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加变态，我看三池崇史
　　
　　没有看三池崇史之前，我认同北野武的电影代表着日本电影中关于暴力美学的诠释权威。连着看了两部三池崇史的电影〈切肤之爱〉〈杀手阿一〉，对任何日本电影暴力美学的吹捧，只要一出现三池崇史的名字，我的感觉便如在《杀手阿一》观后看过程中，肠胃不适每每欲呕。如果变态是暴力美学的话，也只能是日本人自己的观点。这个夏天，我看过的日本电影有一半看上去很美，看完后才发现看上去很美的东西往往很变态。
　　
　　《杀手阿一》，这个夏天最变态的一次邂逅。杀手阿一是个面目平凡的少年，他骑着脚踏车上街，连小小男童的呵斥都能逼迫得他瑟缩不已。也是这个阿一，具备一身极其神奇和诡魅的武功。被杀手组织同样面貌普通的阿叔控制，掌握他脑中一些关于强奸的记忆，每每有欲杀之对象，便催发起那些强奸场面的记忆，激怒阿一。阿一亲眼目睹女同学被强奸而无力援救的画面，一再出现在片中，这几乎成了他杀人的前奏曲。也是日本电影中常见的色情与暴力相结合的桥段。也暗示了这部电影的娱乐特质。影片中讲述阿一第一次在某室的阳台上，以杀手的身份出现，身着背后有着竖写一字的绿色杀手服，面孔因为紧张而抽搐不停，手脚则像筛糠一样抖颤，一定让很多对杀手有着美好期待的观众大掉了眼镜。却也会勾起观众的观看欲望，这样一个懦弱少年怎么会成为杀手？室内一个男人正在残忍地虐待他的女友，将她打至体无完肤，并且强暴，这些惨烈的画面，与阿一少年的记忆交叠出现，终于激起他杀人的欲望。而那个男人直到临死前，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一个流着鼻涕、痛哭不已的少年脚下，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从中劈开，裂成两半。镜头里人体裂开粘连在一起的体液让三池崇史这个名字深深留在我的脑海里。他妈的，小日本劈人的技术看来是遗传，当年在中国搞大屠杀就是这样干的吗。影片的第一个漏洞在阿一的脚上体现。阿一从鞋后跟弹出的小刀，怎么看也不过7、8公分的长度，而一个人从前心到后背的直线距离，少说有二十公分，不明白这把短刀，是如何将厚厚的人体从中一切为二的，而且切口如此整齐。难道是激光手术刀？或者传说中的小李飞刀？浅野忠信为北野武与三池崇史御用，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具备某种天生的暴力气息。在《杀手阿一》里，他扮演的垣原，安生组的老二，因老大失踪一直倍受猜疑。垣原是一位变态更甚于阿一的异类男人。他满面疮疤，嘴巴上环，黄发和花服更衬出他的怪异。他与安生组老大一直是同性虐恋的关系。他惩治对手的手段极其恶毒和卑鄙，最爱用钢条穿过人的脑袋，把它们扎得如同刺猬。打斗中取下嘴上的环，血盆大口经常将人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老大失踪后（阿叔指使阿一杀了老大），受阿叔挑唆，将船鬼组的铃木锁来严刑拷打。他将铃木脊背朝上，用多条钢丝穿肉悬起，并在背上浇滚烫的热油，不知道道具师怎么弄的，场面真是触目惊心。更匪夷所思的是：为了向被冤枉的铃木赔罪，他当众割下自己的半截舌头，然后面不改色地离去。由于失去被老大虐待的机会，阿一成了他心目中施虐的明星，他甚至期待有一天阿一前来取他的脑袋，并常常为这个念头激动不已。演绎到这样的地步，我只觉得暴力与变态原来密不可分的啊。但凡暴力行为，皆源于各种变态行为。阿一是，恒原也是！阿叔也是！阿叔的行为确实怪异，他明明为报仇而铲除安生组，却在杀人前收取铃木三亿日元的杀人金。而当垣原一死，他却选择了上吊自杀。这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最变态的恐怕是导演三池崇史。某天阿一记忆中的女主角，当年向他求助的被强奸的女同学，终于以成人的形象出现在阿一面前，她诱惑他，告诉他她愿意死在他的手下，并设想惨烈的死亡场景。阿一的表情就在这描绘中变幻不已，杀虐的欲望和快感仿佛写在这张近乎有些天真的脸上，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危险，赶忙承认自己是冒名顶替。可惜阿一已起杀意，先是一只优美的小腿，齐刷刷被切离主肢，然后是器官横飞，血流披面……这样的一种暴力又不是完全用变态能够解释的了。干脆变态到底，杀红了眼了？终于到了阿一要和安生组决战的时刻，阿叔再次催发他的记忆和怒意。阿一这个时候却似乎抗拒起这种杀戮行为起来。垣原逃到顶楼，向几欲放弃杀人的阿一一再挑衅，跳起临渊的舞蹈，体会将死的快乐。最终被阿一一刀切中额头，站立不稳，坠楼而死。一切变态人，变态的事暂时结束。三池崇史式的变态暴力无结束之时，千万别抬举他是什么暴力美学的代表，我宁愿这个头衔给《杀死比尔》的昆汀或者《座头市》的北野武。他们也表现暴力，却回避着变态。
　　
　　《切肤之爱》若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剧情的前半部分宛如文艺片般温馨。《杀手阿一》则是一部从头到尾充斥着血腥与杀戮的三级暴力片，而且情节上的漏洞会令较真的看客惊叹编剧的弱智。不过，三池崇史要的不是电影的情节，他感兴趣的是血腥场面的尖锐，逼真，引起观者的强烈感官刺激。很显然，他做到了。片中的暴力、虐待、杀戳场面毫无美感可言，却如噩梦挥之不去。当然，我不反对，恶心、尖锐和丑陋同样能够激起审美愉悦的说法。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往往导致另类快感，这种快感也许是三池崇史这个民族的潜在暴力性质。他下一部电影会不会考虑拍《南京大屠杀》？更变态，更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