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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过的日子(一)

fuchen
2006-08-26 10:55   收藏:1 回复:5 点击:4763

    喜欢平静的水面偶尔泛起一点小小的涟漪,也喜欢大海惊涛骇浪的磅礴气势,生活有时就像这湖水般平静,有时亦像大海般起伏,就如这不断变幻着的水面,只要存在,它就是合理的。
  
   不知不觉中,来林子已经四月有余,忽然惊觉,我找回了自我,那个爱笑,爱闹,快乐的自己。也记不得已经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林子赐给我的,你信么??
  
   自从谈婚论嫁起,我就很少有了笑容,天生的倔脾气,使我和母亲几乎势不两立,可毕竟她是我的母亲,在她无尽的泪水中,我屈服了,从此,我的生活就少了欢乐,只有在工作的时候,面对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我才会露出会心的笑容。既是屈服,婚礼也就理所当然地在预期的日子举行,还记得出嫁的前一晚,自己捂着被子轻声啜泣情景,父亲一向是最疼惜我的,寒冷的夜晚,站在屋外,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脚又疼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更有痛哭的理由了,放声大哭起来,屋外是手足无措,左右为难的父亲,因为屋子里还有我的好朋友在。其实哭的理由不仅是为自己,也为父亲,出嫁后,父亲该独自承受母亲喜怒无常的暴虐脾气了,母亲对待邻里一贯和睦,对待家人却近乎苛刻。甚至有时也曾恨过父亲,为什么如此放任母亲的脾气,是他的娇惯,母亲才会如此变本加厉,可是,每每听到父亲的一声叹息,我也就理解了他的苦心,因为母亲的心脏不太好,不希望她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引起一些不测,多么不易的父亲啊!!一声叹息中包含了多少质朴的爱意啊!!如果能令母亲一生平安,快乐,作为女儿,顺随她意也是应该,于是,我没有像同龄人拒婚一样离家出走,也没有在出嫁的那天做出一点异样的举动,只是很伤心地哭了个够,爸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想和他告个别却连人影也没看见,我知道,他在为我流泪!
  
   婚后的日子也算平静,既然作出了决定,就该好好扮演这个新角色,和邻里,和婆婆,和妹妹(小姑)都相处融洽,日子就在不知不觉中潺潺流过,没有激情,也少有争执,因为我一直都在为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努力,酸甜苦辣只是独自品味,没有与母亲诉说的欲望,偶尔有时间与父母唠叨,亦只是淡淡地一略而过,因为心中对于这份责任已经十分坦然,也学会了用平静的心态对待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如果一定要用个词汇来形容的话,亲情无疑是最合理的解释。
  
   生活也许本就不该是一帆风顺的,当我习惯于平淡的生活之时,一向强健的公公忽然消瘦起来,“癌”这个字眼尤如晴天霹雳把一个原本表面幸福的家庭推入万丈深渊,老公带着他三天两头问医求药,到市里最有权威的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短短四十天的时间,仅有的一丝快乐也被夺走,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公公带着太多的遗憾撒手人寰,记得他一直有个心愿,在有生之年希望可以带着爱人与孙子去新疆小住,因为那里有他深深的思念与牵挂,他想念那个从小与他别离的同胞长姐,可惜这一切来得太快,容不得他稍作迟疑,机会就永远被剥夺了……
  
   “祸不单行”这个典故也许就是由此而来的吧,送走公公的第五个夜晚,婆婆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得满床打滚,一家人围着她整晚没睡,喂水,按摩,手忙脚乱,第二天一早就把她送到地区医院作全身检查,妹妹托关系找到了资历最深的主任医师给婆婆做了“贝灌肠”,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大伙大气不敢出,待我和妹妹扶着婆婆到病房休息的时候,老公和两位随同的亲戚迫不及待地询问检查情况,又是那个该死的字,那个令我和所有人深恶痛绝的字眼:“癌”!!!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被怔住了,这是多么残忍的字眼啊!!!原本一个平静的,略称得上幸福的家庭在倾刻之间被击得粉碎,眼泪在所有人的脸上肆意流下,可是,却没有时间喘息,我们要和时间赛跑!!
  
   来不及解释太多,只对婆婆说,肠埂阻,需要尽快手术,不然会更疼甚至会出血,为了安全,我们到市里的医院做这个手术,那里有我的亲戚,医院照顾上会比较周全些,婆婆此时也没有太多的反对意见,只是觉得,大家整晚没睡,等休息了一个晚上再走不迟,可是,只有我们心里明白,时间此时就是生命,现在抢到一个小时也许可以换回婆婆一个星期甚至更多的时间,最终在大家的软硬兼施下,婆婆不再提出异议,老公急忙招来出租车,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把婆婆送到了第四人民医院,那是个肿瘤医院,是全市最有权威的专门从事肿瘤医治工作的医院,我只对婆婆说,伯母是这里的护士长,现在虽已退休,好歹也是老职工,在这里多少有些照应,因为说得诚恳,婆婆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一向不爱说谎的我竟然没有为这个谎言面红耳赤,只是心怦怦乱跳,借着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的幌子,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亲戚朋友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我们没有浪费时间在筹备手术费用的事情上,老公四处托人找熟悉的医生,为婆婆手术,因为时间对于她来说,就算再争分夺秒也不过分,终于在大伙的努力下,婆婆被安排在住院的第四天手术,其实只有三天,因为入院这天已是傍晚,这对四院来说已经十分照顾了,终于挨到了手术的那一刻,大家紧张地守在手术室外,四个小时的手术对我们来说就像一年那么漫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那位医生,切除的东西足有三四斤那么多,我此时已顾不得见血头晕的尴尬了,不由自主地向前迎去,浑身惨白的婆婆被老公和妹婿抬上病床,刚手术的病人由于失血,需要不停地蘸水,第一第二个晚上和我妹妹自告奋勇地当了护工,女人天生比较细心,连续两个晚上,我们都没敢有一丝懈怠,不停地给她的嘴唇蘸水,擦汗,替她翻动一下手脚,婆婆偶尔醒一下,只是稍语片刻便已沉沉睡去,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这无疑给快要窒息的我们打了一支强心剂,婆婆在我们轮翻的照料下,面色开始红润,体重开始回升,我和妹妹在婆婆第一回住院的二十六天里整整掉了十斤肉,可是,不管如何,看到她从死神的手中挣脱,心里也十分安慰了。
  
   第一次的化疗没有让婆婆感到不适,因为我们用了副作用极小的药水,大家闭口不提那个令人生畏的字,只是告诉她给她挂点能量,让她体质恢复得快些,当她觉得自己身体再无不舒服时,我们知道下一次的化疗借口又得好好琢磨了,还是由我唱主角,妹妹配合,告诉婆婆,虽然手术做了,但为了防止埂阻的息肉在手术的过程中碰到其它组织,所以我们还是做几次化疗比较保险,说真的,这个胡编的理由自己听了也觉得好笑,也许是人天生的求生欲望,婆婆没有特别反对,加上妹妹的一番添油加醋,为以后的再次化疗埋好了伏笔,婆婆的体质在慢慢恢复,我们的心里也稍稍宽慰了些。
  
   为了更好地照顾婆婆,我辞去了工作,虽然有些不舍,总经理也答应给我几个月的假期,等婆婆恢复了再上班,我不想给公司制造太大的麻烦,所以,拒绝了他的好意,他说无论何时,只要我想回去,他都欢迎,心里特别感动,那里的同事都很关心我,把我当作亲人般,我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在她们面前,我尽可以耍赖,所以,当真要和她们分开的时候,心中的那份不舍油然而生。婆婆的体质恢复得很快,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里,从95斤长到了125斤,全家人的心思都花在婆婆的病上,手术后的第一年,一切平静,一家人虽然少了往日热闹的景象,却也为婆婆劫后余生暗自庆幸,大家都会在坚难的日子里寻找一些开心的话题,自得其乐,以为就这样可以告别不幸了,可是,不幸却还是时刻纠缠着我们……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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