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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笔生花]居家杂记

寒鸦
2006-05-10 16:36   收藏:0 回复:13 点击:813

    秀才一袭月白青衫,手捧诗书于陋室独处,口中诵吟《宋词三百首》。正值星眼迷离、口干舌燥之时,忽闻窗外有柔媚清纯之音喊道:
   “秀才,秀才......”
   久居清净山野之地,何来如此珠润落弦之音也?秀才悚然心惊,然过片刻灵光一闪,心花怒放而沾沾自喜,窃语道:莫非是吾饱读诗书,真有佳人颜如玉慕名所至乎?
   余音刚杳,一缕芳香近身,如花如醇,似兰似麝。秀才微微睁眼,但见一女,真个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美女立于身前,秀才受宠若惊而心如鹿撞,飘飘然且惶惶然,眼睛勿再敢睁开半分,怕眼前所见乃黄梁一梦太虚幻境,转眼之间消失殆尽。
   须臾,秀才感觉玉手如春风拂面,始时意态暧昧柔情万分,令人骨蚀魂消。片刻后手上力量加剧,拍于脸上有灼痛之感。秀才渐感厌烦,遂吼道:
   “痛哉乎?痛哉乎!”
   睁眼梦已醒,顾盼四周,何来颜面玉手?何来兰麝香馥?但见娘子立于床前,手定格空中。布衣衩裙难掩其健美婀娜之姿,粉面笑靥微含着哂视薄愤之态。
   “日上三竿,秀才可愿醒来乎?”
   “醒也!醒也!大梦方自醒也!”
   娘子丹唇微起,鄙睨着秀才继续问道:
   “观相公梦里满面春色,桃腮醉人,口水直下三千尺,手舞足蹈如痴如醉。可是与何方佳人约会也?从实招来,尔尚有一线生机。”
   秀才知娘子癖性爽直不敢隐瞒。
   “然也!正与颜府小姐如玉有意念相通之嫌疑,不巧被娘子手心掴醒来。”
   娘子不解,穷问不已。
   “颜如玉?芳龄几何?何方人士?尔等如何认识?妾身可见过否?”
   秀才苦笑摇头,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解释多时,方消除娘子心头之大患。
   娘子依旧不依不饶。
   “念你平日对妾身尚好,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众邻里早起多时,已于我家水田帮忙耕作劳碌,尚未早膳。此项任务就责你筹备,可愿意着?”
   “愿意!”
   “相公立马起床,备银子去肖铺割肉两斤,买面条数斤,及时归家糊上一锅汤面给众邻里膳食。”
   “然也!娘子。但这肉、面条所需银子?......”
   娘子落下脸来诡秘一笑,哂道:
   “书桌左面第三抽屉第四本书第五页中间......还需妾身点破否?”
   秀才赫然面赤,低头无语。
   梦醒时分,秀才悟道:
   梦幻再美,已如烟花飘渺无形而去。生活虽淡,却比磐石坚定稳实而存。
  
  
   肉、面条备齐,秀才起灶升火。
   灶左侧有干柴数捆,棍棒居多。粗者如擀面杖般壮实,细者如小指头般小巧。抽出一根,双手紧握棍棒两端,脚踏中间,手自用力弯曲而让棍棒“喀嚓”折断。如法炮制另外一根,不多时,炉灶前凌乱散落备用燃火干柴一堆矣。
   灶孔内燃火自有章法。无论棍棒稻草燃于其内,须保持内有足够空间供其挥发。勿将柴火散于四壁,勿将柴火堆于一处,排列堆放上下间隔中须留通风气孔。小柴易燃,火势来得旺,火苗呈红黄色。然火势维持不久,热力乍冷乍暖,不利于食物煮熟。大柴起火势虽较缓,备以稻草助燃至酣处时,外火呈淡黄色,内火呈白蓝色,火势大小稳定、中规中矩,热力张弛有度、不焦不躁,燃至灰烬而始终如一。
   人之为才,燃于世间,是否也如此理?
   秀才久未生火做饭,疏懒时长自然手笨技短。水开沸后,一边照顾放下面条,一边照看炉中之火。待用竹筷慢慢搅动面条散布开来,以免面条凝结而成条块时,而炉中之火成奄奄一熄之状,得赶紧扒空炉灰加柴火助燃。炉灰飘飞四散直扑鼻孔,其痒难当,须用手指掏尽而后快。待炉火稳定之时,锅中水与面条翻腾开来,则要忙于添加油盐作料配制。秀才怕汤水味道过当,放碘盐步骤采取“步步为营”之法,每次用小勺轻尝一匙之汤,得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后,才放下一步盐之多少,直到满意为止。
   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是嫂子忙碌归来跨步入厨。伊尝上一口面汤,颌首点头。及至看见正低头弄火秀才之脸面时,一口汤水喷薄而出,赶紧咬紧牙根忍俊无声。须臾,秀才听见外面姑嫂妯娌闹成一片、笑作一团,其笑声穿透力之强,直灌于秀才双耳。嫂子那如钢珠滚落玉盘之颤音一直在对秀才娘子喊道:
   “弟妹弟妹,快回家看看,尔家秀才已变成张飞也!”
   秀才自嘲,摇头一笑哂之。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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