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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城

jdfd1125
2006-06-08 11:41   收藏:0 回复:0 点击:4361

    由大块石头拼凑起的小径记载了太多的历史。几十年,几百年,那里的人们在数千年后应该也会记得。如果他们还活着,这块土地还存在的话。
   他们太热爱这块土地了。一块曾经在世界历史上连通各国贸易往来的要道。国王登基时必来这块神奇的区域。被誉为“圣地”。你可以崇尚它,可以景仰它,却从不能真正拥有它。
   我们在前行。在肥沃的土地上留下了足印。你可以感受到它的温度和质感,有时候光秃秃的脚底板上会留下大自然赐予自己的恩惠。
   它太美。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只有它天生的挚友才能触碰它。
   黑色,神秘之城,也是毁灭之城。
  
   记忆是通往无尽的索道。可以悠久,无限延伸,直到它所能达到的位置。就好象信仰赋予人类的不仅仅是精神的慰藉,更能使得我们可以去发现自我。
   只有当你捂住口鼻,塞紧了耳朵才能听到这座城市的脉搏。无休止地跳动着,不知道何时的戛然而止会让多少人为它而流泪。或者你,只是为它而感到惋惜。
  
   “薛霖,你说过你会带我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因为它已经死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它还是鲜活的。而现在它的跳动已经停止了。”
   “我们也会死的,不是吗?”
  
   ……
   寂静。好象喧哗就发生在昨天。集体逃亡就好象是一场劫难。准确地说,这正是一场劫难。从他们的眼神里,复杂的情感已经淡漠了恐惧。太多的依恋和虔诚,使他们不住地回头张望。干燥的土地上扬起沙尘,模糊了视线。在最后一次向它告别之后,转过头,看着前方。这场战争没有硝烟,没有士兵,没有显而易见的武器。但它凶猛,无情,让任何经历过的人都难以忘怀。
   当然,你也可以不离开。很多人就没有离开。他们得知了消息以后打开窗户,看到街道上到处奔跑的人群。散乱,无助,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块土地对于他们的意义。是孩子、是母亲、是上帝。他关上窗户,跪倒在屋内祷告。他是基督徒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躺在病床上的爱人好久没有睁开眼睛了。此时的她皱紧了眉头,似乎是有所察觉。他按照往常一般地祈祷,祷告,没有人能真切地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但直到他在胸前划上一道十字才发现,这天的天气非常晴朗。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隐约射入屋内。没有了喧嚣。也许他们早已经走远。但这里并没有成为空城。和他们一样,只有后来才知道。全镇百分之十五的人都如同他们,留在了这座黑城。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会去整理那些无用的东西。
   “薛霖。我们是不是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应该说,我们的一生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也许……但我怎么发现自己不认得它了。”
   “那一定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去认得它。”
   窗户是用纸糊的。布满了干涸的水渍。也许他们忘记在离开时把窗户关严实,那也罢。
   木制的床上还留有当年的枕席。现在已是爬满了蛛丝。灰尘下的家具还留有当时的气息。透露出些许阴冷。
   我和她是这个镇上惟独依旧健康的两人。所以才得以结识。
   我信奉命运轮回,也相信她就是上帝赐予我的一件珍贵对象。
   她说她想来看看这座屋子。起初没有答应。因为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而污染也会更加严重。而她的生日那天,她执意要我陪她去一次。我也只能面前答应。但却希望她可以尽量缩短时间。
  
   事件已经过去了四十七年。但任何依旧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会忘记。因为,它所带来的灾难依旧在延续。没有遍地的尸骸,但你会看到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他们痛苦,甚至用手指扣裂自己的肌肤,直到殷红的血迹将土壤染成淡粉色才能够停息。他们并不是疯了,但却受着非人的折磨。无故地流下眼泪,然后闭上眼睛。他们也许喜欢这样的思忖。更应该说,是在反思这些什么。
   “大量的核物质泄漏,打破了原本的宁静。镇内大多数的人口被及时疏散,但仍有一些居民强硬地坚守在屋内不配合疏散工作。另有一些人员下落不明。据猜测,是逃入了离镇不远的爱尔肯森林中避难”……保存着的隔日晨报。让所有的人都恐慌。原先的贸易航线,黄金信道被立即关闭,原先热闹的集市也变得冷清。有些人开始发生不良反应。浑身瘙痒难忍,随后全身的肌肤糜烂,最后痛苦地死亡。还有人得了呼吸系统癌症。都很突然。两年后,原先的人口,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那两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互相依偎在一起,看似兄妹。坐在冷清的马路边,穿着破旧的衣服。狼吞虎咽地吃下别人的施舍才得知他们是从森林中逃出来的。河水被污染,得了水俣病的人在剧烈的关节疼痛情况下大多自杀而死。他们恐慌,神情恍惚。说他们的母亲都死于那种奇怪的病症。
  
   曼佗罗在幻灭。岁月的蹉跎使太多人老去,使太多的记忆磨灭,但很多事情都在蔓延。尽管得到控制,但能量依然在爆发。那块土地在燃烧着,煎熬着所有人。只有圣殿里还有这虔诚的落难者乞福。
  
   天总是阴沉。该是夜晚了罢。
   “薛霖,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好不好。”
   “是累了吗?”
   只觉得肘边有人略微点头。
   “人总会累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
   事件后整整五十年。黑城永远地寂静了。包括它的所有子民。一同被旋涡卷进了宇宙的黑洞。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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