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落叶的行板-个人文章】
五
□ 落叶的行板
2006-08-0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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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奥钦,嘿老少 ”
次日黎明,耳眼儿和沈丹秋在渡边带领下乘坐卡车赶到百合山庄,这里已是一片废墟,没有完全燃尽的建筑物还在青烟袅袅,只有山坡上的忠灵塔依旧存在。他们在一片瓦砾的房间里,在一根钢筋下发现两只烧焦的尸骨,沈丹秋走过去一看,不由得叫耳眼儿过来,原来,在烧焦的两人中,一个显然缺少一只右臂,不远处还有一把佩刀,铜制的刀柄上隐约可见隽刻的两个字天皇的御号‘;昭和’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毫无疑问死者是宫淳,另一个无从猜想了。宫淳这家伙就这样完蛋了?耳眼儿啊呀了一声,是肯定也是疑问。
“没有受到应得的审判,真是太便宜了。”沈丹秋不解余恨地说。这时,在路上马达轰鸣,一大一小两辆卡车急驶而来,熹微晨光之中可见车上插着一面太阳旗,刺刀在闪着白光。怎么回事?沈丹秋有些紧张地问耳眼儿,一时也弄不清楚,这里的日本人跑的跑了,撤的撤了,怎么还会出现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看样子还不象巡逻队,心里也诧异起来。这时卡车停在铁栅外,全体武装的士兵跳下车来就立即将渡边逮捕起来,渡边在大声争辩着,一名军官一挥手,士兵们又呈包围圈向耳眼他们包抄过来。沈丹秋迅速找到屏障掏出手枪来,准备射击,被耳眼儿制止了,耳眼儿眼珠一转,便拉着沈丹秋迎了上去,走近了,沈丹秋才看到这些人员是黄头发,蓝眼睛高鼻子的俄国人,他们穿的日本军服太不合体了,有的已经撑开了线,不由得笑了几声。一名苏军上尉走过来,命令他们将那把佩刀扔在地上,然后命令两名士兵过来搜了他们的身,缴了他们的械,沈丹秋很不情愿地作俘虏,想辩解几名,又被耳眼儿制止了,乖乖地押到车内,这时那名军官已经将卡车发动起来了。怎么办?沈丹秋的些着急和不安,扭头问耳眼儿,不料耳眼儿把头靠在渡边次郎肩 上,闭着双眼,张开尖嘴巴, 发放出低沉的鼾声,连押车的大鼻子士兵也皱皱眉头,不屑地瞟了一眼。这人真怪,沈丹秋一面挪动身体,使自己在卡车颠簸之中稍微舒服点,一面想:他听耳眼儿早就说会几句通用的俄国话,说是跟一个在东亚木行中当雇员的俄国人瓦西里学的,瓦西里是一个倾心于中国抗日的白俄,曾经给耳眼儿他们不少帮助,一个多月前失踪了,有人说回哈尔滨了,有人说被收到思想矫正所去了,反正再也没见过他了,现在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些俄国人都是红军,他们穿过火线到这里来干什么?眼下又带自己到哪里去?耳眼儿都应问个一清二楚,但他却缄口不语,睡他的觉了…… 正想到这里,卡车哐当一声站住了,原来进了一个山坳,只是那名苏军军官和一个通信兵跳下车来,用报话机呼叫,不大一会儿,就命令原地休息,士兵们掏出黑色的面皮甜甜地吃着,一个士兵走过来递给他们三个人每人一块蜂眼很大的散发着酸甜味儿的黑面包。也许嗅到味儿了,耳眼儿蓦地睁开眼睛,接过面包,咬了一口,象品尝到美味佳肴似地咬着,空隙间说了声:
“嘿老少,奥钦嘿老少。”(好,很好!)这句话引起那位上尉注意,他走过来,用那双蔚蓝色眼睛打量一番。露出喜色。早该亮相了,你这个耳眼儿……沈丹秋心里想。
这时几架标有红五星的飞机当空掠过,随即从W市区方向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沉闷的轰炸声,天空顿时升起浓密黑烟,高射炮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不大功夫就无声无息了,接着炮声轰鸣,枪声像炸豆似的响个不停,整个城市如同一片火海。由于在山坳里,沈丹秋他们只能听到隆隆炮声,感到大地在震动,他们此时此刻心情异常激动,似乎看到日本师团全军溃退,被奴役十几年的中国人民,从此就扬眉吐气了。他多么希望参加这场光复国土最后一战中去,但是现在,他的眼前却是灌木丛生的山脊,堆砌着岩石,唯一的一条道路上停着一大一小卡车,再就是那些外套日本军服的苏军士兵,有的在警戒,有的在悠闲的抽着呛人的马合烟,就像游离这场战争之外的游客。他把目光转向耳眼儿,他不知什么时候和那名上尉走到一边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俄语和上尉低声交谈,看起来谈得很投机。唯有日本武士渡边紧紧偎着他,低着头,时而侧脸用那双游移不定的目光瞟着那些苏联士兵。不管怎样,没有渡边次郎这位日本警士的帮忙,他和耳眼儿是进不到机要室的,应该感谢他为中国人做出了贡献。沈丹秋想到这里,伸出臂膀搂住了渡边的肩头,用日语告诉他:不要惊慌,平安无事的……
作者签名: 往事就像落日映照的河面,我随意舀起一滴就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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