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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口记忆》

江淮一苇
2006-10-29 06:38   收藏:0 回复:2 点击:4315

   
  
  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是在深圳特区招商局蛇口工业区驻点的日日夜夜,却总也不能忘怀。那些色彩斑斓的往事,如同春日雨夜的落红无声地潜入梦乡……。
  
  (一)开场白
  十年浩劫之后,百废待兴,濒临崩溃边缘的国民经济开始复苏。沿海特区相继划定,其建设飞速发展,这一壮举令国人震聋发聩。为学习特区经验,内地各省市纷纷派员前往特区,一时间深圳等特区驻外机构如雨后春笋。我,便是在这股浪潮中涌入特区的。
  当时我年过而立,在一县级政府任秘书科长。为能被选派前往特区驻点而欣喜万分。事后知道,能被选派去特区不是很容易的,其基本条件是:首先必须是***员,要求其人工作干练稳妥,作风要严谨正派。因为当时对特区的传闻很多,有“红灯区”和驻深人员“叛逃”之说,更让人诚恐诚惶、谈虎色变。所以当时选赴驻外机构人员条件是较严苛的。
  
  (二)冬日南飞
  
  凌晨三时便再也不能入睡,一面听北风吹乱了檐下的滴雨声声,一面是妻絮絮叨叨的叮咛。这毕竟是我首次乘机南行赴任,襟怀里有的是万丈豪气,也有揉杂的是儿女情长。县领导对这次赴深建办事处很重视,主要任务有三:一是尽快办妥建站事宜,立即开展工作;二是搞好横向联系,包括在深的、港澳的皖西乡亲,动员他们为家乡经济建设添砖加瓦;三是宣传皖西,包括家乡巨变、土特产品等,为争取投资项目、搞活流通做好前期工作。县领导对赴深人员生活上也竭尽关怀,在深期间每天补助5元,现在看来甚少,不到低保线,但对于当时(80年代后期)行政21级,月工资59元的我来说,巳是很好,我算了一下,家里的工资可留下养活妻女了。……就这祥,我一边检点行装,一边收敛起平时曾少有的纷纭思绪。当时从合肥至深圳没有直搭机,只能到广州,再转乘列车至深。当天细雨夹着碎雪,阵阵寒气袭人,我首行乘坐的是三叉戟飞机,下午一时二十分从骆岗起飞,飞机昂首穿越阴霾,翼下是棉花般朵朵浮云,这时阳光透过舷窗,引人无限遐想。而我居然想到“折戟沉沙”的不详字句。
  时间巳不容我胡思乱想了,下午三时十分正点到达白云机场。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准备转乘中巴时,才发觉当地人身着春夏装,自己与周围的人群穿着格格不入,身心顿觉燥热起来,等车时,连忙脱掉厚厚的藏青色呢外套和毛线衣,这才觉得为之一轻。
  从广州乘中巴去深圳也快,到南头叉路口时才七时,又换乘去蛇口的中巴,半小时后顺利到达了此行目的地:蛇口工业区招商路,在蛇口工作的老乡吴先生也早巳为我们安排好临时住宿和晚餐。
  
  (三)初试锋芒
  
  在“文革”噩梦结束十年后,全国巳转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特区建设独树一帜,当时巳无疑成为举世瞩目的翘楚。一句“时间就是金钱,效益就是生命”的口号,让国人耳目一新。内陆各地为取建设“真经”而涌入特区,可谓趋之若骛。须在特区成立常设机构,是大家热衷的首选之一。
  建立机构:我所在县为何能捷足先登,在深圳蛇口区率先建立办事处呢?这有三点渊源:一是深圳首任市长和我县一副县长是同一部队,曾分别任师、团长之职,即老战友;二是深圳市委一常委是皖人,与我县县长系安大中文系同班学友,即老同学;三是在招商局供职的一位副部级领导是我县石岗乡人,这位老乡与蛇口区一位重量级人物公、私交均好。于是,有了深圳市政府和蛇口工业区管委的红头文件,我驻深机构的必办程序一一迎刃而解。如办事处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单元房,启用了银行帐户,办了暂住人员户口等,顺利站稳脚跟。
  紧接着便立即开展工作,第一步是利用深圳这一窗口,大张旗鼓宣传罕为人知的皖西大别山区,以及我们所拥有的丰富资源。当时我们物色了两家发行量较大的新闻媒体:一是深圳特区报,二是香港大公报。有了目标,便有了行动的方向。听说一位县领导老同学的夫人,在特区报社工作,几经周折见到了这位“夫人”,她不动声色地听完了我们的要求,也收下了县领导带来的土特区品,并听她不无自豪地说及“常委”是如何的忙碌,家有两“千斤”,一名曰万雷在市电视台工作,一在读中学。说到此时,我的大脑灵光一闪,便冒然插嘴说:您的小女儿叫万霆吗?“夫人”立即侧目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呀?我知道我猜对了,并不无炫耀地说道:我读过她的一篇文章呀,见“夫人”还是一脸疑惑我只好解释了:从名字上猜到的是:雷霆万钧,姐雷妹霆;从这篇文章上看写的是特区人的“拓荒牛”精神。“夫人”的脸色从阴转多云又转睛了,终于表扬了我这土的掉渣的土老冒一句,由于当时高兴,原话记不准了,大意是博闻强记、思维敏捷的意思。三天后,详细推介皖西丰富土特产资源的文章见于报端。
  如何在香港“大公报”介绍皖西,我们也费了点周章,我一高中同学的姑父姓龙,曾是此报社的高管人员,虽然来深前我们有所准备,带来了通讯地址,但吃不准这位“姑父”是否肯帮忙,原因是我同学的祖母病危时,姑母从港赶回家乡,尽孝心于病床之前,令人遗憾的是当时正值“文革”时期,姑母被作为“港台特务”扣押,令其百口莫辩,伤心欲绝。我虽然依稀记得这件事,仍报一点幻想,还是进行了多方联系。
  后得知龙老夫妇巳退休,为享清闲在深圳翠竹苑购房居住,来往于港深之间。几天后,我们登门拜访,见面寒暄后,才知龙老夫妇敦厚儒雅,一派学者风范,客厅挂着龙老自书的条屏,我不觉赞誉道:龙老的汉隶功夫深厚,笔力苍劲呀,龙老谦笑道:我退休后也就这点爱好了。当我们说明来意后,龙老欣然应允即日去办事处详谈,临行留下我们在蛇口的地址时,我不无卖弄的用隶书写下,使龙老大加赞赏道:后生可畏,你学的是《曹全碑》吧?我不好意思地笑答道:是的,一点皮毛,不入您老法眼了。此时,龙老大笑,我心中也暗自得意,知道这事巳妥。
  
  

作者签名:
一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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