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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 眬 的 爱(上)
□ yc姚律师
2006-05-20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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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 眬 的 爱(上)
文/姚新民
一九五七年九月初他到县城上高小的时候还差二十多天不满十二周岁。那时他个子也低,座位排在21号。他前边是13、14号。14号是一个女生。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为了不用真名真姓,就把14号这个女生叫做“14号”吧。14号比较活泼,她比他小一岁,当时也刚刚十一岁。但他们班的一些大学生还有十七八岁的,都是多次留级留下来的。老师经常批评个别学生在谈恋爱,在偷偷地阅读《性的知识》,他听都听不懂。和他同座的一个女同学已经结了婚,因她长得胖,他就叫她“胖大嫂”,整天用胳膊挽着她的脖子,“胖大嫂,胖大嫂”的叫着和她玩;她婆家在黄河边,每星期回家拿来剥好的花生米,他从家拿来甜霜的柿饼,他和胖大嫂就换着吃。那时他还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如果都是他这么大的同学,不分男女,整天在一块无忧无虑地学习、生活,是十分天真烂漫的。但那些大男大女们却把哪一个男的和哪一个女的亲密一点都看成了“谈恋爱”。他正是没有这个“男女有别”的观念,不懂得什么“谈恋爱”,才闹出使自己很尴尬的事情来。
一天,在教室里,他吃着从家里带来的起面饼子,14号说“喂,也给我吃点。”他就很大方地给了她两块。这被大女生们见到了,她们就风传他和14号“要好”,越传越神,就成了他和14号“谈恋爱”。和他一般大小的同学大概觉得很新鲜吧,不管人多人少,当着他的面就叫喊:“他和14号是一对”,“他和14号谈恋爱哩”。谁喊,他就撵着打谁;他撵着人家蹿着,一边蹿还一边更大声地喊,连不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反而起到了广泛传播的作用。慢慢地他学精了,别人再在他跟前叫喊,他就装着没听见,不理睬。这样没有了对立面,喊的人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叫喊了。但影响已经造成,最大的后果就是14号不敢再和他说话了,更不要说再向他要东西吃。这样,他和14号在以后近两年的高小生活中都没有说过话,一旦走路遇见了,也急忙躲开。
高小毕业,进入初中,他和14号没在一个班,当然见面就极少。但第一个学期没下来,学校设了一个重点班,那时候是继续大跃进的年代,重点班叫“实验田”,他和14号又都进了这个“实验田”。不过好一点的是,他已长得很高,座位在最后边,而且教室是前后两个门,个子小的走前门,个子高的走后门。所以他和14号遇到的时候很少。一旦遇到了,还是老办法:赶快扭过头去,急忙躲开,装作没看见。
他们是1959年9月初进的初中,1962年7月毕业,熬过了整整一个三年困难时期。他们饿着肚子去参加修寨坪大渠,饿着肚子去参加夏收秋收,饿着肚子去采代食品,饿着肚子上课做作业。好在他们年轻,能承受得了。很快就熬到了最后一个学期。
快到毕业考试的时候,同班同学马超群患病住院,接着14号也患病住院,他们住在一个距学校200来米的医院里。同学们经常在晚饭后三五成群地去看望他们。一般是男同学看望马超群,女同学看望14号。有一次他和樊重华老师,还有成金仓等几个同学去看过马超群后,樊老师提议也去看看14号。既然老师提议去大家也就去了,在14号住的病房里站了一会,然后又回到了马超群住的病房。不一会14号的母亲手里拿着点东西也来到马超群的病房,问了问马超群的病情,和马超群父母拉呱起来,但目光不时地扫着他们几个。后来不长时间马超群死了,他们就不去医院了。
很快毕业考试就结束了,学校为了追求升学率,把学生平时的考分、作业分和毕业分数加在一起除以三求出平均分进行排队,重新编班。他被编到了24班。这个年级从22班到28班共七个班。14号因为住院没有参加毕业考试,出院后还留在22班。从最好的22班降到24班,对他来说当然是个打击,而且24班的后窗直对22班的前门,他的坐位又紧挨后窗。22班的同学经常到24班的后窗和24班的同学说话。
有一天正上晚自习,柴如虎同学从前门进来,走到他的课桌跟前,大喊大叫:“外面有人找你。”他急忙出去。四处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就骂道:“这柴如虎,又骗人!”
他正要扭回头返回教室时,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说:“我们找你。”
他扭头一看,24班教室后墙拐角处探出两个女同学的头来。前面一个是14号,扒在14号肩膀上的是14号的好友张小联。说话的是小联的声音。见他看见了她们,小联又说:“给你这。”
他看得很清楚,她伸出的手里捏着叠着的纸片。
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耳朵里嘭嘭直响。他快速地向周围扫视了一圈,还好,没有人,就急忙走上前去,从张小联手里接过纸片就走。
回到教室,坐下,等心跳慢些了,打开信来看,果然是14号写给他的一封信。
信的大意是,虽然他被降到了24班,但不要气馁,她相信他的学习成绩,是一定能够考上高中的,对他进行了一番鼓励;然后就写“从高小到初中,我们在一个班级共同生活学习了五年时间,我们年龄都不小了,应该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她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的,话说得很含糊,很婉转,但又能使你知道她的真正意思。最后写:“看后一定把信烧掉!”
他偷偷摸摸地把信看完。把后一部分撕下来,夹在一本书里藏起来,把前一部分撕成碎屑扔掉了。但后来再找藏起来的那一片纸时却再也找不到了。或者是他的同桌、或者是其他同学“偷”走了?他又不能去问。
他象做贼一样,装作做作业,给14号写了一封回信。
他由22班降到24班,当时的心情很糟糕,正没地方发泄,就在信中写他因为成绩不好才被降到了24班,考学是没有希望了。自己的前途只有回家务农,一辈子打牛后半截;留在22班的人都是学习皎皎者,象坐上了电梯,只等中考的电门一按,就会直步青云,前途无量。其实是把22班同学讽刺挖苦了一番。
在信中他丝毫未提及她信后半部分表达的意思。
信是通过什么途经转到14号手里的,他已经忘记了。
后来,他听了解内情的同学说:14号看过他的回信后大哭了一场,眼睛肿得三天没有上课。
有同学说,14号早就和她母亲、她哥哥商量过(她父亲已去世),征得他们同意后才给他写这封信的。说,14号患病住院后,每一次有男同学去看望她,过后她母亲都要问“这里边有没有你说的那个小伙?”恰好那次他和樊老师们一起去看她,他们一离开,她就告诉她母亲“就是最高的那个”,她母亲就急忙拿了食品,装作是看望马超群,其实是专门来把他看个清楚的。
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姑娘,在他由22班降到24班情绪很低落的时候,能给他写那么一封信,该是蓄积了多么深的爱,鼓了多么大的勇气啊。而他对她的爱却毫不体谅,竟在回信中残酷地以讽刺挖苦伤害了她!
毕业后要离校时,有一天成金仓给他说:“刘素蓉几个女同学提议,咱们高小初中都在一个班的同学在一块照个相,留个影。”他问:“都哪几个同学?”成金仓说:“就14号,素蓉,小联,你,我,一共五个。”他心里说一定又是14号的主意,但同学五年了,照个相作留念也是应该的,就答应了。相片照了,大家都是阴沉着脸,象要上刑场似的。
在他日渐懂事之后,每想起这件事,都深深地感到内疚,觉得很是对不起她,心想一定要向她道歉,说一声“对不起”,乞求她原谅。但至今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他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完成这个心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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