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木鱼伽蓝-个人文章】
蓝的天,白的云
□ 木鱼伽蓝
2006-08-22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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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梦境中总是出现这样的一种图像:蓝的天,白的云,波光潋滟河,芦苇丛中奔跑着呼喊着的少年,表情模糊,声音清澈。细碎的阳光铺洒开来,温暾的阳光拂没记忆中渐行渐远的背影。破开。然后我可以很好的继续睡下去,睡到第二天天亮。醒着的时候能依稀记着故事的轮廓,有一种被湮灭的情绪在心头缠绕着,好像是忘却,可只是微笑,生活像喝着白开水就这样温吞地过去。
2004年的春天,我在一座荒芜的看不出精神文化的校园里持续着骨子里的某种固执。南方的梅雨季节总是拖得老长老长,连日来绵绵的细雨不见消停过,空气中满是水分子,而我发现自己越发长成阴风中摇曳的潮湿的植物,那青苔渐渐蔓上我记忆的脚跟。
这学期开始以来我一直没有好好听过一节课,让我异常郁闷的是我们的公共课竟然比专业课有意思多了,这可想像我们的专业课是怎样的无趣。可学姐告诉我当年她们是那样喜欢文概课,有些女同学甚至将文概课老师讲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珍藏着做纪念。而我在看到给我们上文学概论的老师并强迫自己认真地听过他讲的一次课后,明白其实她们喜欢的更多的是那位用我自己形容的是蛮可爱其实也蛮帅的老师,于是先前我对自己的慵懒不好学所作的所有的愧疚一扫而空。然后我的心开始空荡荡的,灵魂轻飘飘的要游离的样子。他们说学中文的人都是中毒很深迷糊着的状态,可我却清醒得仿佛注射过兴奋剂样的。忘了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的,好像是说在黑夜中保持警醒的人将会是最先为革命事业捐躯的人,大概意思是这样的吧,时间久了就会忘了很多。哦,对了,死亡,就像海明威那样,把枪放入嘴巴里,啪的一声,脑袋壳飞了。我曾笑着对夜影说,海明威飞走的脑袋壳肯定被他拣走并珍藏起来,要不他怎么会那么利刃,像海明威那样利刃。夜影很快的就发过来一大串代表他超常得意的图片。他说我的海海,我的威威。我微笑。对任何一种真挚的感情我都保持着朴素的敬意。夜影很喜欢海明威甚至可以说爱恋海明威。我想这该是那种精神上的同性恋吧,柏拉图式的。而信仰上帝,也是一种超精神的热恋吧。上帝的性别是模糊的。
夜影是我来大学后的第一次在网吧里通宵的那个晚上碰到的。具体的情景我是不记得了模糊不清了,当时好像是我的好友名单里一大溜的都是固执地灰暗着的头像,虽然我知道我那些以前能陪我疯狂的朋友都从良了,很少有人会像我现在一副落魄的样子,他们比我更决绝更隐忍,就算生活给予他们再大的风浪他们还是会比我把胸膛拍得更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自己过的滋润,可我还是把他们一个个全部删除出局。或许我能比得过他们的是我足够的或者超乎想像的残忍或者冷漠。然后在我的耳朵灌满涅磐的摇滚时,碰到了夜影。
夜影能引起我的好感的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问我我的网名的意思的人。于是夜影的头像就这样在我已空荡荡的好友里孤零零地挂着。
在网上我是木鱼伽蓝。夜影,我是木鱼伽蓝。
夜影微笑。
我在。夜影。
恩雅的音乐,ENYA。《WATER MARK》。
呵呵,那个利刃的女人。
我喜欢用利刃形容一个人。男人或者女人。虽然这会是个病句,却是心甘情愿的犯错。对,还有心甘情愿的迷醉。
很长的一段我总是依赖着这样的一种感觉。我可以用一种很恶心的比喻来说明夜影的存在对我的重要。比如我可以说夜影是我航行在茫茫的浪潮翻涌的大海时的灯塔,我还可以说夜影是我跋涉在漫漫的黄色的尘土飞扬的沙漠时的绿洲。这些好像都是我还挺喜欢的文字,或者可以是喜欢我自己主观臆造的一种氛围。其实我还可以比喻下去,就像天上来的黄河水那样滚滚滔滔下去,可是夜影说他晕过去了,他说傻丫头没事这么矫情干嘛,害他喝水时把水给喷出来弄湿了他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一大叠文件。
他很坚决地说以后不理我了。然后我就马上下线了。
若干天后,我打开QQ,夜影不在,却也没有如愿看到我所期望看到的留言。没有朋友在线,因为我把他们都删了,就这样把他们弄丢了,也把夜影弄丢了。我难过。
其实那天我并没有生气,我知道这只是随意说出来的话,我并不会当真。而那天我匆忙离去的原因是我要去上课了。那个文学概论老师的课。
其实那天下午的文概课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听着,而且还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我想记载着我的文字来记载年轮,记载年轮来记载我的夜影。我想有一天,有一天我突然衰老,而我翻开那布满岁月斑驳痕迹的笔记本,在那被蚀黄的纸叶在那飞扬跋扈的字里行间,触摸到曾龟裂的世界,那里面有一位男人,我终会看清他的表情。他是我的信仰。
夜影,有一天我也会信仰耶稣,因为我想在我22岁想要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在教堂里,在那个古罗马式的朦幻的教堂里,我穿着纯白纯白的婚纱,从那长长的红地毯缓缓走来。缓缓走来。我微仰着我明媚的脸,轻声说,我愿意。
我愿意信仰耶稣,愿意他来见证我的信仰。
夜影啊,你不知道认识你以后我开始想做个好孩子,乖巧地长大,乖巧地蔓延到我的22岁,乖巧地乖巧着。可夜影啊,我为你乖巧了这么多,我以为你说不理我是假的,你是不会不理我的可现在你真的不理我了,不理我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
我一个人静静地靠在那个鲜有人迹的楼梯口的墙壁上。我一点一点地吸着烟,黑暗中那零星的光点像是寂寞的眼睛。七星烟的味道氤氲着模糊我的脸。冷风吹过,我微微有点晕眩感。我紧盯着被雨渗透过来弄湿的墙角,恍然中浮出一张脸,一张长满绿荑的脸。我不敢眨眼,用力地睁大眼睛,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朦胧。我看不清那张表情。
是你吗?夜影。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了。
我是夜影,在我30岁生日的夜晚碰到了一位女孩,网络上她的名字叫木鱼伽蓝。
我是木鱼伽蓝,在我18岁的生日的晚上碰到了一位男人,网络上他的名字叫夜影。
我是夜影,在我生日那天我珍爱的人离开我而去。我的爱人啊,不像我告诉女孩的我所喜欢的海明威,却像海明威那样利刃。
我是木鱼伽蓝,在夜影突然消失的那个夜晚,我发现自己依恋着他,就像他依恋海明威一样。我发现我其实也是利刃一样的女孩。
我是夜影,我一直没有告诉女孩,她的名字让我想起黄昏时分的木鱼声,跌进弯曲而上的青色石板路。而我的爱人就是那木鱼声跌进我崎岖的心。冗乏的等待已让我疲惫。
我是木鱼伽蓝,18岁后的岁月里我开始等待一位男人,他是那晚风中的木鱼声,痛了我的心。他大我12岁,他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可我还要等。等待一种信仰。
我是夜影,在我30岁后的时光我开始守望浮云守望到绝望于是决定告别。在我离开的路途中我去看望了女孩,可七星烟的烟雾使我看不清她的脸。我想会不会也是像我一样长满绿荑的漠然的表情。
我是木鱼伽蓝,后来我做了个梦,梦里面还是蓝的天,白的云。可那位奔跑的少年奔跑着奔跑着突然是成年人的模样,突然的就老了。我听不清他呼喊的是什么,可他的声音暗哑清澈,像雪山一样久远。我看不清他的脸。是不是像我现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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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04年春天的文字.走了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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