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寒鸦-个人文章】
两棵树(征文)
□ 寒鸦
2006-08-31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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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为儿子读书的事情很伤脑筋。中午在电话和妻子商量的结果又是不欢而散,下午4点左右,我起程回家,准备晚上面对面商讨一次。
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本书《幸福是禅》,再简单清理一下需要带回家的东西,顺便在门口的副食店买了一瓶冰冻矿泉水,就直接上了公司对面客运站里的公共汽车。
车上凌乱松散的坐着七,八个人,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都在叫骂埋怨着闷热的天气。第一排是一对农村的年轻夫妻,中间挤着是他们的儿子,五岁左右,眼睛特别清澈明亮。我在他们的后一排坐下来,把行李包放在隔壁座位上,暂时一人占俩人的位置。
一坐下来,马上就感觉到这车厢里的闷热,人如同大铁蒸笼里的一笼包子,皮肤有烫手的热度,呼吸不顺畅,水分一点点的从毛孔里蒸发出来。大伙催促着司机师傅行行好,时间到了的话就早点发车,因为车子启动后会凉爽一些。司机也是挥洒着汗水,磨磨蹭蹭的发动了车子。
车子慢慢的加速前行,有丝丝的微风从窗外漏进来,轻拂过汗渍的脸庞,空气顿时感觉凉爽了几分。我习惯在坐车无聊的时候看看书,进入书里的空间,可以淡泊自己烦躁的心情,让思维充斥在阅读的感悟中,而身外的世界暂时离我而去。
突然前面断断续续的争吵硬生生地中断了我看书的兴趣,是那对年轻的农民夫妻在吵架。女的说话频率越来越频繁,分贝也越来越高,根本无顾别人的存在。男人把头仰靠在座位上,话不多,偶尔睨上妻子一眼,冲出一句话来,把女人准备结束的争吵又点燃了。我听了听,争吵起来的原因其实很小,就是他们的儿子要喝水了,而且非喝不可。女人训斥她儿子,当时上车前问儿子喝水吗?儿子回答说不喝,现在车子已经跑老远了,上哪买水去呢?男人责怪女人说他当时就考虑到这个,已经买好的两瓶水而女人非得给退回去。女人就把矛头转向男人,骂男人没主见,为什么就要听她的呢,你硬要买了就不没事了吗?
原来是为喝水的事情,这简单。我正好有瓶水还没开封,我就拿给了孩子。孩子看来是真渴了,拿起水来就“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三分之一。夫妻感谢着我几句话后,男人继续假寐,女人继续唠叨个没完,数落着男人三天前,三个月前,三年前做过的不是,说你这男人是如何的没用,是如何的没有照顾她娘儿俩的生活......
书是看不下去,我索性合上书,听着前面女人的唠叨,感觉很熟悉与亲切。我妻子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个没完,就是这样的翻版。比如这次孩子报名上学的事情,起先是她唠叨我这男人没用,别的小孩都可以在城市里读书,就我家的在农村,何况我还在城市工作。我就答应她我会办理好儿子入学读书的事情。可等我办理可以入学报名的手续以后,妻子又反悔了,唠叨着说孩子小,一个人过马路不放心。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孩子,自己什么时候喝醉了就苦了她儿子。再就直接着唠叨全家出来又不现实,经济上不允许,说到底还是我这男人没用。这不,我也是赶回家和妻子商量,或者像这对夫妻一样回家“吵架”的。
车子停了下来,车头的引擎温度过高,需要加点水降温。司机与售票员夫妇下车去打水,车厢又恢复了闷热,有的乘客乘机下车去透透风,我没有动。前面的小男孩扒在车窗上望外看,突然他回头来,拉着他妈妈说:妈妈你看,真奇怪,外面有两棵树是抱在一起长大的。他妈妈看了一眼,拉着小男孩坐下来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棵树吗?
孩子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开始找寻着他所说的两棵抱着的树,要是不认真看还真的难以发现它们。道路两旁有很多高大的树,有排列整齐的梧桐,有间隔错落的枫树。近处的小丘和远处的高山,到处都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高低不同,品种不一,它们或昂首向阳,或静处一隅,或成群成片,或独立峭壁,但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些有名无名的树都是独立成长的,独自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独自生存与死亡。而眼前所能望及的树海中,这是我能看见的唯一抱在一起生长的两棵树。我想这是也引起孩子好奇和注意的原因吧!
两棵树就在我视线的五米之内,树根的间距相差两米左右,树干细小,各自斜着生长,在树干差不多的三米高处拥抱在一起,部分的躯干表面已经吻合渗透,分不清伸展出来的枝蔓谁是谁的。枝蔓繁密柔弱,迎风飘舞,偶尔几根纠缠一处,无风时再自动松开。叶子椭圆型,如铜钱般大小,厚实翠绿,坚韧自如,任凭枝蔓随风飘荡而不易脱落。
这两棵树我也叫不出什么名字来,或者它们根本就不需要名字,或者名字本来就是人为起的,跟它们无关,它们只要能安稳的生长下来已经足够了。它们并不高大,相反在路旁高大的树木丛中显得非常渺小,根本无意引起别人的重视。就说我经过这回家的路,经过它们的身边不下几百次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是因为司机停车,不是因为孩子的一声喊,我仍然不会注意到它们,也不会有它们的影子烙在我的文字上。但我现在静静的看着它们,我的感触却是深远,远远超出了我去欣赏赞美那些多年来醒目地站在路旁的大树。这两棵树是什么时候被栽在这里,已经成长了多少年,是什么时候开始吻合在一起成长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们能在成千上万的树木中碰巧生长在一处,拥抱在一起开枝散叶,绝非自然界中随随便便一件容易遇见的事情,这种概率应该是很低的吧!用人间的话来说:这就是“百年修来同床眠”的缘分。同时我还知道:它们从携手那一刻起,就彼此相融彼此渗透,把关爱相融在一起,把信任托付给对方,今后的岁月中,无论是平坦还是坎坷,无论是繁茂还是疏散,它们都会坚定不移地执着向上,共同享受明媚的阳光,沐浴急骤的风雨。
蓦地,手机熟悉的铃声响起,把我繁杂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妻子打来的,她问我已经到哪了,是否平安,估计还多长时间到家。我都一一回答了她,然后挂机。我这才注意到前面的争吵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原来那对农民夫妻已经安然入睡,仿佛刚才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他们头挨着头,肩并着肩,睡得很是香甜。
窗外斜阳的余晖照在他(她)们有些枯黄的睡脸上,我看见有滴滴的汗珠在滑落,就轻轻的站起身来,轻轻的为他们拉上了遮阳的窗帘。
车辆继续行使在我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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