的可行性,我十分乐观,否则,文化的断代和精神的断代岂不就真的成了宿命了吗?每一世界、每一时代岂不皆成了精神的孤岛了吗?显然,历史并非如此。
而我将卡夫卡对隐喻手法的选择视为宿命,与你所云的“简单地用宿命等同于文学的使用手法”那就更是离题万里了。
为了便于你理解文本,我只好将提要说明如下:卡夫卡和他的小说一样都已成了一种象征,象征西方现代文学在理性密林中运思的一种方向,也象征着作为一个文学先知所确立的一种拯救系统。犹太民族千百年来历史性的创伤和现代西方文明世界生存的荒谬是卡夫卡精神视域的背景。西方文化从整体上看是个理性渐次匮乏的过程。而文学路径的选择得力于卡夫卡特殊的人生体验——恐惧和罪感。隐喻是在理性语言的尽头发生的一种直觉思维,卡夫卡为了真理的缘故,同时为了抗拒强大的生活,他用隐喻的方法去排斥单一解释存在的可能,这已成了他的思想宿命。在他那里,已经将生命的澄澈和思想的朦胧这两个极端神奇地加以弥合。但这种路径的选择本身却是一种迷失,因为在卡夫卡的自我拯救系统中,没有一个超越性的存在,无法提供一种生存的依据——信仰或价值。
2,这样的评论文章真的比较可怕,是学院文章中最坏的一种。与其去说那么大的东西,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解读卡夫卡的一个小说来说明问题。
答:我估计你并没有看仔细,因为我讲的非但不是“那么大的东西”,而且应该说是文学领域里边的最小概念之一——某种手法:即在卡夫卡小说里,隐喻作为一种手法如何可能?我之所以将它放到那么大的背景里去讲,很显然的一个原因是由于卡夫卡的诞生并非文学史上的某种偶然,而更可能是宿命,包括他对手法的采用。于是,一种史的梳理和精神的揭示便成为了必要。
在此,我必须加以说明的是:我的任何文章都与学院无关,虽然我一样敬重学院!
3,我这么提出问题,是因为你所使用的方法并不能很好地解释卡夫卡的写作。先不说是否可以用“隐喻”这个词来概括他的写作。因为从广义来说,任何的文学语言都有隐喻的性质,都会指向日常语言之外。这是文学性存在的理由。当然,并不是说从现代哲学、从卡夫卡的犹太民族、从他与父亲的关系来解释他的创作不可以。事实上,众多的关于卡夫卡的评论也几乎都涉及到这些,而且论述的也很精彩。但是,我要说的是,论述的方向不应该是由前者向后者逼近,而是相反,论述的起点应该是最具体的卡夫卡的文本,通过细读,然后再指向时代和作家。否则,你就很难发现卡夫卡与同时代作家的区别。这就是我说“与其去说那么大的东西,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解读卡夫卡的一个小说来说明问题”的意思。
另外,我很怀疑你的论证逻辑,时代、民族、作家的经历与作家采用艺术方式之间的逻辑因果关系,就如你的论述中说的那样简单和明确?我不否认它们二者间有关联,我质疑的是你并没有把其中的复杂关系说清楚,这种决定论的论述方式,虽然明确,但太简单。这是一种从外部进入内部的方法。它的局限性是显而易见的。
答:隐喻作为一种手法和“任何的文学语言都有隐喻的性质,都会指向日常语言之外”根本是两回事情,而且对隐喻手法的研究探讨渊源流长,早在西方文艺理论的开山鼻祖之一的亚里斯多德那里就已开始了。
从现代哲学、从卡夫卡的犹太民族、从他与父亲的关系来逼近他的创作没什么不可以,就象与由后者指向前者具有同等的可行性一样。况且对卡夫卡的文本的细读我同样喜爱,不过那已经不是本文的任务了。
的确,时代、民族、作家的经历与作家采用艺术方式之间的逻辑因果关系并不是我们想象当中那么容易,它们的复杂关系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一点我事先就已感觉到了,所以,我在结尾才说:“但不管怎样,卡夫卡说到底还是一个谜,一个禅宗式的公案。 既具有无限解读性的可能,又说明了对终极解脱的一种执著尝试。”事实上,想把卡夫卡说清楚,谁也没那个能耐,就象我们没能耐说清楚莎士比亚、说清楚但丁一样!而只有这样,那才是卡夫卡,难道不是吗?
4,我不太清楚你是在什么意义上来说“形式”的,很混杂。从最后一部分看,是借用了欧美“新批评”关于形式的看法。而前面的部分,又似乎不是。所以我就搞不不明白你怎么能够把不同层次,不同语境,不同范畴的“形式”混同在一起来谈论呢?
答:是的,你看的很明白,我是把“不同层次,不同语境,不同范畴的形式”放在一起来谈论,甚至可以说我是刻意的。我深深地明白思想的流水到达真理的大海可以有无数种方式,而我在此所做的,仅仅是选择了其中一种路径,仅仅是在强调同一事物(任何事物)被人不断忽略的另一面而已。但即便如此,那些日常的形式逻辑已经在向我发威了,你说人的理性有着多少的不可靠!
很显然,我所说的不仅仅是文学,更应该说是包括了世间的所有事事物物,所以,可以把它看成是观照世界的一种方式,而我所讲的形式,由于它的无所不在,而它的隐藏又是无所不能,所以,我的阐述也变得十分困难,这种困难直接体现在文本当中某个关键段落的缺失,这个关键段落便是关于形式的层次性划分(这也是本文的一个最大遗憾),而不同语境,不同范畴的形式都是居于这些阶段的不同层次当中。所以,我非但没有混淆它们,反而是推出了它们的整体性和同一性,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角度的转换。如果真的要落实到点上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所说的“形式”,也就是“内容”,它们是同一事物,同一枚硬币,仅仅是一种观照方式的转换而已。看得出来,你有一定的理论修养,但仅仅是牢牢地把握每一概念的内涵还是不够的,尝试着将它们的外延再向外延伸一下看,你很快会发现很多概念其实是可以无限延伸的,你将会迅速发现形式逻辑其实是很低能的。
另外,我早已不读现当代的任何理论批评了,我已确信它们不能给予我任何有益身心的东西了,所以请勿将我与之发生联系,因为,事实上也不会发生。
5,你很专业吗?觉得你很高深,不敢妄言。但明白自己看不懂《海边的卡夫卡》的原因之一了:视野太小,对外国的禅宗几乎一窍不通。
答:你好,朋友!我并不很专业,也并不高深,但我可以说是专业和高深的叛徒!至于看不懂《海边的卡夫卡》,我想与禅宗应该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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