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然-个人文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 小然
2006-05-26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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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想到你,我忍不住会微笑。接下来该再要些什么,是幸福还是糖果?
也许命中注定该当是有这样的一次相遇的。如若不是她那么冒失的把他当成旅行团的导游满大楼的觅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去寻,也许在后来的日子,她与他,也真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了。
那个阳光斜照的下午,在香港的海洋公园里,他们怎么竟然就与同行的人走散了呢?他是那种一眼望过去就很干净纯真的男孩子,象纯净水。他嘴唇的上方有着浅浅的胡须,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很好看的一条线。但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她只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单位上借用来的一个新同事,他也只知道她是个很莽撞的人,他总记得她闯进办公室没头没脑的问他一大串旅游的事情的情景,记得她明白自己找错了人后慢慢涨得通红的脸。
他们互望一眼,看着手中的公园指南,决定将沿途的游戏一个一个玩下去。
他仿佛永远都是快乐着,象个婴儿似的没有烦恼,蹩脚的普通话夹杂着家乡的口音让她时常忍俊不住。她笑过之后,有些好奇的注视着他,他说话的时候一双手在空气里比画着,象在舞蹈。她终于被他感染了起来,两个人在明媚的阳光里大笑着,不停的说着话,她好象好久没有说过那么多话了,也好久没有了这样轻盈透彻的心情了。
去玩“激流勇进”的时候,他让她用手环住他的腰,不知怎的,她将脸靠在了他的背上。他们是如此的贴近,她看到魔鬼的尾巴在心的边沿轻轻一绕,有砰然的诱惑,只是诱惑。
小船从高空飞快下落的时候,水象大浪一样铺天盖地的打来,溅了他满身。
她咯咯的笑个不停。
他也笑着起身,将手递给她拉她上岸。
她的衣裳一点没湿。
她坐在小船上不动,望着他,他的身子微微弯着,笑容在阳光里闪闪发亮。她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种温暖柔和之中。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喜欢这样的感觉,被慢慢湿润,慢慢浸透、慢慢溢散。
春意盎然大抵也就是这样的一种感受吧。
随后,他们的旅行团去了澳门。
入夜后的澳门,空气清冷。
她一直喜欢一个人在异乡流浪的感觉,踮起脚低着头走在陌生的街道,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想。
只是这一次,他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样的一个夜里,她随着他一遍遍的挤进拥挤的赛狗的人群,情绪高涨的看着被牵出来的凶猛跳跃的赛狗。中奖的时候,他用手搭着她的肩快乐的跃起,而后用他温暖的温柔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她随着他奔到大厅兑奖,他排队的时候回过头朝她做个鬼脸,快乐至极的模样。
她看着他,她的心在刹那之间安定下来。
“以后你们要去澳门玩,一定要记着去赌狗啊!”他在后来的日子里对着所有的朋友这样的大喊,接着又问她,“那天你快乐吗?”
她是快乐的,她的快乐还缘于原来他也还记得那天的快乐。
只是不管有多快乐,都会有结束的时候。那只是一段旅行,短短的几天,走马观花的几个城市,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就将自己打动了的人。
她也还记得当旅行结束,在回家的路上,她望着窗外发呆。所有的人都迷迷糊糊地睡着,随着汽车的颠簸,身子摇来又晃去,头不停地歪向椅子外。
这个美丽的陌生的城市在一点一点的远去。原来的生活象一个张着大嘴巴的怪兽在等待着她的归去。她有些绝望的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她也是那个在午夜12点就被打回原形的人。
她扭过头去看他,正迎见他的目光。
他冲着她无邪的一笑。
她心中轻轻一抽。
“你这个小孩子!”后来,她一直这样的称呼他,不时的抢白他“你懂什么,总是用两手指放在眼睛的边上,做着胜利的表情,白痴状。”
她试图用这样的语言用这样没心没肺的表情让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也在一直努力着不再与他走得太近。虽然她依然还记得那种悸动,那时候的空气里淡香中丝丝的甜润,回味弥久。
他总是好脾气的笑着,由着她将MP3从他的手里抢走,便索性关了电脑转过身子望着她和她聊天。他将她带到游戏里,在游戏里陪着她一点点的练级,在她郁闷的时候,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坐在桥边百般无聊看云的她。她冲着他发脾气的时候,他一路上陪着小心,一直一直的说,“我错了。”,他也会在游戏里冲着她喊,“我喜欢死你了。”。她在电脑这边脸红心跳,却冲着他挥挥手,“去去去,别拿姐姐开玩笑。小样!”。
他总对她说:“你很好,你有点象个小孩子。”
她会撇撇嘴巴,“没大没小。我是你姐,你得叫我姐,我是你一辈子的姐。”可她经常会这样的错觉,在他的面前,其实她可以是他的小孩子,蛮横着不讲理,而他总是微笑着包容着,宠爱着她。下雨的天怕她淋着了,也将她说过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她不是那种凡事都要得到结果的女子,她很清楚,她与他,不过是棋盘上的两条棋路,阡陌纵横,交错迷离,但最终,各有各的去向。有时候,她只是想在他身边,看着他,安静的,平静的。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心里也会回到很久没有过的最暖最宁静最美。
他是会走的,他不属于她的世界,他是个单纯的孩子,象一张白纸。他只是以一种云的姿态暂时扰乱了她的心扉。而时光也是会走的,它是冷酷的,不留一点痕迹的,所以她终究会在若干年后恍惚的不记得了他。她肯定。
她在心里无数次想象与他离别时的情景,当他向她告别的时候,她一定会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在心里她将每一天都过成是与他相处的最后一天,日子过得快乐而绝望。
他也许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告诉她,他有很大的可能要做她一辈子的同事。
她在刹那间变得很沉重也很沉默。
黑暗的街,她独自走在暗淡的路灯下。
叫她如何去想象,漫长的岁月里,他在她的眼里一点点的成熟,她在他的眼里一点点的苍老。那么现在的这个时刻,会在他们的心里凝结成什么样的一个点?
曾经,她差不多忘了她的疼痛。因为冰冷的心,因为绝望的爱情,因为绝望后对未来的不再期望。而此时,她的心因为他因为这真的突然多起来的一辈子的时间而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她慢慢抽离了他的世界,将生活的轨迹一点点的扳正。
她很清楚的知道,相差的那个十年,是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距离。
有些感情,放在心里就很好。哪怕是烂在了心里成了一个窟窿,也不能说出来。
只是他还是会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是会笑着望向她,用欢快的语调说着哈搂。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疏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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