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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日记摘(二)
□ 落叶的行板
2006-07-23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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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日记摘(二)
2003年8月12日
,古人说过,不是冤家不聚头,在我的所有记忆中我和他的快乐和悲伤、美好和丑恶总是交织在一起的。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军区学生训练队,还是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的日日夜夜,他在大家的心目中,总是一个有仪表,有气质,有学问,值得信赖的小伙子。特别是他热情四溢,简直就像一团火,再沉默冷寂的空间,他一到场,也会立刻变得生动活泼起来,我就是被这团火点燃,吸引,融化,重塑而不可自己又义无反顾的。后来,后来突然天塌地陷,我永远会记得当时的情景:
分队长一反常态十分严肃的说:“我奉上级指示正式通知你现在你不可以回国。”,“为什么?我已经完成了采访任务,”“那也不准回去。你是军人要服从命令。”“不,说什么我也要回去。”“那你还要考虑,你现在还是候补党员!”“那我也要回去!”我几乎发疯了:“我知道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我那撕裂的呼喊伴随着两行热泪,分队长似乎被感动了,他站起来,欲说又止,接着他轻轻挥挥手说:“你回去吧,你可要注意态度,师部不比咱们这里。”“是!”我的泪水终于倾框而出了,我还记得,临走时,分队长还说了一句:“有人问就说是我批准的。”我感激的敬了礼。然而,我还是没有见到他。他就像一洼水霎那间从人间蒸发了,而我却为此付出很大代价,候补期延长一年,可我无怨无悔,而分队长因此被调动了工作,更加重了我和哪个人的愤恨……
如今又是一个二十年过去了,他怎么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了出来,而且是命在旦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啊?…………。
昨天晚上中央台晚间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刚说再见的时候,我就照例打开电脑,刚刚打好小说题目:‘逝去不可再来’,我的挚友孔佐然来访,她是一个好打趣的乐天派,一瞄上我的电脑里的小说标题,就大声咋呼说:“大作家,小说何时才可以拜读啊?”我推搡她一下说:“何时?猴年吧 ,你是赶不上趟了。”她嘻嘻一乐说:“猴年?那不要紧,我的寿命比猴年多三天,三天足矣,你就慢慢‘吐丝’吧。”说完径直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冰茶一面呷着一面把一张报纸亮在我的眼前说:“给大作家提供点素材。现在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你看这张‘泉城晚报’还有用诗词寻人的,你就看看吧。”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过上面一首五言诗倒吸住我的目光,连忙抓过来看:
“驻足风尘尽,常卧弥留间,
举目相思苦,烛尽泪始干。”
附言,李:曹欲西去,可否道一声再见?祈盼至极。下面是地址和联系电话……。
现在,我就躺在卧铺上,想着心事.
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把我从往事的旋涡中拽回现实中来。
“列车员同志,快到锦州了吧?”
“还有十八分钟。”
我是自己惊醒过来了,我喊了一声:“是煦煦吧?”“是老姨!”煦煦惊呼着跑了过来。
“老姨,您到哪里?”“我到锦州,煦煦,你到哪里?”“我,我也到锦州。”“你不是昨天去哈尔滨开会吗?”“是,我先到锦州看个朋友,他已经病危了,”“又是网友吧?”“是又怎么样?老姨,你不要担心。”“好好,老姨不担心,不担心。”“下车了,老姨,”。煦煦是我英年早逝姐姐的独生女,由于姐夫太忙,煦煦从小学到大学一直住在我的家里他,她的前潮,她的倔强往往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常常使我担心。
真没想到,当我和煦煦心神不定的走近检票口时,一抬头就看见接站的人群中举起一块方纸牌,几个大字:‘接李菁女士’。我心里一热, “你是李菁女士吧?”两位举牌的女士迎了上来,前面这位稍胖的女士还拿着一张照片,看我有点疑惑,便抢上一步热情的说:“我肯定没有认错,看看,”她递过照片,我接过一看,啊,这不是我和山杏到生生照像馆照的那张合影吗?你看,背面还有字:给你----汐,我们的青春的翅膀是连在一起的,让我们比翼齐飞。 55、10、25 。照片的下角还有块水痕,如今仍然清晰可见,记得当时是流着眼泪写下这些字的。四十年了,他还保存这张照片,而且保存的这样好!……。“你还是像年轻时候那样漂亮啊,李大姐,我叫江爿,我是曹汐的老婆呀。”,我一面应声一面仔细打量昨夜还在脑海中描绘的形象,的确泼辣大方,快言快语,甚至还有些豪爽,这些都差不多,只是长相却出乎意料,原来也曾是个漂亮人儿。若干年后当我回忆此时此景时,一丝羞愧涌上心头,为什么当时要把江爿描绘的如此丑陋不堪,是狭隘?是嫉妒?还是心理不平衡?…………?
“大姐,这是我的老妹子。
“这是我外女,煦煦”“哎呀,你外女长的更漂亮,”“大姨,我是路过,下车看个朋友。两个小时后我就得上车。”“那好,先跟大姨回家,吃点饭再走。”“不行的,我还得找我的朋友,”我说:“让他走吧,他是专门下车看一个病危的朋友的”。“哦,你是第一次来锦州吧?那就让你老姨帮你找,她熟。”我看也好,就点点头,他俩走了。
“李姐,我和妹子接你三天了,我家老曹可是天天盼天天想哪,他说你一定会来,这不,你可真来了。”“都怪我我昨天晚上才看到报纸的。”,”江爿像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似的紧紧攥住我的手又紧紧靠着我的肩膀走出车站,我问:“曹汐他好吗?”我感到她的手颤抖着声音也变得悲哀:“他,他还…好,”说着他把头伏在我的肩上低泣起来:“大姐,你不知的,老曹他……,”我拥抱她,她的直率和真挚拉近了我们之间距离,使我喜欢上江爿了,我说:“别担心,老曹会好起来的。”“不会的,大姐,你不知的,老曹遭了多少罪,蒙了多少冤,如今刚好了,老天爷咋不长眼呢?你说…………”。“你也别太伤心了,曹汐这个人就是心太宽性太直,什么事都无所谓,什么事都想从头再来,过去我就劝过他多少次,过去我…………”咳,本来我想劝劝她,哪成想,一阵悲哀袭来,我俩倒抱头痛哭起来, “回家,回家去,大姐,先到家洗洗吧。”江爿抹抹泪花,搂起我的肩头说。“不。先去医院。”我断然决然地说。
作者签名: 往事就像落日映照的河面,我随意舀起一滴就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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