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远方的蚂蚁-个人文章】
独在异乡
□ 远方的蚂蚁
2003-09-19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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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最喜欢做的两件事情,一是冲进太婆的房间看她洗脚,二是在门口的树根旁看蚂蚁搬家。
太婆是个小脚,三寸金莲,足不出户。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才会躲在阳光反射下的门边,把她重重裹捏的小脚放出来一会,洗好后又重重捏裹的包起来, 听母亲说,太婆的三寸金莲当年是官牌夹一带人人传颂的一段佳话。
蚂蚁生活在二度空间,它看不见人类的贪婪,自己却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岌岌诶诶的奔忙。费洛蒙是它与生俱来的一个特徵,在每一个不同群体的蚁群中,这种费洛蒙也不同,也只有同一个群体的蚂蚁才可以感知这奇异又实用的味道。然后无论它离家多远,只要能找到它的同伴留下的费洛蒙,也不管它迷失在任何地方,最后它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只要不在回家的时候惨遭人类无情的手指山,或者青蛙和其他动物的吞食,基本上回家对于它们来说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一个人开车飞驰在黑暗夜雨中的高速公路上,心情和车窗的世界一般,纷杂、淋漓。而车窗外的世界,在路灯和雨水中被放大的模糊不定,随光即逝。
随手抽出一张CD,在昏暗中,飘出了甘萍凄怨的声音,……谁能用心感受我这份滴水的心,给我一片晴空一声叮咛,谁能用爱哄干我这颗潮湿的心,给我一声问候一点温情…… 随手我就换到下一首。在这样的雨夜,我如果再这样听下去,这车也不用开了。还不如找个地方停下来,哭一场再上路。
再于是陈红清脆的声音在我的身边温暖的响起,找点空闲找点时间,带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回家对於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这是个每天可以重复几次,或者是有的人已经厌恶的事情。
我是生活在三度空间的蚂蚁,幻想着能不看不听来自灵魂的感伤。在每天的抱头鼠窜之余,在寻找着属於我的费洛蒙。迷失也许是一个动词,当它变成形容词时,也同时显现出了我精神上的孤单。
当离乡背井多年的我,在多年背井离乡的生活中,已经能够修炼到处变不惊,处异地而心泰然的时候,此时的乡愁与我已经不是距离上的概念,而变成了一种心情,一种情绪,还有剩下的那半份无奈。
诗人说,乡愁是一枚邮票,我说乡愁是母亲送别的目光,于是在异国他乡的街中心,我永远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看到的人海中她的泪眼和挥动的手臂。我说乡愁是情人眼中的那一滴清泪,于是在异乡我不敢谈情,不敢说爱,只因说情会伤心,谈爱易流泪。
有一天我发现,没有费洛蒙引路的这个蚂蚁,其实也生活的看上去自由自在,乐哉悠哉的时候,在心里却拥有了双料乡愁,无论是距离还是心境,都在生存的那个碗底流泪,只因那个名字叫生活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实在是可恶之极。在它的重重裹携下,是已经变形的婚姻脚趾,和微臭的心情。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太婆不常常洗脚,只因不堪忍受那裹脚布的碜长,不忍多看自己变形的脚趾,不愿回忆那压脚的疼痛。
也许该炼就的是一日千里的心境,家、国虽也遥远,或者今天可以让心情放个假,该回家看看。
作者签名: 非上上智, 无了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