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两处闲愁-个人文章】
初恋七夕
□ 两处闲愁
2006-08-31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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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也许是今天晚上多喝了几杯浓茶,躺在那张刚刚垫上了被单的床上不停地翻来翻去,越是想睡着就越是睡不着,于是索性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也不开灯,缓缓地走到了房间靠西面的窗边。举目望去,遥远的天边悬挂着一弯如钩般的月亮,它懒懒地带着几分睡意,半眯着眼睛俯视着大地的山山水水,似乎察觉到人间有谁传递给了它深情的目光。月亮朦朦胧胧披上了一层薄薄轻纱,让人象是触摸到她飘逸而又轻盈的体魄。银色的光线象流动的瀑布,从一朵朵白色云层的缝隙中源源不断地倾泻下来,悄悄地涤荡着苍茫的大地和青色荫影堆叠的丛山。在它右边不远处,不时闪烁着几颗稀疏而分外明亮的星光,把它静雅纯洁和温柔美丽的靓影衬映的更加楚楚动人。
不是我喜欢对月伤怀寻愁觅怨。看到了眼前的景色,想起傍晚收到了朋友发来的短信。才让我又记起来今天是农历润月的七月初七,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七夕。一个凄楚动人的民间故事,从古到今带给了我们多少美丽的向往和遐想。牛郎织女那恒永不变的爱情,不知牵动了多少有情人的心弦。为之震动,为之共鸣,为之掩泣,也为之伤怀。秦少游的一首“鹊桥仙”,真是太美了,即便读上千遍万遍,也同样能让人美醉。不愧中国文学史上人人喜爱的千古杰作。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哪位后来的文人墨客再写七夕词超出它的意境。
人的记忆就象是一道道被淋湿过的水迹,有的早已被长年不绝的风雨洗擦了,吹干了;而有的却永远地留了下来,那是因为这些水迹里曾经渗透着浓浓的香甜。这时,我想起了儿时的一件事:那也是一个七夕的夜晚,我童年的小伙伴中有一个小女孩告诉我说,七月初七的夜晚,如果摘一片带露珠的大荷叶戴在头顶上,遮挡住自己不要让月亮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悄悄地躲藏在浓密的葡萄架下面,只要两个人倚在一起相互搂着,就能听到牛郎和织女在鹊桥上相会时说话的声音。 听她说完后我认真地问她:“是真的吗?”她说:“是真的,这是外婆亲口对我说的呀!”。
嘻嘻!这是何等浪漫神奇的事啊,儿时的我是一个好奇心特别强烈的孩子。我当即不容分说地拉住她的小手很果断地说了声“走”!于是,我们手拉着手穿过了一片刚刚收割过的农田,来到了一个很大的荷塘的旁边,荷塘中隐隐泛起一抹淡雅的清辉,更是把七夕之夜的神秘演绎得惟妙惟肖。因为这里是我们夏天常常来玩弄过的地方,凭着熟悉的环境和灵活的身手,我很快就摘到了几张大大的荷叶,经过我们两一番认真挑选,最终一人拿了一张,就象是拿了一把小雨伞,当时的那份高兴得意的劲就别提了。不过,我们这两个小家伙高兴还没多久,烦心的事又来了,因为接下来的事就是要躲到浓密的葡萄架下面去,可是葡萄树在那儿呢?葡萄架又会再那儿呢?这葡萄倒也是吃过的,但那是妈妈买来的呀!我们两人翻墙越院东寻西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在一个农家的院墙里找到了一个枝繁叶茂的“葡萄架子”。这回可比刚刚采摘到了那几张大荷叶更是高兴十倍,因为这一巨大的收获可是付出了艰难险阻才得来的。再就是我们都为马上就能听到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的对话而感到无比兴奋。嘘,别出声!
我们悄悄地钻进了那个枝繁叶茂的“葡萄架子”下面,我用两只手轻轻地搂着小女孩,我们几乎是脸挨着脸,屏住气息静静地听着每一丝细微的声音,耳边,蟋蟀断断续续的唱着歌,秋风轻轻摇动着树叶,都能听得十分真切,我们两人也感受到了从所未有过的那分特别亲切。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我们两个却没能听到牛郎织女说一句话,女孩说:“你再把我搂紧一点吧,也许就能听到了.”于是我把她搂的更紧了。就这样,又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听到织女她们说话的声音,我们开始疑惑了,开始迷惘了,开始不知所措了……
我们开始用心寻视着这周围的一切,在淡淡的月光下,一个脸盆般大的南瓜几乎在同时映入了我们的眼帘,再仔细地看过去,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最少也有七八个大南瓜呀。这回才看清楚了。天啊!这哪是什么葡萄架底下呀,原来是一个很大的南瓜棚。这时,我一直搂着女孩子的手慢慢地从她身上松开,就是在这离开后的一刹那间,我竟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和失落,顿时觉得身边笼罩着无边的孤寂和单薄甚至有些许恐惧。接着,我听到女孩说:“猛猛,别放开,我有点冷……我怕!”她纤弱的声音里似乎真的带着轻轻的颤抖。这声音给了我胆量也给了我勇气,这时我再一次毫不退避更紧地搂抱着她,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拥在了我的怀里,仿佛她的呼吸带着一股清香和引力。那是一种喜欢一个人的引力。我顿然觉得我一夜间忽然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觉得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跟随着我的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喜欢我的人。
那时候,我虽然完全不懂得什么是婚姻,更不懂得什么是爱情,至于男孩女孩的恋情和性爱之事就更是无从知晓,一片空白。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时起,很多年来我对这一个小女孩格外牵挂,也特别关心。知道她受了委屈,或被别的孩子欺负,或摔倒了,受伤了,父母亲教训了,我都会替她帮忙或为她伤心。一直到现在,虽然早就天南地北了,她仍旧是我一生中记忆最深的人之一。
淡青色的夜空辽阔而幽深,山潇潇,月悄悄,如水的月光斜斜地透过我的窗,仍然静静地洒落在我的身上,听着多情的秋风竦竦吹动树叶的声音,望着娥眉一样弯弯的一线残淡的月亮和飘眇的银河,我仍在读着那里发生的动人故事:纤细如丝的云彩巧妙地编织成天空的美景,浩瀚银河两岸的爱人啊,传递着一年一度的离愁别恨,她们踏着沉重的脚步从遥远的银河两岸走上鹊桥,虽然在这金色的秋夜只是短短的一次相聚,却胜过了人间无数深情,这样真挚永恒的情爱让多少天下人为之倾慕!这是如水的柔情,这是短暂的倾诉。情人相聚是美好幸福的,却又象是在梦幻之中,朦胧而又短促。转眼间又将要分别了,怎么能忍心去回望这条归去之路?唉!也罢!只要感情是真实的。爱是长久的,即便不能朝夕相处又岂能动摇你我的爱情呢。
作者签名: 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君若蓦然回首,我便独倚灯火阑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