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山西东方-个人文章】
在火车上
□ 山西东方
2006-07-25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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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呆了四天,简直就是被放在开水锅里煮着,到处滚烫滚烫的,头发烤得就要卷了起来。接到西宁朋友的邀请电话,便毫不犹豫地答应。西宁是全国著名的避暑胜地,又值环青海湖自行车赛正在举行,有什么理由不去呢?7月20日,欣然踏上了成都开往西宁的火车。
这是一列普通快车,速度不快且没有空调。上车的时候,室外温度39度,列车员说车厢内45度,旅客很多。当我费尽周折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铺位、放好行李时,体恤衫前后都湿的滴出了水滴。环视整个车厢,旅客是轮番往洗脸池涌,男士几乎都光着膀子,女士的衣服也减到了再也不能精简的地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焦躁不安、极不耐烦的表情,一束束对视的目光里无不传递着同一种信息:什么时候才能熬到目的地呀!
我换了个背心,坐到窗户前,看窗外的风景。其实什么也不看,一个心思就是期盼,期盼火车能开快点。终于,慢慢地,火车开始翻越秦岭,有了些凉意,车厢里也安静了许多,隐约感到有些腹胀,便起身走进了厕所。
刚一蹲下,手机响了,一看是西宁朋友打来的,赶紧接通。秦岭山脉厚重,手机信号很不正常,我一着急就站了起来,堵住一只耳朵,用另一只耳朵听。忽然听见列车员在外边敲着厕所门喊叫:“出来,出来,里面的人出来”
“知道啦!”我回应了一句,没多理会她的叫喊,继续和朋友通话。
砰,砰, 砰,敞开的厕所窗玻璃被敲击了几下,接着窗外出现了一个女列车员的面孔。
“你怎么还没出去?哎呀,你?你这人?你这人?你这人?你这人气死我了!”列车员在窗户外边跺着脚捂着脸喊了起来。
我往外一看,原来是火车停在了一个小站,列车员下车了,很多旅客也下车透气。
列车员的叫喊声吸引了很多人过来。我一怔,猛然意识到我刚才只是急于打电话,站起来的时候竟忘了把裤子一同提起来。
此刻,望望窗外,满眼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左右穿梭的商贩,怎么办?不出去,不行,出去,也不行,真恨不得马上消失掉!咬咬牙,狠狠心,猛地拉开厕所门,眼睛眯成一条缝,尽量不看别人的面孔,把“我毫不在乎”的表情均匀分布到脸上的各个部位,脚步迈的从容、从容、再从容,千方百计压抑住内心的狼狈与恐慌,以自己认为是最潇洒的姿态穿过过道的人群,来到我的铺前。
面壁而躺,总感觉背上有灼热的目光在扫射,有针扎般的笑声在偷袭。索性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看周围,感觉其实其他人并没有在注意自己。难道大家真的觉得这事情很无所谓?但愿,但愿……
“大哥,你可真是不拘小节哦,我真的是没有你的胆量!”,我对面中铺的小伙子向下探出头朝我笑着说。
“这还是小节?兄弟,大哥是一不留神痛失贞节哦!”我看着他,在语气中有意识地加重了遗憾的味道。
“哈哈哈”,车厢里忽然笑声一片,原来竟有那么多的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有几个人就纷纷围坐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寒暄、逗乐,东西南北的各种腔调汇聚在一起,酷热憋闷得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生活也许是平淡的、乏味的,环境有时是枯燥的、烦人的,但人是能动的,只要我们不时地往生活中注入一些新鲜色彩,添加一些别具一格的味道,生活就会变得灵动、情趣。我想,我大概就是在无意识中给车厢里的朋友们增添了一份不常品尝到的佐料吧,焕发出了彼此在烦躁郁闷中交流的激情与欲望。
不知是谁提议打牌,便有人拿出了扑克。参战的高亢兴奋,观战的跃跃欲试,时不时,因为各地打牌方法的不同而“停战”谈判,争得面红耳赤,笑得前仰后俯。
有了精神上的寄托,有了注意力的转移,难捱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很快,20多个小时的旅程,就在这种轮番上阵、欢呼雀跃中消耗殆尽。夜里12点左右,列车缓缓驶进了终点站———西宁火车站。
彼此匆匆收拾行李,握手告别。如此愉快和谐的旅途使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显得那么灿烂、那么满足。
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下床收拾我的东西。用手使劲在床铺下摸索了半天才摸到我的鞋子,拉出来,刚要穿,傻眼了,眼前的两只鞋子,一只是黑色,一只是棕色,一只是平头,一只是尖头,一只鞋面有孔,一只鞋面平展。是那个冒失鬼这样粗心呀?竟穿走了我的一只鞋子,而留下了他的一只鞋子?看看车厢,除了收拾铺位的列车员就剩下我了,无奈只好穿上这两只不伦不类的鞋子,提上我的包,心事重重地走下了火车。
哎,我到出站口怎样面对前来接站的朋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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